“但是,你会在这种地方让马生产吗?”她反问。
“当然,你还欠我一匹小马。如果你担心它的安危,那大可不必。这里的气候对小马来说很理想,夏天不太热,冬天不太冷。”
“我担心的是我自己的牲口。我没谈到,我打算留在这地方吗?”
“我的天,为什么?”
他那惶恐的表情令她失望、难受。她真想破口大骂,即使她决定在怀俄明经营牧场,她也会离他远远的。
然而,他站起来了,两手搭在她肩上。
“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不管你现在决定做什么,那都是你自己的事了。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只是,他以后将如何度日?考特忖道。她就在这附近,他的心能安静吗?
他原以为她是来办事,然后搭火车回东部去的。那么一来,他应该可以忘了她的。但是,如果她不离开……
她甩掉他的手。
“我差点忘了,你是迫不及待的想结束你的工作。你可以把我送到饭店,然后,你就走吧!我会把你的工资送到你姊姊的牧场去。”
“不,你不必。”
“要的,我——”
“不……你不必了。夫人。”
若瑟琳咬着唇。
他就这么急着走?他就这么急于甩掉她?
经过这一星期的相处,她原以为她更了解他了,她甚至以为他……
原来,他甚至不想再见到她这张脸!
“如果你担心我会亲自送钱去,我向你保证,你不会再见到我了。但,我总不能罩着面纱给你送钱去?如果,你不想等我的车队,那么,我也可以到银行以汇票付款。行不行?”
他还是在摇头。
“你敢付我钱,我就把钱烧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要那些钱的。只要等小马能离开母马之后,你把小马送来就行了。”
“但,你做了这么久,你让你所厌烦的这个任务压了这么久了,至少,我该给你一点路费——”
“不必了。”
她瞪着他。
“你是要我怀着亏欠的心理,要我觉得占了你的便宜,是不是?但是,你恐怕要失望了。如果我有什么感觉的话,那也绝不是『亏欠』二字!”
她撩起裙摆往车门口走去。
考特咬着牙,要不是他的行李还在房间里,他早就追上去了。
该足的女人!
他不想拿她的钱也不行?
他只想在做傻事之前赶快离开她!他可不想象个白痴一样,冲动的对她吐露爱意。
他几乎可以想象那种冲动的后果,她会掉头就跑——而且边笑边跑。
他记得她在去沙龙之前所说的话;一旦她的人来了,她就恢复她公爵夫人的身分了。
这是相同的道理,他知道的。在没有别人的时候,她愿意与他相拥而眠。但,她的手下在场,那可就大不相同了。
如果,她让人家知道她与她的混血儿向导当过一对情人的话,他们可能会吓死的。
他了解她的想法,她要他是因为她随时可以打发他走,而且不留痕迹。
所以,她现在才变成这副张牙舞爪的模样!
考特踹出车厢之后,跑着找她。
那女人,她没有去烦他们的马,相反的,却昂首阔步的朝街上走去了。
他实在很想让她走算了。
反正,她现在是安全的。
然而,他已习惯为她担心害怕了。除非,她的手下来了,他把她安全的交给他们。否则,他是无法安心的。
若瑟琳火冒三丈,她根本分不清自己是往哪儿走的,更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地。
她只觉得——被利用了!
老天!他这星期的浓情蜜意,莫非只是为了报复他被“利用”了?
现在,他使她有了相同的感受了。
他真是个可恨的人!而她的推测一定是正确的。
今天一早,他还在床上与她激切的纠缠着;事后,他甚至还柔情万缕的拥抱着她。
现在,他立刻翻了脸,一副巴不得快逃的样子,他似乎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再也见不到了吗?
哦!天,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接触不到这令她心碎的男人了。
她受得了吗?
她的脚步慢了下来,她的胸中痛苦万分。
她试着要自己坚强,在这大街上总不能嚎啕大哭嘛!
只是,泪水还是滑下来了。
然后,她就被拉到一旁去了。而她唯一的念头竟是:还没有!他还没有抛弃我!
※ ※ ※
温妮莎他们离开圣达费不久,他们那个法国厨师又爆发了他与芭贝之间的内战了。
那是在芭贝假扮若瑟琳的第二天晚上,他们照例的在一处草坪扎营。
“唉!牛牵到北京还是牛。”菲力浦若有所指的说。
“菲力浦,你说什么?”芭贝一吼。
“我说呀!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有另外一种说法是: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
“菲——力——浦!”芭贝近乎尖叫的吼着。
此时,这两人又鬼吼鬼叫的对骂起来了。
劳比问一路赶到的温妮莎,“他们又怎么了?尽是骂一些没有人听得懂的法文。”
“别忘了,亲爱的,”温妮莎先是温柔的说:“他们是法国人。”
接着,温妮莎立刻沉下脸对芭贝轻声的斥责。“芭贝,你又忘了你的身分了?”
“夫人,我是气不过。是他先惹我的!”芭贝说。
“冤枉啊!伯爵夫人,我什么都没做。”
“那你在切牛肉的时候,说的又是什么话?你明明是指桑骂槐。”芭贝又火上来了。
“我说什么?我只是说,牛牵到北京还是牛。本来嘛!牛牵到北京还是牛,牛牵到伦敦、罗马、非洲去,它都还是牛,不会变成马的。”
“够了,菲力浦,你老说这些无聊的话做什么——”
芭贝打断温妮莎的话,继续大声的叫骂:“你不只说这样子,你还说——”
“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菲力浦自己接了下去。
“够了!你们都给我闭嘴!”温妮莎真的生气了。
芭贝一副受委屈的模样,泪眼汪汪的瞅着伯爵夫人。菲力浦则肩一缩,继续做他的晚餐了。
“芭贝,你跟我回帐篷里。我有话对你说。”温妮莎交代完,便转身先走了。
于是,芭贝顺着那排密密的矮树业往帐篷那里走去。没有人注意到树丛底下也演着一个贼头贼脑的人跟着芭贝离去。
一走入帐篷里,芭贝立刻挨了温妮莎一个大白眼。她低着头,准备接受夫人的责难。
然而,温妮莎并没有破口大骂。相反的,她出奇的冷静与温柔。
“唉!芭贝,我要怎么说,你才会明白。为了公爵夫人的安全,你必须随时保持警觉,千万别忘了『隔墙有耳』这句话。”
“但是,夫人,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那个老家伙把我气疯了的。”
“我知道,傻丫头,我也知道你尽力了。但是,我们才开始一、两天,这一路上还很远,你必须忍耐。懂不懂?”
芭贝默默的点头。
“现在,你知道扮演别人是很不好玩的吧?”温妮莎忽然忧郁了起来。“我很担心她。”
“公爵夫人?”
“是啊!想想,她一个人单独的与桑德先生出发,也不知道是否平安。”
“夫人,桑德先生会保护公爵夫人的。你尽可以放心。真的!我信得过他!”
“希望他们这一路上别出事才好。”
在帐篷外蹲着偷听的那个小贼慌张的逃了,无声无息的,甚至无人晓得他造访过这营区。
※ ※ ※
“真的!”伊利特几乎无法接受这个打击。
他费了这么大的劲儿,这么多的心思,结果她倒来个“金蝉脱壳”!?这狡诈的女人,他非得亲手宰了她不可。
哦!他发誓,他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放过那位公爵夫人,即使他因而赔上了性命也在所不惜。
彼得耸耸肩。
“先生,我是听她们这么说的没错。”彼得慢条斯理的说:“我原以为那位穿著公爵夫人衣服的人是她本人,走近一瞧,才发现——”
彼得转而兴奋的对克莱德说:“嘿!那个女人比公爵夫人正点多了。哇塞!她的身材一流的——”
“桑得司先生!”伊利特忿忿地叫道。
“哦?英国人先生,什么事?”
“请你把话说完,再去开你的玩笑,好吗?”
“把话说完?我说完了啊!事情很简单嘛!就是有人穿公爵夫人的衣服冒充她,而夫人本人先开溜了。就是这样子,你还搞不懂啊?”
火冒三丈的伊利特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只能在心中呐喊着:白痴!
“好吧!”彼得进而补充道。“我说清楚一点,是一个很美的女人冒充她的。哦!对了,那个女人似乎名叫芭贝。”
芭贝?
伊利特莞尔一笑,芭贝这女孩,他陪她玩过,一个性感的小猫。他灵光一闪,有了点子。
“桑得司先生,”伊利特终于又恢复平静了。“我们需要探知更多的消息。现在,请你把耳朵惜一下?”
伊利特手一挥,示意彼得走近。
“什么?借耳朵?”彼得惶恐得张大了眼。
白痴!伊利特捺着性子,说:“我是说,请你走近我,我想对你耳语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