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瑟琳已来到他身边想拿开他肩上那块血布了。“我想亲眼证实一下——”
他打断她的话。“别动,公爵夫人。只是一点轻伤、擦伤而已。”
“去你的!考特,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安奇站了起来。“她愿意就让她看,让她为你敷药,女人的手总是此较细心的。”
“我记得佳丝在为你取出子弹时,你好象喊破嗓子了。”
“你那个姊姊是个女人中的例外。”安奇露个一笑。“走吧!比利,有人照顾他了。”
“哦。”
“比利,你给我滚回来!”
“但,安奇说得对,考特。若瑟琳夫人的手一定比我细心的。”
考特需要的不是比利的手,而是比利的陪伴。他们难道没有一个人明白吗?
是没有人明白考特那一时的胆怯,那两个人走了,还悄悄的为他俩关上了房门。
“几个星期之前,我不是警告过你了。”他并不看着站在身边的佳人。“你忘了?”
“没有。但,这是紧急事件,不是吗?”
“夫人,这只是一点轻伤——”
“仍然是得敷药的。既然,你的亲友把你交给我了,你就乖乖的让我——别『婆婆妈妈』的?”
他差点就微笑了。反正,他只要别看她就行了,她爱怎样就随她去吧!
只是,她干嘛急急忙忙的跑来?而刚来的那一刹那,她又为何那么惊慌、苍白?
“他们是怎么告诉你的?怎么会让你连身子都没擦干就跑来了呢?”
若瑟琳脸红得连耳根子都热了。“你干嘛注意那么多?”
“狗屎!谁会忽略了?”他咕噜了一声。“干!”他叫了一声,原来是她撕了他肩上的布块。
谁说女人的手细心的?见鬼了!
“你说,是谁教你英文的?”
“我姊姊。”
“那么,她的英文有一点『奇怕』。”
“有一些话是我自己学的。”
“很好。不过,应该有人教教你,有些字眼儿是不宜在女士面前说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女士夫人。”
“她说,你被枪杀了。”
“你担心没有向导?”
“差不多。”她干涩的说。
他眉头一挤。“你的动作快一点行不行?”
“这种擦伤,有够难看的。”而且,血肉模糊。“应该缝几针,才不会留下一大块疤。”
开什么玩笑?
“男人是不会介意在身上留下一些伤疤的。”
“我注意到了。”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以他坐的姿势背靠着椅——她只能看到他胸前的疤。
“你不想问?不好奇?”
“我想我已经知道了。”她回答。“叫作『阳光之舞』,对不对?”
他吃了一惊。
“你怎么知道的?”
“迈尔斯告诉我的。他说你可能有这种记号。当然,我不太相信,他所描述的状况很……野蛮。他说,那是以一根长叉穿过男人胸前的肌肉,然后再以那根叉子的两端将人挂在树上,直到肌肉裂开了,人才可以因而掉下地来。是真的吗?”
“差不多了。”
“但,你为什么要如此的折磨自己?”
“别忘了,我只是个臭印第安,我们就是这个德行!”
她盯着他的眼。“我已经对你说过了,别看轻自己。”她温柔的说。“我问你纯粹是为了好奇,我想了解一个我所陌生的文化。但,如果你不想解释,那就算了,当我没问。”
轮到他不好意思了。
“那是一种宗教仪式,”他不看她,但解释了。“是一种成长的祈祷与考验的仪式。并非每个男人都得参加,但一旦拥有这记号,他就是个值得骄傲的战士了。”
“宗教,”她说。“我早该猜到是宗教的因素了。”
她真想去摸一摸那个“阳光之舞”的疤。
“一定……很痛苦。你觉得有那个价值吗?你是否因而得到了宗教的庇护?”
“那种感觉是很短暂的。”
“抱歉。”
他又惊讶的看着她。“为什么?”
“如果一个人能忍受那么大的痛苦,那么,他应该得到一生的庇佑才是。要不然,多划不来?”
“我倒没想过这点。”
她心底一乐,他似乎缓和多了。
“是的,想那么多干嘛。那这个伤又是怎么来的?”她指着他肩上的伤。
“不小心得来的。”
她会错意了。“你伤到自己了?怎么笨手笨脚的?”
他瞪了她一眼。
“那是被人自暗巷偷袭的,等我追了过去,那家伙已骑马逃出镇上了。”
“那么,你并不晓得是谁想暗杀你?”
“我没看到他的脸,但是我认得那匹马。我对马的记性比较强。是和安奇一起架走你的那个人,安奇提过他的名字,叫彼得·桑得司。”
“但,他们不是还在山区吗?”
“很明显的,他们快马加鞭,不想又追丢了。夫人,别忘了,马车还是比马慢多了。他们想追上我们的速度是太容易了。”
“那么,我们就不必急急忙忙的行进了?”
“本来,我以为安奇的诡计可以使他们在山里搜查一阵子。如今看来,他们也许运气不坏,一下子就醒悟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一时心急,把绷带缠紧了。“我看,他们以后会很注意我们的方向、车站……等一等,他们为什么对你开枪?”
“很简单的道理,”他干涩的回答。“为了杀死我啊!”
现在,轮到她瞪他一眼了。
“长鼻子不曾对我的人下手。他现在为什么改变作风了?一定有问题。”
她焦虑的在他眼前大踱方步,考特很努力的不去看她浴袍的下摆,她每走一步,那下摆交叉之处就威胁着要松开了。
“公爵夫人,没有问题的。你要是失去了向导之后,你会怎么办?”
“再用另一……”她嘎然而止,那种情况是她所不敢想家的。“但,我已经看过他们那一伙人了,他们怎么敢——”
“长鼻子自然会为你再找一个新人。也许,他都准备好了。安奇没告诉你,在他们找到莱登之前,这就是他们原先的计画?”
“你那个朋友家个蛤一样,神秘莫测,他当然什么都没有对我说。但,如果他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什么还不辞职?”
他那么深沉的瞪着她,使她几乎都想笑了。
“哦!这就对了!你没辞职。”她像寻到宝似的开心极了。“你瞧,我说我需要你,这是完全正确的,我再也找不到可以替代你的人。我无法信任其它的人了。”
考特仿佛只听进她那柔柔的一声“我需要你”,如果他现在不赶她出去,等一下她就走不了了。
“好了,公爵夫人,现在你有了结论了。火车你是不能搭了,他们会注意车站的。你的车队也不成,速度太慢了。如果,你把你的手下分成两批,一批找他,一批保护你,那反而减弱了武力。”
她皱眉深思。
“我了解,你说你不愿意去捉他。那安奇呢?他愿意接下这工作吗?”她说。
他摇头道:“他的工作在德州,为了我,他已误了工作的时间了。明天一早,他就上德州去了。”
“那我该怎么做?”
“你可以等你的敌人召集更多的人来攻打你,或是……”
他莫名的停止了,她好奇而又无耐心的问:“或是什么?”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耸耸肩说:“你可以一个人先走。”
她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一定是!但,他的神色很紧张,不像说着玩的。
“无人保护?”
“由我保护。我可以安全的把你送到怀俄明,但只能我们两个单独走,还有马,我们骑马走。你的手下仍然依正常的速度前进。”
“只有你和我……”她若有所思的说。“但是,你警告过我,要我离你远一点。”她提醒他。“你现在又为什么”
“夫人,别误会。”他低沉的说。“我保证你会安全的抵达怀俄明,其它的我就不保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点点头,脸红的往外走。
“我——我会考虑……”她在门口停住,背对着他说:“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今天晚上……比较不引人注意。”
她又点点头,但仍不回头看他。“等一下,我会把我的决定告诉你。”
※ ※ ※
“你敢?”温妮莎难以置信的瞪着地。
若瑟琳和温妮莎已经争论了两个小时了,而温妮莎也说了数十次的“你敢”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方法,等我离开之后,我们的人就可分成两批,一批搭火车到夏安区与我会合,另一批依原来的路线继续前进。等他们把长鼻子诱到怀俄明时,我早就安排好当地的治安人员等着捉他了。”
“不行!还是不行,只有你们两个人,太不合适了,他又那么危险。”
“不!温妮莎,你早先不是还说过,他是个可以『利用』的人吗?”
“万一,是他『利用』你呢?”
“那又怎样?你在乎?”
温妮莎叹了一口气,她不在乎他们“那种”关系,她只怕若瑟琳动了真情。其实,她早看出若瑟琳的真情了。只是她自己不晓得罢了——也许,她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