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曾如此的狼狈。迈尔斯怎么可能是长鼻子的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可能?
“公爵夫人,你刚才那番话使我毫无选择的馀地。”迈尔斯低声的对她承认。“我也想拥有全部,不过,既然无望,我也只好收了人家给我的那五千块钱了。”
“真可惜,这么一点钱就能收买你。天!你真是个道地的小人。”
他的脸猩红一片。“反正,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她现在倒不担心此刻的性命,既然,他们都布置了这个陷阱,那不正表示,长鼻子想捉“活口”。
“这么诅,你是要把我交出去了?那你回去又怎么对我的手下解释?想编造个意外?”
“说你掉下河里不就成了。”他沉着脸说。
“啊!十分方便。但是,你的演技最好是与以前一样好,否则,只要我手下有人起疑——我告诉你,你和你妹妹就甭想逃得了。”
他忽而一笑。“你还以为莫拉是我妹妹?其实,她只是我的女人。”
她的惊讶只是暂时性的。
“很聪明,莱登先生,不过你的阴谋也只有这一点小聪明而已。”
“吹牛!”他斥责道。“你完完全全的相信了,相信我们一切的诺言!”
“就凭你那一点儿本事?”她也微笑了。“我真不想让你失望,你这个虚伪的骗子;不过,告诉你好了,今天是我骗你的。你不会以为……我真想嫁给你这种人吧?”
他脸色一白。很好,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那两个人似乎也听到了这段对话。
“安奇,你听到了没?”彼得对另外那个人说。“这小子让我们等了这么久,原来,他打算追求她。如果你问我的看法,那我要说,他不值钱。”
“谁又问你了?”安奇阴森的回答。“我本来就不打算在他身上花一个子儿的。”
在别人还没听懂安奇的暗示时,安奇手上那把点四五口径的枪就打中了迈尔斯·莱登的眉宇之间。然后,安奇冷静的又收好了枪。
若瑟琳不用侧过头去看,也晓得她旁边这个迈尔斯是死定了。因此,她任由迈尔斯缓缓的掉下马,她两眼直盯着那开枪的人——一个冷面杀手,杀人不眨眼的。
也许,这个人正是长鼻子本人呢?她茫然的看着那对黑色眼眸。
她的长裙沾满迈尔斯的血,她只对死了人有点茫然,对迈尔斯的死却不觉得可惜。
另外,那个人似乎也很难接受有人肝脑涂地这一类的惨状。
“你……你……”彼得苍白得瞪着安奇。
安奇阴森的看着彼得,一副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的模样。
“你不是说,他不值钱吗?”安奇反问。
“是……可是?可是——”彼得颤抖的说。“我觉得……”
“谁又问你了?”安奇一喝。
彼得便噤若寒蝉了。
※ ※ ※
他不是长鼻子,他当然不是。
若瑟琳听他貌话的口音是西部口音;而且,他那个多嘴、胆小的同伴一直叫他为安奇,而且不断的提起他们的老板。
那老板很可能就是长鼻子。不过,这个叫安奇的也可能就是长鼻子。谁晓得呢?
在迈尔斯中弹身亡之后,他们骑了几个小时的路程了。现在,她的脑子不再那么空洞了。
一开始,她被安奇架在他身体前西,两人共骑一匹马时,她的确很害怕。然而,一个小时之后,那多嘴的桑得司与安奇也聊了一大堆,她在一旁冷静观察的结果发现,这两个人她根本不必怕。
该害怕的,是他们要带她去的地方;那等待着她的长鼻子、等待着地的噩运。
这种送死的滋味并不好受,唯一支撑着她的是她天生的乐观;除非她断气了,否则她都会抱着一丝被救的希望。
再不然,她也可等待机会逃跑,虽然她的枪已被夺了,不过,她也并非毫无武器。她有很多长长的发针,还有坚硬的靴子,外加十只锐利的指甲。当然,以她过去的经验看来,她最佳的武器便是运气——她一向很走运的。
“我有多少时间?”她不禁问她背后的安奇。
“什么时间?”
“活的时间。”
“要是我,我就不担心这个问题。”安奇没好气的对她说。
若瑟琳咬着牙,沉默了半晌。“我是『不担心』。”
“那你干嘛问?”
“我在考虑,什么时候才把你甩下马,然后逃了。”
他仰头哈哈大笑。
“夫人,你很勇敢。不过,我早就猜到了,你一定有某些特质,才会使某人来求我做这件事。”
“哦?你是因人之所求而做的?”她问。
“还有金钱的因素,别忘了。”
她能说什么,这个人很明显的是没有什么良知的,也很可能是个积欠了不少赌债的人。
然而,她另有一种感觉,这个冷面杀手似乎是很难以钱收买的。
若瑟琳思考了好一阵子。不管如何,这个人也算是她的一线生机。只要她能以好价钱收买他,她就可以死里逃生了。
只是,她又怎能相信一个要地命的人呢?
“你知道是那个英国人想置我于死地的吧?”
“这不是他的秘密。”
那么,他的立场是十分明显的。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我死吗?”
“那又有什么两样呢?”
“很明显的,对你而言,并无不同之处。”
他又哈哈大笑了。
这下子,她发觉这人不只是没有良知,很可能根本就是个疯子。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口气一紧。“长鼻子怎么会和迈尔斯·莱登扯上关系的?”
“长鼻子是谁?”
“那个英国人。”
“原来他有这种怪名字,”他似乎很意外。“难怪,他不肯说出来。”
若瑟琳叹了一口气,很无奈的。
“我根本不晓得那个人的什么鬼名字,你也不晓得。不过,谁管他!我是问你,他怎么会和迈尔斯扯上关系的?迈尔斯这个人你还记得吧?就是你今天杀死的人。”
“脾气还挺大的嘛!”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你懂英语吧?”
他又咯咯地轻笑着。她真的令他觉得很有趣,换成别的女人早叫破嗓子、哭肿了眼。她连哀求都不会,真是太好玩了。
“说吧?”她追问。
“你为什么想知道?”
“我怀疑他许多的动机,但我就是没料到他竟然勾搭上长鼻子。他不像长鼻子所惯用的那些粗人……我可不是指你。”
“不是,当然不是。”
“他只是一个没什么害处的功利主义者,并不像一个能谋财害命的角色。”她指出。
“老迪瓦可不这么想,他一见到莱登就晓得他是哪种人了。而迪瓦似乎是对的,因为你那个没什么害处的家伙不是把你带来了吗?”
“那么,他和你们挂勾是在他加入我们车队之前或之后?”
“之后。我们在你们离开银城那一天发现了他们,是迪瓦发现的。”
那又怎样?她也只是好奇罢了。
为了求生,她只好贸然一试了。“我可以付给你更多的酬劳。”
“我知道。”
他真知道?
“我指的是一笔『财富』。”
他沉默不语。
于是,她又问:“你不在乎?”
“不在乎。”
“你怎么能说你不在乎钱?”她问。“你刚才还为了钱而杀死一个人呢!”
“你话太多了。”
“但,事实证明,钱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
“不太重要。”
“那你为什么杀死他?”
“你话太多了。”他又说。
“而你话太少了!”她一怒。
“嘿!姑娘,他本来就该死的。他出卖了你,对不对呢?”
“他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所以,他才敢把我交给你们。”
“别自欺欺人了,”他嫌恶的说。“他才明白呢!一开始,他只是有他自己的计画罢了——而且,他还是位专家。”
“什么意思?”
“据迪瓦所说的,他一开始是在西密苏里一带诈赌,后来不赌了,改成以娶有钱的寡妇为生,一旦得到钱就甩掉他的老婆。”
“你是指『离婚』?”
“不是。”
“哦。”
“现在,你可以闭嘴了吧?”
她的牙关咬得有点疼了。
“先生,如果你不想与我说话,请你把我放回我自己的马背上。”
“夫人,你很聪明。”
她只好闭嘴了。她真希望他们至少能放了乔治先生,万一这次她真的不幸被害,那么她的乔治先生会有何等悲惨的下场呢?
她甚至想求安奇收下乔治先生,但仔细一想,安奇与长鼻子还不是一样的一伙人。
桑得司趋前,并登高一呼,不晓得与他的同伙正在做什么讯号。
若瑟琳背脊一凉,看来,贼窟到了。果然,他们登上小丘之后,就发现那一伙歹人了,一对对贼眼盯着地。
若瑟琳下意识的往后靠着安奇的胸膛,这一次,她是逃不掉了。
不知道长鼻子会怎么杀死地?哦!她希望他别折磨她,最好是一枪就杀死她。
她一看就知道长鼻子是哪一个了。他与其它的人站开,高高瘦瘦的,一手还拿着一根长手杖。他的衣着请究,整齐干净,与其它的人完全不一样。她猜,他是四十多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