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卡利达惊奇地瞪大了眼睛,"我过来向你表示欢迎并且--""闭嘴,卡利达。"钱多斯吼道,他那有限的耐性消耗殆尽。他抓住考特尼的双臂,将她拉近身边。"小姐,你最好口齿伶俐点儿。我骑马跑了一整夜赶回这里。我累得不行,可没心思来从一大堆谎言中淘出真话。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吧。"感到自己像一只被逼急了的野兽似的,考特尼只好主动出击了。"你想知道出了什么事?好的很。昨天半夜里我醒来,发现床上有个男人--跟我一样赤身裸体--而且是你的--你的情妇派他来的!"他的双手抓得更紧,可是他的声音却异常地柔和,哦!
"你受他欺负啦?"这声询问刺透了那层愤怒的烟霾。她知道他已怒不可遏,一触即发,而他什么话没说先问了那个问题,令她心头一热。
"没有。""他占了多少便--?""钱多斯!"当着卡利达的面说起那事儿她可受不了,可是钱多斯正在失去控制。
"要是他把你衣服脱下了还没弄醒你,那你一定跟死了似的。"他说道,"他占了多少--?""上帝份上,"她赶紧打断, "我上床睡觉前自己脱了衣服。外面太吵,我先关了窗,因此房子里很热。他溜进我房间时我睡得正香。我估计他穿着衣服,后来在爬到我身上来之前全脱掉了。""他占了多少便--?""他仅仅吻了我,钱多斯。"她再次打断他的话,"我一触到他的胡须,就知道他不是--"她停了一下,话说完前声音变得细弱如丝,"你。""然后呢?"片刻沉默之后他问。
"自然我……明确地表示反抗。他没料到。他起身去点灯,他从我身上一下去,我便抓起了枪。他吓坏了,对我交待了实情。"他俩都扭头看卡利达。
"一个精采的故事,美国佬,"卡利达说道,"但是马里奥昨夜没回家。假如他没跟你一起过夜,那他上哪儿去了?"钱多斯把考特尼从身边轻轻推开,转向卡利达,双眼逼视着她。卡利达从未见过钱多斯这副样子。她这是头一次意识到他不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自己。她开始攥紧了双手。
"马里奥?"他暴怒地问,"你派马里奥来她这儿?"卡利达直往后退。"派他?没有。"她连忙抵赖,"我告诉过他她在这儿。我只是建议他来跟她会会,也许会让她高兴,因为地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要是这个美国佬邀请他上了床,这可不是我的功劳。""你这谎话连天的母狗!"考特尼又惊又气。
钱多斯也没信这鬼话。他猛然伸出手,手指掐住卡利达的喉咙。
"我该拧断你的脖子,你这诡计多端的母狗!"他对着她那张惊恐万状的脸狂叫道。 "你恶意陷害的这个女人是受我保护的。我本以为这里可以让她安全停留。可是你非得玩这么一个恶毒的把戏,而且现在我不得不去干掉一个同我无冤无仇的人,因为他陷入了你那该死的阴谋。"卡利达脸色惨白。"干掉他?"她叫道,"凭什么?他什么也没干!她说的他什么也没干!"钱多斯一把搡开她。"他闯进了她的房间,吓着她了。他的手碰过她。理由够充分了。"他朝门口走去,考特尼从他身后跑上来,抓住他的胳膊拉住他。一时间她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又是激动。
"你有时做事太严重,钱多斯--不是说我不欣赏。可是,老天,假如我想让他完蛋,我本来自己就可以开枪打死他。""你骨子里没这股劲儿,猫咪眼。"他低声说道,并非毫无幽默之意。
"我可不这么有把握,"她反驳道,"不过你不能去杀马里奥,钱多斯。那不是他的错。她骗他说我来这儿是要到伯莎之家去做事。"考特尼估计他知道伯莎这个人。"她跟他说我是个--是个妓女,还说我需要个男人,说我--我--"考特尼的脾气又爆开了。"饥渴难耐!"钱多斯差点没呛着。"你还敢笑!"她叫道"我做梦也想不到这种事。"她满腹疑惑地看着他。哦,好了,至少他眼中不再杀气腾腾了。
"嗯,那就是她对他说的一番鬼话。这么说他实际上是前来帮我,有那么点意思。""哦,上帝。相信你也是那么认为。""不许说风凉话,钱多斯。本来可能会更糟的。即使知道我不想要他后,他本来也可以强迫我就范的。可是他没那么做。""好吧。"钱多斯叹口气,"我不杀他了。但我还有点事要办,在你房间里等我。"他对她说道。她犹豫着,神色不安,他轻轻抚着她的面颊。"不会是你反对的事,猫咪眼。去吧。照应好自己,或者睡一会儿。你看上去是需要休息休息了。我不会太久的。"他的声音令她欣慰,他的轻抚告诉她什么也不必担心了。她遵从其竟.留下他在厨房里奉陪卡利达。
一进到房间,考特尼同卡利达打架时受的处处抓伤挠伤便痛开了。她的脚伤比以往疼得更厉害。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梳妆台上那面椭圆形小镜前,仔细照照镜子,不由得发出一声呻吟。老天,让钱多斯瞧见了自己这副模样。这副模样!哦,上帝。
她的头发乱成一团麻。裙上溅着一点一点的黑色咖啡渍。衣服被撕了好几处口子。肩上一处撕破的衣缝里露出三小块月牙儿形的伤疤,周围沾着干血渍。几滴血干在了她脖子上,眼角和耳根各有一道抓痕,手背上也被抓出了五六道印子。
她知道日后身上也会留下些疤痕。该死的卡利达。不过至少钱多斯相信她,而且亲眼见了卡利达是个什么东西。考特尼不信他还会再同那种货色上床,对此考特尼倒是心存感激,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先得洗个澡,她回到楼下,却发现钱多斯和卡利达都不见了。趁烧着洗澡水之时,她用拖布擦掉了洒在地上的咖啡。玛玛恰好从教堂回来,帮她把洗澡水抬到楼上。考特尼对刚才的事什么也没说,只提了句钱多斯回来了。
她洗浴穿戴完毕,正要倒洗澡水时,钱多斯进来了。门也没顾得敲,她不介意,到现在她已习惯在他面前不存多少隐私。
他的情形令她有些惊讶。他双手捂着身侧,浑身上下几乎同地刚才一样乱糟糟的。
"正是我需要的。"他看着澡盆里她的洗澡水说道。
"别想着不准备告诉我。"她话音坚决。
"没什么好说的。"他一口避开,接着又叹了口气。"我没干掉他。可是我也不能不闻不问。你一离开厨房卡利达就溜掉了否则我非掐死她不可。""可是,钱多斯,马里奥什么也没干!""他碰过你。"她惊呆了。这是个十足的独归我有性质的回答。她刚准备说出来,想想还是不说的好。
"谁赢了?""可以说平分秋色。"他说着坐到床上,呻吟了一声,"不过我想那狗娘养的打断了我一根肋骨。"她赶紧跑过去,伸手解他衬衣的扣子。"让我瞧瞧。"没等她碰到自己,他抓住她的双手,她疑惑地盯着他的双眼。他那双明亮的蓝色眼睛里饱含深情,然而她还领会不透。她不知道自己的触摸对他会产生什么效果。
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说想洗个澡,"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可以就留这儿。我信得过你会背朝我的。""那太不合适--""留这儿,他XX担 ? "遵命。"考特尼转过身,大步走到窗边,拖了把椅子坐在那儿,挺着脊背,咬住牙关,一言不发地等着。
"你脚脖子怎么样了?"他问。
"好多了。"他皱起眉头。"别嘟着嘴,猫咪眼。我只是不想让你在没有我时撞见卡利达。"她听着他脱衣服扔到地板上的声音,一件接一件,拼命想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窗外之物上。去教堂的人三五成群,两个小男孩穿着礼拜天的盛装,正将一只球扔来扔去。一个小姑娘追着-只狗,那狗衔着她的童帽跑开了。考特尼全看见了--又仿佛什么也没看见。钱多斯的靴子掉到地板上,她坐在椅子上惊得一颤。
他想让她待在眼皮下,好来保护她,本来无可厚非,可是那样的场合考特尼心下未免有些不乐。难道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令她浮想联翩吗?她以前不是曾屡屡见他袒胸露背么?他身上哪儿高哪儿低她清清楚楚,而此时此刻她脑子里正生动地描绘着他的样子,就跟能看见他似的。她的脉搏跳得厉害。
水声溅动,她听见他吸了口凉气。水肯定凉了,她想像着他的胳膊上、胸脯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接着又看见自己把那些小疙瘩一一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