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本能,考特尼知道他在让她压低声音,或者之类的意思。看起来似乎他力图保护她似的。其他几个都已上了山坡。她发起抖来,一半是因为河面凉风吹到她湿漉漉的身上,另一半是因为站在她身旁的这个人,一双绿眼睛冰冷冰冷的。
他又抓住她的胳膊,她依旧甩开了他,"你至少得让我晾晾干,换件衣服。""换上那些湿衣服?""不,换那些。"她指着河岸顶上的一棵灌木,她把其他衣服搁在那上头了。
"好吧,但是要快点,拜托。"伸手拿毛巾底下的枪时,考特尼紧张得要命,以致枪从她手里滑了下来,砰地一声掉在岩石上。她旁边那人恼怒地哼了一声,弯腰捡起来。见他把枪插进他的腰带里,她无奈地呻吟着。
她知道钱多斯会批评她这种愚蠢,她满怀羞愧地匆匆爬上山坡。
罗梅罗跟着她上了山坡,没给她半点可以有隐私的空间。脱掉湿衣服再换上她搁在那边的干衣服是绝不可能的,因此她只得将干衣服套在外面。干衣服很快也变湿了。
"你会感冒的,美人。"她从灌木后走出来时,罗梅罗注意到了。
罪过在他,她厉声道:"我别无选择,对吧?""不,你一直有选择。"什么意思!想让她有他在场脱得光光的,"不,我没有。"考特尼断然地坚持道。
他耸耸肩,"很好,来吧。"他没再想抓她的胳膊,但把手伸出来指着营地,示意她带路。她迅速收起她的东西,走在前面,不一会儿他们走进了她扎营的那一小块空地。
另外三个人正坐在火堆边,吃着她的蚕豆和面包,喝她煮的咖啡。考特尼勃然大怒,但见这个架势也更加恐惧不安。
"果然时间不长。"那个黑头发的傻大个咯咯笑道,"我没告诉过你,约翰尼·雷德,他干不了几下吗?"这句侮辱给考特尼当头一棒,但那墨西哥人嘘声道:"笨蛋!她可是位淑女。""我裤子一扒,她就成了个淑女,"那傻大个讪笑着说道,"把她带过来,就放在这里。"看他拍着自己的裤裆,考特尼脸羞得通红。她使劲扭头,用哀求的目光看那墨西哥人,但他只是耸了耸肩。
"这方面由你自作主张,美人。""不!"罗梅罗又耸耸他的窄肩,但这次是给那个傻大个看,"你看到了,汉切特?她不想跟你亲热。""我他XX的可不管她想不想,罗梅罗!"汉切特咆哮道,站起身来。
那墨西哥人上前一步,挡在考特尼前面,转身面向戴尔。
"你不该告诉你的amgio朋友这个女人是你让钱多斯露面的所有本钱吗?钱多斯骑着马,因此他不必返回营地--除了来救她。对我本人来讲,要是我的女人被人玩过了,无论多不情愿,我也不想再要她。我会干脆一走了之。"考特尼对他的铁石心肠大惊失色。怎么会有这种人……?她看着戴尔,等他回答,显然他是头儿。
"罗梅罗说的没错,汉切特。"戴尔最后说道。考特尼舒了口气,不幸的是,这口气舒得太早了。"等我把那杂种摆平了,看他到底玩什么把戏再说。""你--你认识钱多斯?"考特尼在一旁对墨西哥人低语道。
"不认识。""但他们认识?""不认识。"他又说了句并解释道,"钱多斯找过戴尔,没等找到他就待不住走了。戴尔不喜欢这样。""你是说,你们一直跟着我们?""是的,"他答道,"我们跟在后面有一天多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赶上你们,不过他走得太慢,简直让我们吃惊。"考特尼知道钱多斯没能抓紧时间是她的过错,让这些人追上他也是她的过错。
她轻声试探道:"等他回来后你朋友有了答案,还会怎样?"罗梅罗一双墨绿的眼睛闪都没闪一下,"戴尔会杀了他。""但是为什么?"考特尼大吃一惊。
"浪费这些时间追踪他,戴尔很生气。他在牛顿寻找戴尔那种方式是个挑衅,不能置之不理。但当时我们骑马到阿比林去了,直到你男人离开牛顿镇的第二天才回来。""他不是我男人。他要带我到德克萨斯去,就这些。我甚至几乎还不认识他,不过--"他摆摆手不听她解释,"是什么原因你跟他一道,关系不大,美人。""但是,"她果断地继续说道,"你怎么能平心静气地告诉我你朋友要杀他?你们可不能就凭你给我的那个愚蠢的理由杀人。""戴尔会的。""你不会阻止他?""这与我无关。但你要是为自己担心的话,大可不必。你不会被一个人扔在这儿的,我们回堪萨斯,你可与我们同行。""那并没让我感觉好受点儿,先生!""会的,美人。另一种选择是你也赔上小命。"考特尼面色苍白,他接下来讲的话让她更为吃惊,"你有时间考虑你是不是要反抗。不过得想好,无论哪种选择,他们都会先要了你。一个还是四个有什么关系?""四个?你,也算?""你是个美人,而我是个男人。"他直言不讳地回答。
考特尼摇摇头,不敢相信,"可是你--你刚才还不让汉切特--""那家伙他是个笨蛋。他会现在要你,搞得我们都心神不宁,这就把优势给了钱多斯占。""他现在就占着优势,"她故意指出来,想动摇他的信心,"你们四个在亮处围一圈,而他可以躲在黑处。""不错,但我们手里有你。"她的虚张声势倾刻消逝无踪。
她脑子急转着,想找个办法帮帮钱多斯。一时有了个主意,她说道:"对钱多斯来说,我完全是个拖累,我确信他早就想甩开我了。因此你们在这儿真的是浪费时间。""说的好,小姐,可我不是在买东西。"戴尔在一旁听了回答道。
考特尼盯着火堆。那些话大概有几分真。钱多斯肯定会察觉到这儿的危险。他干嘛就因为她在这儿便过来与这些人较量呢?对阵形势是四比一。他会为了她冒生命危险吗?她不希望钱多斯死。可是,老天,她也不想被强奸并死去呀。
"我们听说他是个混血种。对吗?"好一会儿考特尼才明白过来汉切特是在跟她说话。又用了更长时间才弄懂他的问题。他们当真一点也不了解钱多斯,是吗?她也不了解,但他们并不知道这点。
她冷静地看了一眼这个长着稀稀拉拉胡子的傻大个,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你是说他是半个印第安人,错了,他实际上有四分之三的科曼契人血统。有他那样的名字吗?"她的谎言居然使这个粗大的家伙紧张不安,对此考特尼感到惊奇。他眼睛从她身上移开,向四周的黑暗之中看去。正在那时,他们的一匹马踩到一节细枝上,他惊了一跳。
"你还有点胆子,小姐,与一个混血种同床共枕。"约翰尼·雷德试图用这种侮辱重新惹火她,果然起了作用。
考特尼眼里闪着怒火, "我只再说一遍!钱多斯不是我的--我的--情人!他是个残忍的野人。但当我看见他打死吉姆·沃德,一个恶毒的罪犯时,嗯,我就知道他正是那个我需要的护送我去德克萨斯的人。""呸!老吉姆死了?"汉切特问道。
考特尼叹了口气。她不奇怪他们认识那个罪犯沃德。他们本身就是些罪犯。
"是的,钱多斯杀了他,"她答道,"他是个求赏者。那是不是他找你的原因?"她问戴尔。
他慢慢地摇了摇头,非常镇定,"我没受到法律通缉,小姐。我犯的事我会确保不留下任何证据。"汉切特和约翰尼·雷德放声大笑。考特尼在这一回合失了先,想重新夺回来。
"好了,我相信你残酷、你卑鄙,诸如此类吧。看来你和钱多斯有很多共同点。他根本不是好东西。哎,你们知不知道他想吓唬我,告诉我他割过多少张带发的头皮吗?那数字我不告诉你们。我都不相信,你们干嘛要相信?他还告诉我说他同那个一心要复仇的萨坦塔一同出没了好几年。不过我问问你,他怎么可能杀掉那十七个通缉犯来换赏金,如他所宣称的那样?他年纪没那么大。他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干下那么多起杀人害命之事?不可能,我跟你讲--我跟他也这么讲。""闭嘴,娘们。"戴尔厉声说道,此时他发怒了。
"干嘛?你听见什么了吗?"考特尼故作天真地说道,"大概是钱多斯。他早该回来了。不过他不会上前来的,知道吧。他干嘛出来,这时他正好拿枪一一对准你们--""约翰尼·雷德,塞住她那张臭嘴!"戴尔狂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