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买了一匹叫“黑武士”的马,觉得这匹马或许正合乎他的要求;它的外表很特殊,而且据说一直表现良好,不过,他要亲自测验它。
可惜他的计划报销了,因为侯爵夫人用尽了办法,留住他。
象所有女人一样,她说服他结婚,现在,想到他明天以后就不再是自由之身,又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懊悔。
“教我怎么忍受你和别人去度蜜月啊,艾索尔!”她说。“你又怎么受得了离开英国,而且离开我三个星期,甚至更久呢?”
“我会想念你,克拉瑞丝,你知道的。”公爵自动地说,他知道侯爵夫人就是在等他说这句话。
“你要答应我——在巴黎,每一分、每一刻你都要想着我!”
她的双臂环绕着他的脖子,说:“我顾虑的不是你的妻子,而是去年花了你很多时间和金钱的那些迷人的外国美女。”
公爵根本来不及反驳,侯爵夫人的唇已经热烈地迎上来,这一刻,再也不需要任何言语了。
等到公爵好不容易脱身回到邓卡斯特花园,时候已经很晚了,晚餐不得不挪后一个钟头。
时间刚够他沐浴、更衣,然后多得数不清的亲戚走进华丽大厅,公爵—一向他们致意。
公爵低头看着桌子,心里想:这真是漂亮的一群。
他的姨母、姑母、堂兄妹、表兄妹,还有祖母,无论年,纪多大,即使穿着不算华丽,却也都是气派高雅的。
“教养是从内在表现出来的。”他这样认为。他想,如果他要结婚,他的妻子也应该出身于门当户对的古老家族。
而安东妮亚却只是一个无法符合这个条件的女孩子。事实上。他们的婚事虽然决定,他对她却并不重视,也不甚了解。
公爵无法忍受为他们两个举办的数不清的宴会,也受不了在宴会上永无休止地被双方亲友看来看去,所以他坚持婚礼举行的时间要比他未来文母娘所想象的更快。
反正他有个借口——大家到了七月都要离开伦敦。
另一方面,为了经济上的原因,伯爵决定让他们在当地教堂结婚,而大多数的宾客,也可以很方便地从伦敦来参加典礼。
“我说啊,这真是慌忙得不象样了!”伯爵夫人表示。“不过至少让我有了个好借口,可以只替你办一点嫁妆。你未来的丈夫有钱,你要什么他都可以买给你,听以我们家这点钱,最好是花在费里西蒂身身上。”
她的母亲一直不高兴,安东妮亚知道她无法接受公爵竟然要娶安东妮亚,而不娶费里西蒂的事实。
“我真不懂!”伯爵夫人一再说。
最后,她终于为这件使他们夫妇困惑的事找了一个答案,那就是:“安东妮亚的骑术太高明了。”
“显然,他听说了她向来在打猎时总是一马当先的事。”伯爵说。
“费里西蒂骑得也很好啊!”伯爵夫人说;她还是象往常一样,总是赞扬她的大女儿。
“不象安东妮亚那么好!”伯爵反驳道。
安东妮亚想,在筹备婚礼的这几个礼拜中,每一次当她的母亲说话或是注视她的时候,就会很明显地表现出对她的憎恶。
母亲从不掩饰对费里西蒂的宠爱,对她,却是漠不关心。而现在,安东妮亚想,这种全然的冷漠里,又加入了一些很强烈、很伤人的感觉。
对此,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因为对这件婚事,费里西蒂再三地向她表示心里的感激,而且反复告诉她——哈瑞和她这一辈子都会衷心祝福她!
“哈瑞决定,等你一结婚,他就向爸爸提亲。”费里西蒂说。
“最好是等我度蜜月回来再说。”安东妮亚劝阻着。“那时候,我会想办法说服公爵,让他在爸妈面前替哈瑞说说好话;这样,说不定会使他们对他另眼看待。”
“你想公爵会这么做吗?”费里西蒂问。“如果他肯,那爸爸一定认为哈瑞很适合做我的丈夫。”
“至少我可以试一试。”安东妮亚回答。
她心里在想:公爵会不会为她做她所盼望的事呢?会不会再为了费里西蒂的事而伸出援手呢?
到目前为止,她一直没有机会再接近公爵。公爵认为见面的次数少,或许会使自己心中的压力减轻。
事实上,公爵的时间都被侯爵夫人占满了。
她已经被任命为皇室的侍女,为了感谢他实现她的心愿,在他们亲近的时候,她变得比以前更挑逗、更热情如火。
他有时候觉得很奇怪——一个看起来象天使般的女人,在做爱时怎么会变成一头凶恶的老虎?
在走过马厩的石拱门时,公爵心里想的,仍是侯爵夫人。
他发现马厩里静悄悄的,知道那些小马夫都休息了。
此刻,他真希望自己一回来的时候就到这儿来,向埃威斯解释为什么他没有按照预定计划,来试试新的马场。
他知道埃威斯会失望的。
他一直希望公爵能参加越野障碍赛,所以他们有很多事要讨论,而且在参与新赛程前,还得买进更多的马匹。
“我来得太晚,”公爵告诉自己。“他一定睡了。马匹全都关进马房里过夜。
他正在想是不是该去看看“黑武士”,突然听到远远那头传来马蹄声。
马厩很宽广,黑暗里看不清楚,他只能听出有两个人骑着马,进了马厩,到尽头的马房去了。
公爵很奇怪是谁这么晚还待在外面,他告诉自己,或许是埃威斯在对新设的障碍做最后的巡礼,而且希望他也在场呢!
他继续向前走。靠近一点的时候,他听到埃威斯在说话,而另一个他也熟悉的声音在回答着。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埃威斯,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事!”
“你骑得太棒了,我的小姐!”埃威斯回答。“可是你很清楚,你不该骑这匹没有试骑过的马,去跳那些障碍的!”
“但是它轻盈得象只鸟!”安东妮亚坚持道。“在深沟那儿,它只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拉长了身于跳过去。我敢发誓,它的蹄上连一滴水也没沾到!”
“我相信,小姐;不过那个障碍对女人来说,太大了!”
“对我不会!”安东妮亚骄傲地说。
“我不知道大人会怎么说,我不知道!”
公爵在马厩外静静地站着。
他知道埃威斯和安东妮亚在卸马鞍。
这座独立的马厩里,有两间并排的马房。埃威斯正在按摩他的马,一面从齿缝中发出口哨声,公爵记得,这是他从孩童时期就听到的声音。
“我确信黑武士可能在全国越野障碍赛中获胜。”安东妮亚说着。“你必须告诉公爵。”
“我怎么把它是跳越障碍能手这件事,向大人解释呢?”埃威斯问。
“他该在这儿亲眼看见的。”安东妮亚回答。“我们一直等到天快黑了,他都没来。”
“是啊,小姐。”
安东妮亚轻叹一声。
“哦!埃威斯,我真希望明天不要离开这儿,我想绕着马场一遍又一遍地骑,骑上个几十遍!”
“你到国外会玩得很高兴的,我的小姐。我听说你要去法国,法国人也有些好马的!”
“真的吗?哦、是的,他们一定有啊!如果公爵大人肯带我去看赛马,我就可以看到了!”
她又叹息了。
“不过在我回来之前,我还是会一天天数着日子,盼望再骑黑武士。”
“小姐,我只希望大人不认为它对你来说太高壮了。”
“你知道它不会!”安东妮亚回答。“我认为没有我不能控制的马。”
“这是真话,我的小姐。正如我一向告诉你的,你对动物真有一套。这是与生俱来的,那些人啊想都别想!”
静默了一会儿,埃威斯又继续透过齿缝吹他的口哨。公爵发现,安东妮亚也在替她的马按摩。
“诺瑟侯爵夫人的骑术怎么样?”她用很低的声音问着。
“她只是那种在公园里骑骑马的人,我的小姐!”埃威斯轻蔑地回答。“不过她对她的马很残酷。”
“这话怎么说?”安东妮亚问。
“今天有个诺瑟府里的马夫到这里来,问我糊药该怎么用。”
“你是说,她用马刺踢伤了她的马?”安东妮亚问。
“恐怕是的,我的小姐。而且据那个马夫告诉我,伤得还相当得呢!”
“这些时髦的女人怎么能这么残酷……这么无情?”安东妮亚愤怒地问。“她们只不过是骑着马,在公园里作平常的小跑,根本没有理由要用马刺,尤其是前端有五齿的那种,除非这样能带给她们乐趣。”
埃威斯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安东妮亚又继续说,声音里仍含着气愤:“你记不记得两年前待在这儿的罗莎琳·莱克是怎么对待马儿的?”
“当然记得,我的小姐。我们两个费尽心力,照顾被她弄伤的马。”
“我一直忘不了这件事。”安东妮亚说。
“我也是啊,我的小姐。”埃威斯说。“当时你真是帮了大忙。那些马受了虐待,既惊恐又紧张,我又要忙着弄糊药,只有你才能让它们镇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