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妨告诉沙蔓,让她给‘猫儿’换个名字,我一向都喊它‘笨狗’。”一听到这个呼唤,“猫儿”兴奋地直摇尾巴,还把全身的水滴甩得世善和玫瑰满头满脸。“你瞧,它爱死这个名字了。是不是啊,笨拘?”
像在证明世善的话似的,“猫儿”立刻又用激烈的行动表达它的欢喜。这下子,不只他全身湿得可以晾起来滴水,连在一旁戏耍的“大、小犬”也受累,变成落汤猫了。
世善真是好气又好笑,索性把“大、小犬”一起捉了丢进水桶里洗。
玫瑰笑趴在“猫儿”背上,分过“小犬”帮忙洗着。
“这个名字你千万别在沙蔓面前喊,她会气死的。‘猫儿’是克林送给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她警告地说。
“如果是这么特别的纪念品,为什么不取个好听、响亮的名字?偏偏叫‘猫儿’,狗取名猫,沙蔓不是没一点儿命名天分,就是脑袋坏了。”他忍不往扬高一边眉头,表示对这个名字的不敢苟同。
“不是这样的。”玫瑰摇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这名字是‘猫儿’自己选的。”
“你们让宠物自己选名字?”他老爹、老妈都没赋予他这项权利,一只狗居然比他好命。
叫人忍不住要嫉妒,人不如狗。尤其又想起自己的名字——世善,他老早就对这个软趴趴,既不特殊文雅,又不英明神武的名号相当感冒。
若有可能,他真想改名,无奈老姊不准。而这只狗却白白浪费掉一个大好机会,真是名副其实的“笨狗”。
“对啊!‘猫儿’初到‘玫瑰小屋’的时候,我们每人都想了两个名字写在纸牌上,放在它面前,沙蔓告诉它:‘你喜欢什么名字,就把它叼过来。’结果‘猫儿’在纸牌前站了一会儿,却把爱菲亚的宠物,两只小白猫给叼了来,所以……”
“它就叫‘猫儿’,”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取名方式,他拍额暗叹。“那‘大、小犬’呢?”总不会是因为狗叫“猫”名?猫就理所当然以“犬”为名吧?
“因为狗取名‘猫儿’,为了平衡一下,因此两只小猫……”
“取名‘大、小犬’!”世善就知道,他不该问的。真是白痴。
“有什么不对吗?”瞧他脸色发青的样子,像见了鬼。
“没有。”他撇过头去。这时腰上的“夫人”又加大力道,拉紧它和他的亲密度。“那这条蛇呢?我看它好像是公的,为什么取名‘夫人’?该不会是‘玫瑰小屋’里,另有某种叫‘先生’的宠物吧!”
玫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好厉害哦!”
“我猜的!”天啊!他又问了一个更白痴的问题。“那‘先生’呢!我来了三天,怎都没见着?”
“在地下室,‘先生’怕光,它从不出来的。”玫瑰已经打理好所有宠物,经过一番梳整,它们果然比起以前漂亮、精神许多。
“怕光!是什么动物?”他有不好预感。
“蝙蝠!”玫瑰笑嘻嘻的。
世善打个寒噤,庆幸它从不出地下室。不然要他和一只蝙蝠同榻而眠,恶!打死他吧!
“世善,你不喜欢动物吗?”
“没有,我只是受不了它们的热情……呃!‘猫儿’,别再舔我了!”这只狗每次看到他都好像见着一块上等牛排,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玫瑰收拾好宠物专用沐浴精、水桶和刷子,站起来轻触他的脸颊。“世善,你知道吗?事实上,动物们的感觉比人类要敏锐许多,用不着言语的沟通或虚伪的应酬,它们就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本质。因此惟有真正善良、无私的好人,才能得到动物们的信任与喜爱。”
世善的双颊迅速飞上满天红霞。“我……”
“你就是那个真正好人。不管你对外表现的多别扭、任性。”她说着,走了进去。半途,又想起什么转头对世善道:“哦,对了!你刚才找我有事吗?”
“那个……我……我想告诉你,我不用再逃了,我自由了,大姊现在没空理我要不要结婚。”
玫瑰怔忡了一下,记得克林要求让世善住进“玫瑰小屋”时,就曾提过他是为逃婚而来,想来“婚姻”在他心中真是一项很大的困扰,瞧他刚才兴奋的模样,她虽然不懂他为什么如此排斥“婚姻”,但只要看他高兴,她就开心了。
“是吗?那真是太恭喜你了。”她留下一抹冬阳般温暖的笑容。
“谢谢!”世善愣愣地目送着玫瑰的背影离开。
被她摸过的脸颊,如遭春风吹拂,正微微的、暖暖的发着淡淡的温暖。渗透得他的心湖一片暖洋洋,好舒服。
好讶异!玫瑰居然真的懂他。
他一向讨厌被人看穿,总认为那很可怕,可是事情一旦发生了,心里反而觉得轻松,一点都不会感到生气或厌恶。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心底有一股欲望直冲上来,他想为玫瑰创作,将她的温暖、善体人意,一点一滴永远地保存下来。
傍晚玫瑰在厨房里准备晚餐,世善、沙蔓和克林在客厅里玩着“梭哈”。
“快点好不好,世善?没看过男人玩牌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都不干脆。”别看世善一副纯真天使模样,他的牌技还真不是盖的,沙蔓已经输掉三把了,难得这次拿到好牌,她的牌面上是一张A和一对老K,正想乘机扳回一城,哪知道他一双眼睛飘呀飘的,心不在焉,都过了五分钟还决定不了要不要跟。
“讨厌啦!沙蔓,你怎么对人家做人身攻击?”世善怪叫道。一片心思却全被厨房里的玫瑰吸引住了。
她刚才端茶出来的时候,换了一套白纱长洋装,衬着娇小玲珑的身影更形柔媚、灵逸。他越来越想亲手雕塑她的形象,那种渴望刺激得他的心几欲疯狂。
不行!但尽快找个机会向玫瑰说清楚,非说服她当他的模特儿不可。
“拜托!别用那种恶心的口吻说话好不好?”克林瞪他一眼。“真不知道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人家哪有?”他故意张大一双无邪的纯真大眼,眨呀眨的,脸上尽是一派无辜神色。
“哪里没有!”克林和沙蔓同时大喊。他们就是被他这张天使脸孔骗得输了一百多块法郎,那家伙真老奸!
“你到底跟不跟?”沙蔓作势掐他脖子。
世善飞快闪到克林身后。“哇!克林,救命,你看沙蔓,就会欺负我。”
他还以为找着靠山了,又火上加油,朝沙蔓扮个大鬼脸。
谁知克林输脱底,这个世界上他最喜欢的就是钱了,世善让他输了二十三块法郎,还敢这么嚣张,他火大了,掏出腰间配枪抵住他的脑袋。“跟不跟?”
“怎样?”现在换沙蔓对他做鬼脸了。
“哇!来真的。”世善耸耸肩,乖乖回去坐好。
“少废话,你到底跟不跟?再不下决定,嘿嘿!”克林拉开手枪保险栓。
“我跟!”世善立刻大喊,瞬间他又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可是你们别后悔喔?”
“开玩笑!”沙蔓看世善牌面上是一张黑桃小二和黑桃五、六,依上三把的经验判定他要偷机。
那家伙每次想搞花样时,嘴巴就甜得像抹了蜜似的,所以这一次她坚定地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再被惑上当。
克林跟着点头。“你别以为每次诡计都可以成功。”他也跟了。
发下第五张牌时,一直倚偎在世善身边的“大、小犬”突然喵喵地叫着跑了出去。
“怎麽回事?”世善瞄牌,是一张黑桃四,他赢定了。
“大概是玫瑰又到后院摘蔬菜,‘大、小大’跟去保护她了。”沙蔓笑得好开心,她又拿到一张A,现在是两对,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牌。
“不用看了,我铁赢的。”难得没吊人胃口,世善很爽快翻开牌,黑桃二、三、四、五、六,他是同花顺。
克林的脸立刻黑了,指着沙蔓大骂:“都是你害的,我说不要赌,你硬要赌,这会儿可好了,连同这一把我总共输了三十块法郎,你要赔给我。”
沙蔓马上报以一顿老拳。“叫什麽叫?你只输了三十块,我已经输了一百多块,我比你还要惨耶!”
“什麽?你这个女人,玩这麽大?”
“你这个臭男人小气巴啦!”
“你浪费金钱!”
“你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你爱慕虚荣。”
“你才死不要脸,兼吝啬鬼。”
克林和沙蔓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世善拍拍屁股站起来,闲闲地抛下一句。“两位慢吵,我不打扰了,明天我会寄帐单给你们。”
“等一下。”沙蔓跳起来,指着世善的鼻子大骂。“你这个人有没有同情心啊?我们两个人差点自相残杀,你不劝和也就罢了,还叫我们慢慢吵?”
“你们要我怎么劝?”世善歪着头,露出一脸天真可爱的模样。“是不是赌债就此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