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骏抢过她手上的药水和棉球,不自在地强扯出没事的表情。这女人原来不懂替人上药,竟还用力碰他肩上的伤,真是……唉!
“对不起嘛,别生气!”她尴尬地赔罪,还厚脸皮地撒娇道:“你人那么好,一定不会生气,对不对?”
祁骏本来绷紧的脸因为她的撒娇,渐渐舒缓了不少。“你怎知道我是好人?不怕我害你吗?”
她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道:“我阅人无数,应该不至于看不出一个人是好是坏。”否则她这个公关部主管岂不是白当了?
听到这话,祁骏感到心里很不舒服,面色又变了。什么阅人无数?她怎样“阅人”?在哪里“阅人”?
很会看人脸色的曲 敏看情况又不对劲,马上扯开话题,假装没看见祁骏的骤变。“告诉你,我原以为你是个无赖又好强的日本男人,可是我却看走眼了!”
“看走眼了?你不是‘阅人无数’吗?”他口气有点酸。他不懂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情绪,可他就是不爽!
“你要吃什么吗?要不要我叫餐饮部送点东西上来?”见他一脸寒霜,也不知他为何生气,她急忙扯开话题。
“我该走了。”他站起来,走向她的身边,深如湖潭的黑眸灼热地紧盯着她。
他魅惑地勾起一抹淡笑,突然把她拥住,灼热的双唇贴在她冰凉的脸上。“或者,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些男人……”他把气息全呼在她的肌肤上,继续喃喃的说道:“我们会再见面的。”
在迷惑的思潮中,她看着他离开,也把这男人的形象悄悄印上心头……
第二章
临别秋波,是最好说动人心的时候,今天是在日本拍外景的最后一天,曲镶敏当然不浪费这大好机会,好好帮公司做宣传。
当她拍完片后,电视台的导演便委托千秋企业的公关部做宣传顾问,也替她介绍不少日本电视台的幕后要员。
这趟日本行,对将来开拓国外市场助益颇多,也得到不少合作机会,真是不枉此行!
“曲小姐要不要跟我们去喝酒呢?”导演热情邀请准备离开的美人儿。
“不用客气了,我想先回去休息。”她微笑婉拒,不想弄得满身酒气。
目送剧组人员的离去后,曲镶敏轻松了不少,她面带微笑在街上继续走着。明天就要回台湾了,真舍不得这样悠闲的“假期”呢!
夜色浓厚,带着闷热与潮湿的夏风猛烈地吹过,湿黏的东风在狂卷,还有远远电鸣的轰隆声。又要下大雨了吗?才刚想着,豆大的雨滴随即落下。
昨晚如此,今晚又如此,真扫兴!
她臭着脸,慢慢跟着路上的行人找地方走避,可是却突然被人拉住了!她转过身来,只见两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一脸不耐烦朝她说了一大串日文,就大力地把她扯进一旁的大舞厅。
天啊,究竟怎么回事?她又得罪谁了?
“放手啦,我不是你们的小姐啦!”
她马上用英文限对方解释,可惜没一个人听得懂,简直就是鸡同鸭讲,有理说不清!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敢穿着性感的衣服,在歌舞伎町四处乱晃了!
“救命啊!”她吓得乱叫一通,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已经被狗吃掉了!
这班人是蠢材,认错人也不知道吗?难道正牌的小姐也像她一样说英语吗?
这间舞厅生意似乎非常好,还不到晚上八点,就已经高朋满座,客人多得不得了,加上那儿的气氛正热闹着,众人都为台上表演的火辣歌舞而叫嚣,压根儿没人发现她在挣扎着。
她被拉到一间烟雾弥漫的房间中,然后放任她在房间中自由走动,彪形大汉就守在门口,免得人再度逃跑。
房内冶艳的女人忙得团团转,不是在换衣服,就是进进出出,没人理会她这名“新面孔”。
“你们想怎样?”她不死心继续对外喊叫,只是没人听懂,也没有人理会她!
半小时后,她叫得口都干了仍是徒劳无功,只好径自找个位子坐下,想找办法脱身。
真麻烦,现在她什么都做不到,说又说不清,打又打不过,难道要她真的去接客吗?真是开玩笑!
这几年,她曲镶敏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男人们对她垂涎欲滴,却没半个人可以碰她一根寒毛、占她便宜,她才不要这样就被人欺负!
想着想着,她不小心碰到桌上的电话,突然灵光一闪,用骨溜溜的眼珠子偷瞧四周,如获救星似的露出得意的窃笑。
“我好像突然不太气夕木式明那日本鬼子,把明夏拐来日本当老婆了!”她边喃喃自语,边从包包里找出记事簿,打电话向目前身在东京的好友求救。
“喂,明夏吗?是我啦,我在歌舞伎町出事了……嗯,你快来救我吧,那家店叫春天酒店……”对话猝然中断,她猛抬起头来,看到一名中年女人按掉电话,凶巴巴地瞪着她,一脸后娘的刻薄相。她就是这里的妈妈桑?
妈妈桑不客气地拉起她,对着她大骂起来,虽然她听不懂,但想也知道一定是在骂她偷懒,但这妈妈桑也太会骂了吧?少说也骂了整整十五分钟!
骂完后,妈妈桑上下打量曲镶敏。这丫头果然长得标致,既有天使脸孔,亦有魔鬼身材,听保镖说,她还说得一口流利英语,看来是招待外国人的上好货色!
现在门外来了个衣着光鲜、说英语的男人,还指定她必须找个能和地沟通的女人陪酒,虽然不放心,但她别无选择,只得找上这个生面孔的丫头,免得客人不高兴!
曲镶敏见对方如买猪肉般上下打量她,无奈地叹口气,一会儿有人拿了一件凉快的半透明纱裙示意她换上。
什么,真的要她接客?还要穿这件没几寸布的“衣服”?真要命!
妈妈桑见她没有动作,投来凶狠的目光,一副“再不去换,就当众脱你衣服”的恶样,吓得她急急跑进更衣室。
哼!凶什么凶,从来没人敢对她这么恶劣!可惜她敢怒不敢言,为了自救,总要委曲求全,免得自己被五马分尸。
接就接,陪酒应酬的事,谁不会?只要不让他们带出场,她就不会吃大亏!谁怕谁?只要捱到明夏来找她,她就能脱身了!
穿好后,她认命跟着妈妈桑走进大厅。
妈妈桑把她带到一张在暗处的桌子,用生涩的英文朝坐着的男人交代几句后,把她推到沙发上坐好,接着拍拍屁股就走人!
这算什么?她现在可是他们的摇钱树啊,怎么这么无礼!曲镶敏低垂螓首,生着闷气,没抬头看男人。
祁骏对眼前女人静默的举动,并未感到不快,但却有些好奇:这女人怎么一副被逼的模样,全然不似一般酒家女热情?在她背后飘逸摇动的髻发,令人感觉到压倒性的艳丽;淡淡的香味由肌肤中散发出来,有别于一般的香水味。
这一切,与昨晚在路上偶尔和他遇上的美丽佳人互相重叠,祁骏苦笑,没想到自己活像怀春少年般,心急且鲁莽,不过是一面之缘,却净想着她!
“倔强的小姐,难道我真的很不堪入目吗?”这女人怎么连看都不看他?他伸手拉地的手臂,把她转过来,不期然,他看到那张让他想了一天的浓艳娇容!
她故作镇定的脸上透出一丝慌张,祁骏隐约可以从她狼狈的模样窥出端倪,看她微微颤抖的淡粉红色嘴唇,他的心被牵动了几分。
“是你!”他虽然惊喜,却把情绪隐藏于冷静自持的神情中。
听到男人的低唤,曲镶敏用力的眨眨眼睛,把视线移到对方的俊脸上,接着表情变得讶异,嘴唇开始难以置信地颤抖。“你……你……”
“怎么了?才一天没见就认不出我了吗?”祁骏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戏谑中带点宠惜。
她水汪汪的双眼瞅了他半天,终于忍不住以细嫩的双手紧紧抱住他。太好了,是他!他竟然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他简直就是她在大海中的浮木!
虽然他对她来说,还算陌生,但毕竟他是她在这里惟一认识的人啊,而且她知道,他一定会帮助她,保护她,就好像昨晚一样……
她毫不矜持地偎进他敞开的怀抱里,所有的不安一扫而空,只剩一股温暖的安全感。
“被人欺负吗?”他好笑地一手搂住她,一手梳理她的卷发,仿佛两人是再亲密不过的情人,全然没有陌生的感觉。
真奇怪,这女人与他不过只有两面之缘,竟让他轻易消除防备之心!她无助的举动,更激起他的怜惜和保护欲。
祁骏的眼神里,闪动着温柔的淡淡光辉,洋溢着动人心魄的魅力,使曲镶敏不禁迷失其中,差点软弱地在地面前哭起来。
“幸好……遇到你。”她终于开口回话。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慌乱,好像有点怕这里。究竟怎么回事?难道她也有仇家在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