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小说 > 十九岁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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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无法拒绝季岚平?对于男女间的事,严筝几乎是完全不懂,当时只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亲吻,他的抚触,他的一切一切。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事要发生了。

  这一切实在发生得太快了,她才不过认识季岚平几天,难道,自己真的爱上他了?

  为他们准备好了午餐的张伯,见到严筝的异样,以为她不过是走累了,并不觉得奇怪。

  饭俊,严筝按例为季岚平准备好药,递到他的面前;当两人四目交望,季岚平牵起了严筝的手,严筝并没有挣脱,只是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他从来不准任何人踏进的画室里。

  一进到画室,严筝就看见了立在窗户边的那幅画像,里头有戏耍著的妞妞和她,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真的是美极了。

  “这幅画,送给你!”

  严筝张大了眼睛,惊讶的向那幅画走过去,眼泪又不自主的簌簌落了下来。

  抚著画布,严筝不敢相信画里那个青春洋溢的女孩真的是自己。她不明白,季岚平如何能这么深刻的画出自己?终于,她相信了季岚平对自己的那份情感。她回过身子,向季岚平的怀中扑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也许是心情好关系,季岚平不曾发过一次病,两人也十分开心的度过了那一段热恋时期。虽然,季岚平的病总在他们的心上像个无形的阴影般逐渐扩大著,但两个人却都不提,只想开心的度过眼前的日子。

  他们两人的恋情,没几天就被张伯发现了。看见少爷变得如此开朗,病情也明显的好了许多,张伯很自然的替他的少爷高兴著;然而,他又害怕,害怕少爷的病会不会误了严筝?

  少爷能活到今天,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上天真的还会给予少爷另一个奇迹,让他再多活几年吗?张伯向上天祷告著,他真的愿意将自己的寿命分一些给苦命的少爷。

  第六章

  一天,季岚平在画室里,正为严筝画著素描,当他勾勒著严筝脸上美丽的线条时,忽然全身抽搐了起来,没有多久,便倒在地上。

  “张伯!张伯!”

  严筝看到倒在地上的季岚平,吓得跑过去紧紧抱住他不断抖动的身体,她害怕她会就此失去他。

  当张伯慌张的跑了过来,将季岚平一把抱到卧房的床上,并为他多加了几床棉被,然后,在他的手臂上为他注射了一针止痛剂,季岚平才缓缓的停止了抽搐,沉沉睡了过去。

  看著面无血色,倒在病床上的季岚平,张伯和严筝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著,一直到张伯退出了房间,严筝才跟了出去。

  “张伯,无论如何,你今天一定要告诉我,岚平得的究竟是什么病?为什么他总会这么无缘无故,突然的发起病来?”

  严筝坚毅的看著张伯,今天,她既然敢问,就表示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能够接受张伯说出的任何答案。

  “少爷他得的是血癌。从十二岁发病的那一天起,少爷几乎可以说是在医院里长大的。因此,除了你,他根本就没有任何朋友。”

  张伯说到这里,看了严筝一眼,眼眶里饱含著泪水。他清了清喉咙,哽咽的继续说下去。

  “去年,少爷接受了最新引进的疗程,治疗后的情况一直不错,我和先生、太太满心高兴的以为终于把少爷给救了回来。先生、太太因为考虑到空气和环境的问题,所以要我陪著少爷,在花莲的小木屋里静养一段时间。没想到,来到花莲没多久,少爷还是发病了。少爷心灰意冶的不许我通知先生、太太,我知道,他这回是完全绝望了,他不愿意再回到医院面对那些针头和药物,他决定要放弃自己。因此,他自己在报上刊登了广告,打算病死在花莲的这栋小木屋里。”

  张伯涕泗纵横,缓慢而伤心的说著,却被严筝突然冒出的声音给打断了。

  “你就这样顺著他,看著他在这里等死!”

  此时,严筝的眼泪也跟著张伯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你不知道少爷为这个病忍受了多少的痛苦!我实在是不忍心,再把他送回去,看他再次的接受治疗,再次的病发,/水远周而复始,没完没了。”

  听到严筝怪罪的语气,张伯除了难过的说明自己心疼少爷的心情外,也无法做出其他的解释。

  “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岚平平常的时间都好好的,不是吗?他说过,为了我,他的病一定会好起来,他说过的……”

  严筝几乎崩溃的哭著。她知道,季岚平的病一定下轻: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绝症。

  她又哭著冲到了季岚平的床边,趴在季岚平的身上,歇斯底里的哭著,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她渐渐地累了,才睡了过去。

  ⊙⊙⊙

  “不要!岚平!你们不要带他走!”

  由睡梦中惊醒,严筝抹掉了额头上的汗水,很快的审视了床上的季岚平,发现他仍然均匀的呼吸著,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严筝替自己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再回到床边时,季岚平已经睁开了双眼。

  “对不起!小筝!”

  此刻,季岚平看著严筝,眼里有无限的爱意和歉意,他知道,这次的发病是个警讯,难道老天爷不再眷顾他了吗?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对不起你自己。为什么要放弃治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可是,我没有想到,你只是懦弱的躲在这里,等候上天的怜悯,一天度过一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走了,我怎么办?你教我怎么承受这一切?”

  严筝情绪激动的摇撼著季岚平的身体,泪水就像溃堤般,汩汩的汹涌而出。

  “小筝!”

  季岚平坐起身子,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严筝紧紧的搂在怀里。

  “原谅我,认识你之后,我真的想再回去治疗,再忍受一次痛苦。但是,我只是贪心的想多和你相处几天,你不知道,有你在身边的这些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我多么害怕,一旦我离开你回到台北,你就会像泡沫般消失不见。”

  抚著严筝俏丽的短发,季岚平哽咽的继续说著:“是我太自私了,想要用我剩余的生命全心全意的爱你,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原谅我,好好小筝,我答应你,为了你,我会回去台北,继续接受治疗!但你也要答应我,你会在这里等著我回来。”

  如今,对季岚平来说,让严筝快乐似乎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

  “我一定会在这里等你,只要你肯为了我们的未来去和病魔搏斗。”

  看著满脸泪水的严筝,季岚平心疼的为她吻去了眼角的泪,再吻上她那颤抖的唇。然后,两张唇激烈的回应、吸吮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与不快,全部融化在这一吻中。

  ⊙⊙⊙

  在严筝的催促下,季岚平终于和张伯搭上了北上的火车,驶离了花莲,回到台北的医院,进行又一轮的治疗。

  虽然季岚平和张伯已然离开,但严筝依旧每天来到小木屋,跟妞妞讲话,喂它食物,替庭院的植物浇花。她常常在房里的沙发上,抱著妞妞,想著季岚平在台北的情况,想著、想著,下知不觉的,就这么睡著了。

  偶尔,她也会一个人爬到“半天崖”,向著高耸入云端的崖顶祈祷著,希望季岚平这次的治疗真的能够成功。

  过了一个多月,大学的新生训练通知寄到家里,她正开心的想,到了台北念大学,就可以去帮季岚平加油打气的时候,她整个人开始下对劲了,常常无缘无故就呕吐了起来。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体力一下子差了好多。她的母亲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带她去一间中医看诊,那个中医师在把过脉之后,皱著眉,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严筝,问她的母亲。

  “你女儿结婚了没有?”

  “她还是学生,怎么可能会结婚!”

  母亲不明白那个中医师为什么要这么问,一时之间,倒紧张了起来。

  “我女儿是不是得了什么病?长了什么很不好东西?”

  “照你女儿的脉搏和征兆,她应该不是生病,而是怀孕了。”

  “怎么可能?医生,你会不会搞错了?我女儿是不可能怀孕的。”

  母亲听完医生这么说,著急的反驳著,当她看见医生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做出任何反应时,她就气呼呼的带著严筝离开了那家诊所。

  回到家之后,母亲只是生气的告诉父亲,说那个诊所的医生是个庸医,竟然说她的女儿怀孕了,而完全没有想到那医生说的可能是真的。

  这个时候,只有严筝自己心里明白,她的确是怀孕了。她开始小心的不露出任何症状,一心期望季岚平能够早些回到花莲,陪她一起解决这件事。

  然而,由于她的体力一直下好母亲在她临上台北念书之前,又带她去一家西医做检查,在抽血检验的结果出来后,她的母亲终于相信那个中医所说的话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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