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暂停一次,早上你折腾够了。”维扬的目光仍没有要移去的样子。
“哦……”征云如蚊鸣般的应声。
又是好长的一段沉默。
火红的太阳也知臊的渐往东方游走,他怎么还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征云察觉到心中的爱种着了火,一时间感到口干舌燥,想念他口中生津的滋味。
猝然地,她惊觉的打了一颤,暗暗哼一句:杜征云,你怎么会对这个狂傲粗野又对都市女人有偏见的男人产生遐想?
“维莉到医院做产检,她请我准备一下晚餐。你……晚上要吃什么?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我的手艺不是很好。”这样如此平常的对话,竟然使征云支吾了半天,才羞怯的说出来。
“我不讲究,有什么就吃什么。”
“知道了。”她快步的跑回屋里。
* * *
征云全力以赴的对抗青菜、鱼和肉。
已经过了好久了,不闻菜香溢出,只见厨房烟雾弥漫,桌上只有一道用水烫得过头而发黑的青菜,以及正躺在热锅里一条骨肉支离破碎的鱼。
“你……在干什么?烧房子吗?”维扬一走进厨房,见状,不觉惊愕。
抽油烟机轰隆作响。
征云拿着锅铲站离热锅子有几步之距,她的脑子被轰炸、眼睛被熏得有点昏眩不清了。
“什么?”征云听得不是很清楚。
维扬才要大声再问一遍时,看见锅子里熊熊冒出浓烟,同时溢出一阵焦味。
“喂!要烧焦了。”维扬一边叫嚷着,长腿早一个箭步的上前开掉瓦斯,过一会儿,烟雾消散殆尽,这才关掉抽油烟机。
征云被眼前的情景惊得愣住了,丝毫不见平日工作时的机灵和能干。
“你实在……”维扬正要开口数落她一番,看她一副狼狈的模样,便不忍心的收口。“锅子里在煮什么?”他一脸嫌恶的指一指锅里一团焦黑的束西。
“鱼。”征云心虚的小声回答。
“鱼?!我的天啊!分辨不出鱼的形体也就算了,白嫩的肉质也煎成黑炭,你可真是天才。”维扬用锅铲翻了一翻,不觉啼笑皆非。“一般人在煎鱼的时候,都知道要用小火,你竟把火开到最大。”
“我想火开大一点,鱼里层的肉才能熟透。”
“还有,在煮东西的时候,哪有人站得远远的,东西不烧焦才怪。”
“我怕锅里的热油喷到我。”征云倒是说出一番自个儿的委屈。
维扬摇摇头,再走到桌旁,端起那一盘青菜。
“这又是什么东西?”
“烫青菜,是空心菜。”征云也不敢相信起锅时还是油绿绿的青菜,现在看来竟是铁青色。
“杜征云小姐,任谁都知道青菜易氧化而变黑,所以总是摆在最后一道下锅,才能绿油油的上桌。”
征云面有难色。“我……事先不是跟你声明过我的手艺不好吗,你还期待什么?”
“不仅只是不好,简直是不敢恭维。”维扬没好气的问:“你认为这些东西可以吃得下去吗?”
“这……”征云气丧过度竟有些恼羞成怒了。“我自认已经尽力了,虽然少了色和香,但我相信味道应该还不至于太差,我自己吃,至于你,爱吃不吃,自己看着办。”
征云拿起筷子挟了一口菜送入嘴之后,才愿意承认它实在是难以下咽;不过她还是不动声色吞入肚子里。
当她死要面子的要挟第二口时,筷子倏然被他抽掉。
“别逞强了,这东西怎么能吃!”
在维扬把菜倒入厨余回收桶时,连带的也把征云死鸭子的硬嘴巴丢掉。
“对不起,害你没饭吃。”征云惭愧的说。
“放心,只要愿意动手就不会没饭吃。”他说的同时,便开始动手清理锅里狼藉,接着又从冰箱里拿出二块冷冻牛肉出来,放进微波炉里解冻。
征云看得目瞪口呆。“你会煮菜?”
“跟你比起来,绰绰有余。”他热锅,然后将解冻后呈血红色的牛肉平放在平底锅上。“你吃几分熟?”
“全熟。我不喜欢在切肉时看到血水渗出来。”
征云在一旁看着维扬熟练的煎着牛排,竟越看越入迷。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大男人穿上围裙是这么具有魅力,他拿着锅铲煎牛排,握着刀子专注的切菜,还有仔细的清洗锅子,甚至连拿捏恰到好处的调味等每一个动作,无一不是吸引女人的目光,感动女人一颗纤柔的心,另一方面也搅动女人隐隐现现在心底的欲潮。
“瞧你现在的神情,好像在监看我有没有下药。”
“我家很传统,男人是从不走入厨房一步,所以没有看过男人下厨的样子,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维扬一笑。“看完后,有什么感想?”
“很迷人。比现在许多男人耍酷、耍帅还要有魅力。”
“女人常说:要抓住一个男人首先要先抓住他的胃;相同地,一个男人要掳获女人芳心,攻下她最后一道防线,最有效、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走进厨房,让女人亲眼看到男人为她洗手作羹汤,因而心生感动。”他眼睛释放出暧昧的光芒。“有没有感动你?”
“没有,因为我不受任何贿赂,包括感情。”征云籍着摆餐具的动作好避开他的目光。
“真可惜!你不能体会这种情境,这可是最好的感情调味料。”
“我是一个很实际的女人。”
“是吗?”维扬将平底锅里的牛排分别盛入两个白瓷盘子里,又把烫熟的青菜、小玉米及红萝卜排在牛排旁边,再淋上他调制的酱料,色香味一应俱全,一点也不输外面的牛排馆。
这餐吃得格外沉默,再加上晚间的静谧,更使席间的气氛凭添一股欲言又止的惰痍。
征云有时还怀疑牛肉里是不是被下了春药,否则这一餐她竟然吃得心猿意马,甚至是食不知味,嘴里每嚼着一口美味的肉,仿佛都含有催情的作用,全身上下躁动难安。
“这牛肉还可以吗?”维扬问。
“很……好吃。”征云闻声而惊的抬起眼,跟他的目光相遇之后,马上又低下头去。
维扬从冰箱拿出两罐啤酒。
“来,敬你。”维扬举起啤酒来。
“今晚——你让我有枉身为女人的惭愧。”征云也举起啤酒。“谢谢你的牛排大餐。”
她一口气喝尽。酒一入喉,体内的火苗迅速燎烧开来,所有的爱和欲尽泄在眼底和酒里。
好一阵子,两人四目相交,仿若用眼神在做爱。
此时,征云心底有一道声音催促她立即起身告退,免得深陷这爱欲混沌不明的泥淖里。
她的身体被他身上散发的气味所吸去,不受控制了。
维扬走到征云的面前,将手搭在她的肩头上。
“征云,你是一个充满热力的女人,即使煮不出一道好菜,也不损你身为女人的魅力。”他略倾身凑近,然后咧嘴而笑。
征云觉得她再也无法呼吸了;打从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笑容,她就从来没忘记过他笑时是多么好看!
他的手顺着她纤细的颈子,慢慢地往上抚摸而去,来到她灼烫的脸颊。
有一股混和着马和牛的骚味、牧草加泥土味、再融合他身上的气味,正徐徐的、热热的朝她吹着,使她抗拒不了,只觉内外倍受欲念煎熬。
“维扬,我……”征云呐呐喃喃着,芳唇微启、舌尖轻吐的喘息。
他的笑容好像在蛊惑她想要就付诸行动。
征云再也不顾矜持,反手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得更近自己,并深深的吻住他。
谁说她不为这个男人感动!
* * *
相拥许久,待征云娇喘稍缓,维扬轻吻她的唇,才放开她的身体。
两人始终四目相交,却没有半句交谈。
征云身体轻颤一下,眼睛还是没有离开他。
接着,他捧起她的脸蛋,注视着静静坐在桌上的征云。
“在维莉的婚礼上,你就留给我很深刻的印象,没想到这一次你来牧场度假,竟然勾起我如此强烈……”
这时候外头传来车子驶入的声音。
征云一惊,连忙跳下桌子,拾起散落在地板上的裤子和胸罩,顾不得衣衫不整,就一口气奔上楼去。
维扬缓缓的套上裤子,扣着上衣的扣子,在穿戴就绪,弯下腰收拾地板上破碎的瓷片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天啊!发生什么事?台风过境吗?”赛玛站在餐室门口,一脸惊讶。
维扬耸耸肩,一副若无其事。
“怎么来了?”他轻淡的问道。“之前怎么没有听说你要来?”
“路上遇到维莉和景仁,就顺道坐他们的车子上来了。怎么,不欢迎?”赛玛娇唱反问他。
“何必多此一问。”维扬把破碎的瓷片丢进垃圾桶,然后随口问说:“PUB呢?”
“放心,生意兴隆,你的投资不会白白浪费。”
维扬轻笑一声。
赛玛一直在观察他。
“为什么这样看我?”维扬继续清理厨房。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你今晚很奇怪,好像——”赛玛凭着女人的直觉,眼睛在他脸上溜一溜,又环视一下厨房的零乱之状,然后杏眼圆睁的盯着他的脸不放,缓缓的说:“才经历过一场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