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缁衣瑟缩了下,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十二少可有不悦?可否对她霸住这里有所抱怨?
“小姐当时……昏倒,十二少刚好出现,是他将你带到这里,而且不眠不休的照顾你才……”
“救回你这条小命。”门扉轻轻被推了开来,一个颀长俊伟的身影站在房门口,长腿一迈,带着他慵懒的俊逸笑容走进来。
他的突然出现,定住任缁衣的视线,也定住了她的心,”是你救了我?”
“不错。”他没理会那小婢女,迳自打量她淡淡粉红色的脸蛋,她真的好小,眉目如画,肌肤晶莹如玉,唇小而可爱,鼻梁挺直却秀气,如果再衬以无忧无虑的笑容,就更像是个孩子,只可惜她眉间眼角尽是愁,惹人心疼。
“可是……”她的病不是那么轻易能救治的。
十二郎接过婢女手中的药碗,一口口吹凉后亲自喂她,”你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别担心这么多,养好自己的身子比较重要。”
任缁衣被他一把抱起,就着他手中的汤匙吃药,虚弱令她蹙紧双眉,低声道,“对不起,这么麻烦你。”
十二郎挑眉一笑,”这算什么,在我为你疗伤的七天里,你大大小小的事全由我一手照料。”
“什么?”她的眼睛不信的睁大。
“拜托,你才几岁,这样还要避嫌,未免太拘束了吧!”十二郎率直爽朗的个性,碰上娇小的她,只能自动收钦,”好吧!让我换一种方式说,因为你的病,我在权宜之下,选择救人,在我的眼中,你只是个病人,是不需回避的。”
她苍白的脸上满是讶异的神情,”你是说我这些天全跟你在一起?”
“有问题吗?”
“是你以真气护住我的心脉,让我的病不再发作?”她紧张地问。不可能吧!
这世上怎会有人像她爹一样,损耗自己苦修而来的内力,用在她这不中用的身子上?
“果然,”十二郎放下已空的药碗让婢女收走,顺便关上房门,他借着这些举动来理清自己的思绪,然后才冷着一张脸开口,”我在为你疗伤的时候,发现你身上有股微弱的真气护住你主要的心脉重穴,这种手法似乎相当高明,你不会武功,那为你度气之人是谁?”
他的神色不耐,阴沉的眼神令她不安,”是……是我爹,有……有什么问题吗?”
十二郎发现自己吓坏她了,低咒一声,尽量放缓语气。”我无意惊吓你,我天生就长这样,抱歉了。”
“不,是我该对你说抱歉,都是我害你必须耗损自己的内力,你可以下用救我的。”任缁衣自怜的低着头,紧紧闭上眼眶,祈祷不争气的泪水千万别在此刻掉下来。
十二郎再次低咒着,她这个样子好象他欺负她似的,他粗暴的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听着,我不管你怎么想,总之,这件事我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想救人,如此而已。”
晶莹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直达他温暖的指尖,令他的心猛然一动,”死的,我又惹女人哭了。”
他边咒骂,边放开了她,背转过身,不知如何是好。
“我……没有任何意思,只是爱哭罢了。”任缁衣慌忙收拾自己的泪水,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
突然,她的面前出现一方干净的白帕,她默默接过来,轻声道谢。
“你的身子光用真气护持是不够的,万一又发病而身旁没人怎么办?你又不可能跟着你爹过一辈子。”言语间的关心绝对是千真万确的,但十二郎已经习惯用暴躁不满的口气表达,他已经很小心很小心了。没想到这病娃娃还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令他仅存的一点耐性也快要消失殆尽,濒临发狂。
瞧他为自己招惹上什么样的麻烦。
任缁衣眨眨泫然欲泣的眼,”我和我爹一个多月前失散了,小玉姊说我没有亲人,以后得住在这儿,她为什么这么说?我好怕我爹他……”他勾起了她最忧心的事。
“你爹究竟是谁?”十二郎软声温语的问她,印象中这种荣宠的口气连他母亲都无缘见识,这病娃娃是头一个,太好了!他讥讽的想。
“任昊生。”
“原来是他!”十二郎惊愕的道,上下打量着她,仿佛在探视什么珍宝,像在审视,却也像在赏析,黑黝黝的眼神多了一分亲近感觉。
他直视人的模样令她有些心慌,在浓眉大眼与性感双唇的烘托下,组合成一股逼人的魅力,任缁衣嗫嚅的问,”你……认识我爹?”
“算是,”十二郎突然笑了出来,俊逸的神采有如东升之旭日,”任缁衣,你几岁了?”
“快十五了。”
“真的?不像。”他仔细打量着她,依然找不出十五岁少女应有的模样,她如此瘦弱矮小,是该好好补补身子。
“因为我常常生病的关系。”任缁衣悄悄抬头,被他夺人心魂的笑容勾去了眼,这样的男子会令人心碎,非常危险。
“是吗?以后不会了。”因为他发誓要把她养胖,养得健壮,”我叫萧中尘,
人称十二少,但这是指我在我萧家这一代排行十二,我爹爹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所以我希望你能当我的妹妹。”
任缁衣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什么?”
“认义妹需要理由吗?”他潇洒一笑,颇具说服力。
“我不知道,我也只有一个人,从没有过兄弟姊妹。”任缁衣摇着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告诉我娘,你先休息着。”萧中尘霸道的看她睡下,这才离开,此刻,他的心情好极了、一举解决陈年老问题,又可以放下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
从今以后,再也不用为那事烦心了,真好!
任缁衣躺在软棉棉的床上,她多了一位俊伟的哥哥,很好啊!此后她不会再寂寞了,可是,内心的空洞却哀伤的教她心疼。
为什么?义妹,她竟为这名称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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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萧中尘一路杀上布置高雅的花厅,厅中一位贵妇正优雅的举杯品茗。这里虽近沙漠,但萧家人还是维持中原的起居习惯,该有的生活情趣一项也没少。
贵妇被这噪音打扰,不悦的抬起绝艳的面容,”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一大早跑来我这里嚷嚷做什么?”
“女人,你为什么没跟我说她来了?”萧中尘也很不高兴,一屁股坐下,拿起桌上的茶便往嘴里灌。
“谁来了?”贵妇柳眉一扫,神情颇似萧中尘,狂恣而尊荣。
“任昊生的女儿任缁衣。”
贵妇媚然一笑,滴溜溜的大眼不住的往萧中尘身上瞧,”小子,你终于注意到她了,真是天神的旨意。”把那女孩摆在府里最冷僻的地方,也能教他碰上,不算天意算什么。
“去,别用这么奇怪的眼神看我,”萧中尘哪会不明白她的想法,”我劝你最好别拿神旨来压我,早八百年前我就不吃这套了。”
“好狠心哪,你也下想想人家身子骨弱,又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来投靠咱们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所以我决定收她为义妹。”
“啥?”贵妇一阵错愕。
萧中尘唇边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女人,你还没到眼瞎耳背的地步,是的,你没听错,我,你的儿子,决定要收她任缁衣为义妹,就是这样。”
“你一大早到我这里,就为了跟我说这个?”贵妇雍容美好的气质全没了,保养得当的绝美脸蛋为之铁青。
周围等着伺候的奴仆早已两腿发软,首当其冲的萧中尘却连根眉毛也不会动过,嘴角甚至带着笑意,欣赏她的发飘。
“小子,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任缁衣才是你的未婚妻!”
贵妇的话才出口,就发现底下人一片惊讶声,她倏地闭上嘴,想想还是不妥,“你们都出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还有,如果谁多嘴的话,就别想待在萧府,知道吗?”
萧中尘始终悠哉悠哉的看着奴仆纷纷告退,甚至将房门带上。他坐在雕龙太师椅上的身形一动也没动,”女人,你早知道任缁衣会来,却不告诉我。”
“要不是已经走投无路,你以为任昊生会忍心送走他唯一的心头宝贝吗?”贵妇幽然一叹,目光幽远闪烁。
“你是说……”萧中尘眉头皱起。
“拜月教发生暴动,任昊生死在叛徒手中,此事早已传遍江湖,只有你这个整天陪在莲儿身边的傻小子不知道。”说到底,她还是亏了他一记。
萧中尘浅勾起十足耐性的微笑,十只手指交错成金字塔状,手肘平稳地搁在太师椅的把手上,”女人,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要我履行当年可笑的承诺吧?当年定下婚约的人是你不是我,要履行可也由你去做,别把我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