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尘……”慕容十九哀求的望着他,为什么他就是不能接受既定的命运?
君啸尘回以她温柔的眸光,“走吧。”
无奈,她只有迎他入府。
君啸尘贵为翔鹰堡少堡主,他的莅临立刻成为慕容家的大事,连现任掌门慕容掣都亲自迎他为上宾。
而君啸尘也丝毫不浪费时间,在迎宾厅中坐定,当着慕容家诸位长上的面,即刻向慕容十九的父亲慕容擎躬身一揖,“伯父,恕晚辈无状,恳求一事,请伯父务必答应。”
由于他的表情如此严肃,令在座的慕容家长辈也跟着紧张起来,慕容擎一怔之后,道:“贤侄不必多礼,有什么尽管说就是。”
“请伯父答应我和十九的婚事。”
此语一出,厅内一片静寂,放眼扫去均是震惊后的目瞪口呆。
“伯父,请您务必答应。”迟迟未能得到答覆,君啸尘的神色更凝重,恳切的语气犹如这桩婚姻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这……”慕容擎脸部抽搐,他是高兴得差点不能呼吸,没想到女儿出了一趟门便带回了天大的喜事。
“伯父?”君啸尘还在屏息以待他的答案。
呵呵呵……慕容擎一张嘴笑咧至耳根,“能和翔鹰堡结成亲家,这是十九天大的福份,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会不答应?”
君啸尘心口一松,“多谢伯父成全。”
霎时,厅内为这突来的喜讯爆出阵阵笑声,祝贺之词此起彼落的响起,恭维得慕容擎乐陶陶的,心里直夸女儿争气,带回来这人中之龙的佳婿……
“我反对。”
一声娇柔的嗓音打断了满室的热闹,众人循声望去,就见慕容十九俏生生的立在门口,清丽的素颜苍白得令人心痛。
“十九!”众人讶异不已,没想到持反对意见的人竟是她。
“爹,诸位叔伯,”慕容十九未看君啸尘一眼,刻意忽略他眼底细射出来的火焰,站得直挺挺的,神情严肃的面对众人惊诧的注视,“这件婚事万万不能答应。”
“为什么不能答应?”慕容擎的视线徘徊在君啸尘和慕容十九之间,注意到女儿的消瘦和苍白,那是为情所伤的症状,“你们这两个孩子是不是在闹什么别扭?”
“爹,我……”
“岳父,请相信我对十九的诚意,不论发生什么事,我绝不负她。”君啸尘紧紧的握住慕容十九的手,无视她眼里的乞求,坚决表达他的立场。
慕容擎马上就被他的真情宣言所感动,一声岳父更是令他乐上了天,心里早就偏向了这未来的女婿,“我相信你,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能交给你,我放心了,请君堡主上门正式提亲吧。”
“不能,爹,不能答应。”慕容十九情急的挣开君啸尘,扑倒在慕容擎脚边,骇得众人好大一跳。“十九,你这是做什么?”慕容擎慌忙扶起心肝宝贝,却惊见她泉涌而出的热泪,“乖女儿你怎么哭了?你……你这是怎么了?”
“爹,”慕容十九抱住他,泪眼模糊的央求着,“你不能答应这件婚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求你,不能答应……”
慕容擎一颗心直教她哭得发慌,什么主意也没了,“乖,别哭,爹舍不得啊。”
眼见这一对父女有哭不完的趋势,身为大哥的慕容掣只有出声了,瞟了一眼目光离不开慕容十九的君啸尘,注意到他因苦苦压抑情绪而紧握拳头,在在显示了这一对小儿女必有曲折的心事,他慈蔼的询问哭成泪人儿的慕容十九,
“十九,告诉大伯,你为什么不肯应允这门亲事?是不是……你不喜欢君公子?”
“我……”就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不能让悲剧发生,“是,我不喜欢他……”
“说谎!”没有激动的狂吼,有的是深沉的伤痛,君啸尘候郁的眸光牢牢锁住她,“为什么你连一点为我们共同的命运搏斗的勇气都没有?你就这么急着把我推给别人?”
他的话一字字的射穿她的心房,慕容十九几乎昏厥在那股扯心裂肺的疼痛中,灰白泛青的容颜看得慕容擎险些发疯,求助的眼神慌乱的投向君啸尘。
“贤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十九这么伤心?”
君啸尘默然,只是用那双盛满无尽悲凄的瞳眸瞅着慕容十九。
“爹……”慕容十九泪水淌尽的眸中是一片万念俱灰的死寂,“啸尘的红线不是系在女儿身上。”
依偎在母亲怀里,身心俱疲的慕容十九贪恋着这一份温暖和安全。
“娘,我好爱好爱他……好爱好爱……”耳语般的呢喃缠绕着不绝的情丝、不悔的爱意。
龚似玉抚着女儿如云的青丝,心头隐隐作痛,“乖女儿,把这一段情伤当作一场梦吧,娘相信一定还有属于你的姻缘等着你。”
“不,”慕容十九低语,神采俱失的容颜是心碎后的空茫,“此生不能嫁啸尘为妻,这一辈子我也不可能和别的男人相守一生。”
女儿的执着令龚似玉一阵鼻酸,“痴儿……”
“娘,”慕容十九迎上母亲怜爱的眸光,“你让我一辈子陪着你和爹好不好?”
“当然好,”龚似玉含笑道:“你爹还巴不得你永远留在他身边。”
疲惫不堪的心灵在母亲全然的包容下得到抚慰,她枕在母亲的肩上缓缓闭上眼睛,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仍只是个赖在母亲怀中撒娇的小女孩,从来也不曾经历这场痛彻心扉的爱恋……
恍惚间,耳畔飘进若有似无的细小呻吟,干扰着她即将坠入黑甜乡的意识,她半垂的睫羽困惑的眨动。
“娘,你有没有听见?”
“听见什么?”
慕容十九半睁瞳眸,娥眉轻颦,“一阵阵的呻吟声不住传来,你没听见吗?”
龚似玉为爱女顺发的动作一顿,眸中的神系更加柔和,“娘没听到,大概是你心思太乱产生的妄念,把心放宽,别胡思乱想,安心的睡一觉。”
“是吗?”慕容十九的眉心纠得更紧,那声音……满含痛苦的声音,听得令人好不忍哪!
闭上眼睛,试着沉淀杂乱的思绪,可……那压抑的呻吟声坚决的侵入她的耳膜,虽细小却清晰无比,为什么娘会听不见?真是她心理作祟吗?还是……
她蓦地全身一震,自龚似玉怀里猛然坐直,动作大得吓了龚似玉好大一跳,“十九,怎么了?”
慕容十九一把握住母亲的手,目光惶然急切,“娘,你真的没听见吗?”
她才刚闭上眼不久,一声揪入心神的呻吟更如利刃直穿她的耳膜,绷紧她的神经。
“十九……”龚似玉温柔的目光转为凝重和担忧,她的乖女儿已经够可怜了,老天爷还不放过吗?
一见母亲哀愁的眼神,慕容十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母亲是练武之人,耳力自比她敏锐万分,母亲都没听见的声音,她为什么却听见了?而那呻吟声又是从何而来?
“娘,我真的听见了,不是我在幻想,是真的……”又一声令人心如刀割的呻吟刺入耳中,感同身受的痛苦使得慕容十九刷白了娇靥。
“十九,你别吓娘啊,十九!”她突然刷白的脸色和僵凝如石的样子骇得龚似玉一颗心悬到了半空中。
“是他!”一定是他,否则她的感应不会如此深刻,他……他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会发出如此催人心魂的痛吟?
一股热血涌了上来,慕容十九哽咽一声,一骨碌的翻下床,连靴子也未套上就急着朝门口奔去,顾不得身后母亲焦急的叫唤。
君啸尘毒发了。
疼痛像火焰自他的四肢百骸一路烧灼至心窝,无边无际的侵袭他的肉体和神经,冷酷的击溃他的意志,令他有如坠入无间地狱般的翻滚在凡人无法承受的煎熬中。
虽有内功护体,然剧痛一波一波无情的涌至,他汗如雨下,因抵抗体内攻心毒素而扭曲的脸庞惨白死灰,那万蚁穿心,五脏六腑错位的痛楚,折腾得他浑身无法遏抑的颤抖,仿佛徘徊在生与死的界线上,由不得他作主。
守护着他的展浩晴,忧心如焚得恨不能代他受苦,却无奈无力施为,无法从旁协助,只能暗暗焦急,心里头恨透了狡诈歹毒的席家兄妹,巴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
望着君啸尘由白转灰,再由灰渐黑的脸色,展浩晴的心情跟着悬者在半空,全身绷紧得犹如待发的弦上箭……
他倏地撇过头,眼神锐利的盯住两扇紧闭的房门,“是谁?”
“开门,展公子,我是……”
话未说完,门板已霍然大开,“慕容姑娘!”
慕容十九慌然急迫的抓住他,“啸尘呢?我要见他。”
“少主他……”展浩晴面色沉凝得仿佛天塌了下来。
他的神情令慕容十九一颗心陡然下沉,细小的呜咽逸出喉头,她踉跄的朝门内奔去,入目的竟是骇人惊心的血迹。
历经九死一生,在险要关头,君啸尘凭着最后一口真气,虽勉力强将侵蚀全身的毒素压制下来,但虚弱的病体在真力严重受创之下,也遏抑不住的狂呕鲜血,神智不清的瘫软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