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字方出口,展浩晴便料准她的心思,抢在前头压过她的声音。
“有什么不妥?”他挑衅着菱衣的燃火点,“我家少主随行在侧,慕容姑娘的安全更有保障,我倒看不出有何不妥。”
自从在厨房门口和他结下梁子之后,菱衣早已将他当作隐形人,根本无视他的存在,因此对于他发表的言论更是充耳不闻,睬也懒得睁他,目光依旧锁定慕容十九,继续被打断的话。
“君公子就算要跟咱们一道走,也不宜和咱们共乘一辆马车,不管怎么说,小姐总还是未许人家的黄花闺女。”
唉!慕容十九悄悄叹了口气,早就知道要通过菱衣这一关不容易,费尽唇舌都还不一定说服得了她,无力的望向君啸尘,无奈的表示她的无能为力。
接收到她传递的眼色,君啸尘蹙起了眉头,他实在很不耐烦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私心认为菱衣未免过于死板固执,天知道他已经够遵守礼教了,否则依他的脾性,早做出让菱衣气吐血的事了,而念在她这般护主的份上,他也不便太给她难堪,毕竟她的一片赤胆忠心是如此的难能可贵。
他沉吟不语,瞥向展浩晴,将棘手的问题丢给他,反正他看他也挺爱招惹菱衣的,索性成全他。展浩晴正一肚子火无处可发,气菱衣竟如此漠视他的存在,因此一接到君啸尘的指示,马上讥刺道:“我说正经八百小姐,你的顾虑也太多了吧,咱们江湖儿女行得正坐得直,何惧他人的看法和流言,除非……你心里有鬼。”
菱衣被他恶意的言辞一激,火气顿时冲了上来,沉声说:“你把话说清楚,谁心里有鬼?”
“你心里若是坦荡荡,为什么如此抗拒和我们同坐一车?人家慕容姑娘和荷衣就都没有意见,莫要是你……”说到这儿,展浩晴倏的露出一抹暧昧的笑容,不怀好意的盯住菱衣。
“我怎么样?”菱衣怒声质问。
“莫要是你怕自己爱上了我,所以才坚拒不肯……”
“住口!”菱衣的冷静在这一刻全抛到脑后,一扭身已窜向前去,挟带熊熊怒焰的掌力凌厉的朝他们面攻去。
一个是存心故意,一个是不甘受辱,一来一往间已交手好几招。
眼看他们竟然打了起来,慕容十九又惊又急,忙不迭开口制止,可才一张口,却又因摄入眼中的景象而闭上了嘴。
菱衣……身形舞动的她,无论移到什么方位,她脚上的红细线始终牢牢和展浩晴的脚踝系在一起,这……岂不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吗?
不知不觉笑意浮上她的唇畔,对一旁显然也无意劝架的君啸尘和荷衣说:“咱们先上车吧,谁知道他们这一架要打多久,不如在车里等,别妨碍了他们。”
她的提议,君啸尘满心赞同,执起她的小手,双双进入车厢,独留一脸错愕的荷衣还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没听错吧?小姐居然说……别妨碍他们!这句语带玄机的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盯着打得不可开交的两人,荷衣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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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啸尘特别订制的马车不仅空间宽敞舒适,而且车厢里的座位还铺着厚厚的软垫和靠垫,有效的抵消了行进的颠簸,甚且两排相对的座位中间还固定了桌子,桌板下是两面四层的抽屉,存放了各式干果蜜饯、肉脯糕点及密封的清水花茶,就算行经荒野、露宿郊区,他们也有足够的粮食喂饱肚皮。
就因为这一切是如此的惬意,所以慕容十九也尽情的享受君啸尘体贴的安排,可……当她睡个午觉醒来,发现行驶的路线并非直奔苏州城,反而朝洞庭湖的方向而去,她就知道自己犯下了什么错误,她根本不该对君啸尘放下戒心的,真是不能信任的小人。
“你怎么可以私自改变路线?”而这还是菱衣告知她的。
君啸尘正悠哉的品茗,“我只是延长了路线,基本上咱们的目的地并没有改变。”
话是没错,但他至少该尊重一下她的意见,“我只想赶快回家,没有兴致游山玩水。”
他蓦地一笑,笑得邪气又可恶,“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嫁给我。”
此语一出,慕容十九雪白的娇靥瞬间红似落日余晖,不敢相信他居然当着大家的面毫无顾忌的调侃她,就见展浩晴和荷衣低着头窃笑,连一向最没有表情的菱衣都明显的不自在,真是羞死人了。
“你少胡说八道,”慕容十九染着羞意的皓眸严峻的瞪视君啸尘,“我是着急的想确定我十哥是不是真的带着我十嫂回家,请你不要往脸上贴金。”
君啸尘轻笑,瞅着她颊上的红云,爱煞她此刻的娇艳,“就算是我自作多情好了,这会儿再往回走也只是多绕一段路,你就勉为其难的陪我一游洞庭湖的风光。”
都已成既定的事实了,她能说不吗?恼怒的瞪他一眼,却反被他眼里的一缕柔丝震慑住……
平稳行进的马车倏然停了下来,君啸尘眉间微微一拢,展浩晴已发声询问:“什么事?”
“禀少主,前头有人拦路。”车夫恭敬的回禀。
“哦?”展浩晴望向君啸尘,君啸尘微一颔首,他即刻利落轻巧的跃下车厢。
“菱衣,你也下去瞧瞧。”慕容十九指示。
“不必。”菱衣才一动,君啸尘已出言制止。
“是什么人拦住马车?”慕容十九看着他,总觉得他沉静的面容有些莫测高深。
“不知道。”他回答的简洁,倒了杯热茶给她,仿佛一点也不关心外头的情形如何。
“是吗?”慕容十九接过他喘过来的茶水,专注的凝听外面传来的模糊声响,除了展浩晴的声音,还出现了陌生的一男一女……
“少主。”展浩晴掀开了车厢后头的布帘探进半个身子。
“是什么人?”君啸尘懒懒的问。
“是一对兄妹,据闻是在咱们到这之前的一刻遭劫,财物俱失,且皆身受重伤。”展浩晴炯亮的鹰目寒光点点,“少主,咱们管不管这档子事!”
“当然管,”慕容十九瞪了展浩晴一眼,责怪他这种性命交关的事还需要请示,“菱衣、荷衣,你们下去帮忙。”
“是。”两人一得令,身形便动,但展浩晴杵在出入口,有意无意的挡着。
“滚开。”菱衣寒着脸斥道。
展浩晴连眼皮也不曾稍动一下,“少主?”
迎上慕容十九愠怒不解的神情,君啸尘淡淡一笑,恐怕他再不应允,等着他的会是一场有理说不清的风暴。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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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救的兄妹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席天宝身中数刀,最严重的伤势在左肩深可见骨的一刀;妹妹席天贝亦是刀痕无数,且一身衣衫破碎几不敝体,是色欲薰心的凶徒造成的。
一将他们带上马车,慕容十九乍见之下惊喘连连,忙不迭的要菱衣、荷衣拿出场药为他们救治。
“这般凶匪竟如此目无法纪,在光天化日之下逞凶,将人伤成这样,太可恨了。”
“是啊,”君啸尘附和,冷冷瞥视那对奄奄一息的兄妹,“还是在人潮络绎不绝的官道上行凶,果真是没了王法。”
“唉,”展浩晴也唉叹,“世风日下,世态炎凉啊,两位遭此横劫竟无人援手相助,可悲可叹哪。”
“实……实在是盗……盗匪十分凶狠残暴,所以没……没有人敢……敢出手相……相救。”正接受菱衣里伤的席天宝硬撑着开口道,断断续续了好几次才能把话说完。
慕容十九盈盈晶眸中净是不忍和怜悯,“席公子你别说话伤了元气,既然有绿相遇,你们就安心的养伤吧。”
“谢……谢谢姑娘,”席天宝感激的向她撇去一眼,立刻因她绝代的丽色失了心魂,“还不知姑娘芳名?”
“我……”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不妨称呼她君少夫人。”突来的妒意侵袭着君啸尘,但不是为席天宝眼中的迷醉,而是不满慕容十九对他的温柔语态。
被君啸尘霸道的拉至身侧的慕容十九不悦的瞠了他一眼,不喜欢他自负的蛮横态度,“你少胡说。”
“我哪有胡说?我是在陈述事实。”他毫不避讳的在众人面前对她咬耳朵,“我不喜欢你这么注意别的男人,你的心思只能放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你放开我啦。”慕容十九羞窘的板开他环抱着她纤细腰肢的魔手,柔媚的眉眼间隐约透着一股羞怒的娇嗔,因他明显流露的醋意。
君啸尘依然故我的拥紧她,明白宣示着属于他的所有物,漫不经心的扫视气息奄奄的席家兄妹,对展浩晴道:“给他们一些盘缠,找一家客栈安置他们。”
“不……”
“不行,”慕容十九和席天宝同时开口,席天宝孱弱的声音淹没在慕容十九坚定的否决中,她简直不敢相信君啸尘的心肠是这么硬,“他们伤势这么重,不能就这样什么也不管的把他们丢在客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