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骂人的话咽回嘴里,只是哀怨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告诉你,衣橱里有棉被和枕头,你可以睡得舒服点。”他顿了顿,因为她的表情而住了口。
菀婷的眼神依然凄楚,知道此时惟有保持缄默。
“不过,”他又开口道,“远来是客,还是你睡床上吧!免得你回到台湾,到处跟人说我残害‘国家幼苗’,枉顾同胞之爱。”
“真的?这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喔!”她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下一秒钟,人已经爬到床上去了。她才不会跟他客气呢!她在心里暗爽。
但她的得意只维持了短暂的几秒钟,她发现他竟然开始褪去衣裳。
“你……你干什么?”她指着他裸露的上身,惊愕地大喊。
“发生什么事了?”黄伟廉转过身看到她一脸惊吓的表情,不由得问道。
“你没事干吗脱光衣服?”她质问他。
“喔,这个啊!”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习惯裸睡嘛!很多人都这样啊,裸睡有助睡眠唷!”他理所当然地说,嘴角有一抹促狭的笑意。
“你睡得好,我可睡得不安稳!”菀婷啐道。
“你怎么这么保守啊?又不是女人家,我裸体,你害什么臊啊!”他取笑地指着她红透的脸颊。“说真的,裸睡真的很棒喔!不如你今晚也来试试,包准你明天神清气爽!”他说着、说着,竟动起手来,似乎准备帮她脱衣服。
“不要!”她吓得连忙钻进被子里,刷的一声从头蒙到脚。
“你快出来,这样会窒息的。”他关心地说,语气却充满笑意。他将手伸进被窝里,想拉她出来。“不要!”她几乎惨叫。
“喂,你喊得这么凄厉,不明就里的人会以为我要强暴你耶!”他讪笑着。
“谁、谁知道你是不是国外待太久了,也……学会一些……变态的事?”她困难地解释着。
“你说鸡奸啊?喔,拜托!我看你才变态呢!”话一说完,黄伟廉就转身不理她了。
菀婷蒙在被子里,听外头许久都闷声不响,心想他大概睡了,也就安心地把头露出来。
种完美的线条与力感,看得她霎时血脉贲张。
“还好他是背对我,不然,我可能会当场喷鼻血!”她喃喃道。
这次,她倒是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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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舌头探入她的嘴里,贪婪地吸吮她的甘美。她从来不知道吻可以是这么美妙的一件事,她爱极了这种令她全身酥麻、发颤的奇妙经验。
一只性感的手来到她丰满的胸前,大胆地游移、逗弄着,令她全身泛起一股不知名的燥热感,觉得体内有一种骚痒,使她痛苦难当。
他的另一只手滑进了她的腰臀,她忍不住惊喘一声……
一睁开眼,菀婷竟然发现自己躺在黄伟廉的怀里,一排拉链全解开了,一双手还兴奋地拉扯着他的发,而她那一顶毛线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掉了,瀑布似的直发流泄在他枕头上。
她惊恐地瞪着他,连一声大气也不敢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嗯……啊!”他像是抗议似的嗯哼一声,令她一颗心差点儿跳出来。
他没有睁开眼,只是皱皱眉,一副还在睡梦中的模样。
菀婷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拉开还覆盖在她身上的双手,想要爬回自己的床上。可那一双手似乎还留恋着刚刚的温存,才一拉开,它们又迅速地攀回她胸前。
正无技可施时,黄伟廉突然一个翻身,呈大字型地仰躺着。
她咬着嘴唇,紧盯着他的眼皮,屏息胆战地爬起身,生怕他就这么醒过来。
“要命!我怎么会从床上滚下去呢?竟然还滚进这个王八蛋的怀里!”她咬牙切齿地嘀咕着。一爬进自己的被窝里,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虽然安全地躺在冰冷的床上,可她一双眼却止不住地飘往床底边那个男人温暖的胸膛,脑海里尽是几分钟前的温存与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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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你睡觉时连帽子也不脱啊?全身还包得像木乃伊似的?”
菀婷迷迷蒙蒙地张开眼,对着站在床边弯着腰的黄伟廉傻笑。
然后,她发现他的表情不太对,才像被浇了一桶冷水般猛然清醒。原来,她正在作一场情色的美梦,就像昨晚一样的缠绵排恻,而他和她正是梦中的男女主角。
她倏的一阵脸红耳熟。
“你是不是又发高烧了?脸怎么那么红?”黄伟廉继续低着头对躺在床上的莞菀婷说道。他的脸几乎要贴到她的。
“你、你走开啦!”她一把推开他,然后迅速坐起身。“你干吗偷看人家睡觉?变态!”她又气又窘地骂道,俨然一副被人打断“好梦”,极度恼羞成怒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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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婷正要按电铃时,美丽子恰巧要开门出去。
“嗨!”她冷淡而礼貌性地打了个简短招呼,然后就对菀婷不理不睬了。
美丽子是个日本女人,她是老夫妇的房客之一,另一个则是来自美国的天更男孩——乔治。
菀婷对美丽子在旅行时,竟然能够彻底执行“每日一服”而感到惊奇不已,更惊人的是,她还穿着高跟鞋走遍异国街头呢!
“大概那些来搭讪的男人,都是她免费的挑夫吧!我那么瘦小,难怪她瞧不上眼!”菀婷边进门边调侃地道。她扯下眼镜揉揉双眼,全身感到无尽的疲惫。
“怎么你两眼黑眼圈那么深,像个猫熊似的?有什么问题吗?”
菀婷赶紧戴上眼镜,一抬头,就看到老太太满脸关注又询问的神情。
“没、没关系啦!也许是时差还没调过来的缘故。”她尴尬地回答。总不能跟老太太说,她是怕自己一睡着了,就情不自禁地往黄伟廉怀里钻吧?她在心里嘀咕着。
一方面为了掩饰身份,一方面又要压抑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她这几天可吃足了苦头。
她每天一大早就搭地铁去伦敦市区逛,但因为晚上睡不好,白天就体力不济,总是边走边打瞌睡,坐地铁也常常坐过头。有时,她干脆就一整天都坐在地铁里补充睡眠,反正到了终点站,就有车长会叫醒她,然后她再搭地铁睡回来。
至于黄伟廉,除了头一天知道他是待在屋里和老夫妇叙叙旧外,其他白天,她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他有一辆重型的哈雷机车,很酷、很型!
“请问……那两个房客到底什么时候会走啊?不是说过两天吗?今天已经是第六个晚上了呀!”她顾不得客套,焦急地问。
“跟我同房有那么痛苦吗?”黄伟廉不知什么时候已无声无息地走到她后头,冷不防地说。
“放轻松点,我又不会扑到你床上,也不会吃人,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自己!她当然不会这样跟他说,只是狠狠地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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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汤姆!”黄伟廉意味深长地喊她,“我怎么觉得你愈看愈是眼熟呢?”他索性撩起她下巴,仔细端详着。
菀婷赶紧打掉他的魔爪,生怕被他瞧出端倪来。“喂,你别动手动脚的!”她抗议道。
“你确定以前我们没见过面?”他对她的话不以为杵,只顾着问:“我在小学六年级之前,可都是住在台北喔!说不定我们还是小时候邻居呢!”
菀婷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她终于了解,为什么有人说“诚实是最重要的美德”,她只是无心地建构一个小小的谎言,如今却作茧自缚,谎言只能愈说愈多。
他的穷追猛打似乎没完没了,只要夜晚降临,她就开始有一种备战的心情,时时无法放松。
她头顶上的毛线帽愈来愈棘手,没有人能理解她为什么连睡觉都要戴着它。
“现在又是谁在异想天开了?我才没那么不幸呢!”她撇过头去,想隐藏说谎时的心虚。
“咚咚!咚咚!”这敲门声来得又重又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菀婷不知道要高兴还是沮丧?她知道门后站的是谁。
黄伟廉起身去开房门。
“美丽子。”他没有讶异,只是陈述。
果然是她!菀婷不由自主地翻了翻白眼。这个“日本花痴”每晚总是来这里报到,也不管别人受不受得了。
“嗨!”她用一般日本人惯有的打招呼方式,偏着头温柔地对黄伟廉低声喊道。
“进来吧!”他说。
美丽子轻挪莲步,娇滴滴地坐在床沿,用一种极尽娇媚的眼神看着他。
“这未免也太直接了吧!”菀婷看她一点也不矜持的模样,一股无名火顿时升起。
“我要睡觉了!”她粗鲁地推开美丽子,然后径自躺在床上不再理会他们。
“来!”黄伟廉拉着美丽子的手,两个人一起坐在他已铺好的睡垫上。
看着他俩一副投入又陶醉的模样,菀婷气得翻过身去,不想再看到他们的亲昵状,可她却又不自觉地竖起耳朵。
“你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一大堆什么社会规范啦、女人名节的。”美丽子轻声一笑,才继续用比菀婷更破的英文说道:“男人追求情欲的自由,女人为什么不可以?那不是太不公平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