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与其就这么怀著遗憾与惆怅回美国,她实在不甘心,她要去找他,把话说清楚。
如果他真不爱她,也真的无法喜欢她,她就回美国。
丢下一地剪碎的洋装,她冲出房门,直奔向邵尔涛的房间,孰料才一出门,就见到邵尔涛正巧走出房门。
雪初蕾跑上前去,往他的房间里探了下。
「她呢?」她气呼呼的问道。
「你管不著。」邵尔涛面色阴沉,他迳自别过头。「我建议你,不要再来烦我了!」他现在心情很乱,不想再谈这些烦心的事。
「为什么?」雪初蕾一脸受伤。
「因为我讨厌看见你,讨厌你在我身边——」讨厌她把他的心搅得纷乱不休!
「难道你真的感觉不到吗?」她悠悠开口道。「为什么我要千里迢迢而来?为什么明明你对我总是不假辞色,我却忍著心伤不放弃?这一切还不都是因为——因为——」
她一鼓作气的说著,但到了那个关键的字眼上,她却再也吐不出口。
「因为什么?」他口气不善的问道。
「因为我喜欢你!」她一口气把积压在心里多年的话全吼了出来。「你知不知道我爱你多少年了?我一直在等待,等待前头的你停下脚步看看我,等待有天你会发现我的感情,发现为了爱你,我得忍受多少辛苦!」
霎时,全世界的声音都被消了音,邵尔涛愕然的望著她气呼呼的小脸,脑中一片空白。
看著那双盈满泪水的眸,那张心碎凝望著他的漂亮脸蛋,他几乎投降、选择诚实面对自己,但是话到嘴边,他的骄傲竟又倏然跳出来作祟。
他硬起心肠,慢慢找回声音。
「我不喜欢你,也不会爱你!」他别过头去,倔强的说道。
心痛的盯著他那张始终没给过她善意的脸孔,雪初蕾眼眶热得发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要拒人於千里之外?难道你没有心、没有感情,完全感觉不到吗?」
「凭什么你喜欢我,而我就该喜欢你?」邵尔涛冷冷的说道。
「你——」她终於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心!「你只是个孤单可怜、缺乏温暖的男人,你害怕付出,根本不懂得爱!」她忍不住吼道。
「你说什么?」孤单可怜、缺乏温暖的男人?「你再说一次!」他威胁的瞪著她。
「你是个孤单可怜、缺乏温暖的男人,你不敢爱是因为你害怕,你是个感情的胆小鬼!」
邵尔涛遽然眯起冷眸,恶狠狠的瞪著她。
就算是他确实对她有著不寻常的情愫,也不该是这个样子!
她太尖锐、太直接,完全不留余地的将他的内心挖开,摊在面前逼他承认,这让向来骄傲的他根本拉不下脸来。
「我就算是个孤单可怜、缺乏温暖的男人,也绝不会爱你雪初蕾,你听清楚了吗引」
雪初蕾的泪水终於彻底决堤,这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哭了。
在他面前,她总是那样坚强而勇敢,充满了精神与活力,好像无论遭受什么挫折都不会退却似的。
但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累,那颗早巳伤痕累累的心,再也经不起另一次的伤,她不得不——彻底认输!
一转身,她心碎的冲回房间,把自己紧紧的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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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蕾一边抹著泪,一边将仅存的几件衣服跟用品胡乱塞进行李袋里。
这是令她心碎的地方!
她要回美国,带著她肚子里的宝宝,从此以後再也不踏进台湾一步了!
她以为她只要有恒心、毅力,就能追上太阳,但她肯定是忘了,他是太阳,那样耀眼而遥远,太靠近,只会灼伤她自己。
她决定放弃,既然无法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与伤心,或许,一个人的平静才是最适合她的。
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她写了封很长很长的信准备拿给他,知道一旦面对他,她的眼泪一定会再度溃堤。
拎起行李,雪初蕾拿著信走出房间,在即将关门前深深看了最後一眼,而後毅然关上门,像是告别过去那个痴傻执著的自己。
来到邵尔涛的房间,她不想再辛苦维持形象,迳自开了门进去。
「我要走——」雪初蕾的话戛然而止。
她整个人几乎怔楞住了,因为她看见邵尔涛正坐在桌後,而他前头散落著一大桌的信。
她不会错认那些信,因为,那是她过去十四年来,用思念与爱意写成,一封一封飘洋过海寄来的信。
她以为他肯定是毫不留恋的全丢了,因为她从没收过他的回信,她以为——他根本不在乎!
但这一刻,她才终於发现,他是在乎她的,这十四年来,他也从没忘记过她。
雪初蕾心底那簇几乎熄灭的火苗,再度熊熊燃烧起来。
「你并非全然没有感觉的,是不?」她以颤抖的声音开口道。
在满桌的信封前,在她的眼神下,他隐藏了十四年的秘密,竟然被硬生生的挖开,这让他觉得惊慌而难堪。
这已经是他多年来的习惯了,明知他根本不该跟她有所牵连——即使只是这些十四年来从未间断的信。
但每当他觉得烦躁、情绪低落的时候,他总会拿出她的信,一封一封的仔细看著,每看到她灵活生动的笔迹,就好像看到她天真率直的脸蛋就在眼前似的。
那总能平抚他夜深人静时莫名的寂寞,以及工作上无可避免的倦怠与低潮。
他不明白为什么,也不愿去深思探究,但这就像染上毒瘾似的,让他克制不住也无法自拔。
「你不讨厌我对不?」她一步步走向他,目光紧盯著他不放。「要不然,你不会把这些信留下来,你只是骄傲得不肯承认,只是故意逃避自己的心,对不?」
他就像被逼进绝路的猛兽,不但不愿意乖乖的臣服,反倒被激起了凶性。
「这根本不代表什么,你大可不必自作多情。」他僵硬的说道。
「你的心明明就这么清楚的摊在眼前了,为什么还要骄傲得不肯承认?难道承认爱我,有这么难吗?」
邵尔涛无从辩驳,只是紧抿著唇不肯开口。
「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还要继续欺骗我、欺骗自己?」
她的眼神,无异就是在逼他认输,逼他承认他的口是心非,这让他如何忍受?
「你可不可以像十四年前那样,彻彻底底滚出我的生活?」邵尔涛忍无可忍的吼道。
「你不是真心的。」雪初蕾被他的话给刺伤了,却还是强挂著笑。
「你以为逼我承认,你占了上风又如何?我终究还是不会爱你,一辈子只会离你远远的!」他残忍的说道。
雪初蕾看著他阴骛的脸,实在不懂,事实就摆在眼前,他明明是那样在乎她,和她怀抱著相同的感情,为何偏偏不肯承认。
难道,要承认爱她真有这么难吗?
雪初蕾心口紧揪的怔然望著他,忘了开口,也忘了思考,可双脚却像是有意志似的,不听使唤的开始往外跑。
一看到她哭著跑出去,邵尔涛双手紧握,狠狠一举打向一旁的墙壁。
手上遽然传来的疼痛,像是提醒了邵尔涛,他转头望向窗外阗黑的天色,脑子甚至还没来得及思考,长脚一跨,立刻就跟著冲出了大门。
一出大门,只见雪初蕾跑向对面的马路,而一辆疾驶的轿车正朝她冲去,刹那间他的心脏紧缩得几乎停止了跳动。
「不——」他大吼一声,胃恐惧得陡然纠结了起来。
他不顾一切的冲上前,甚至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安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在一阵长长的尖锐煞车声後,轿车依然阻挡不了高速的冲力,雪初蕾就像个美丽的布娃娃,被撞飞几步之外。
不顾马路上过往的车辆,邵尔涛不要命的冲过去,在看到地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後,呼吸几乎要停止了。
「不关我的事!是——是她自己跑出来的——」
肇事的轿车里跑出一名年轻男子,急忙想撇清责任。
邵尔涛冷厉得像是想杀人般的眼神倏然扫向他,而後一把揪起他的衣领。
「她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绝不会饶过你!」
恨恨甩开男子,他抱起地上的雪初蕾,拔腿往家里狂奔,然後开出他的车,疾速往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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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床边,邵尔涛轻轻抚著雪初蕾的长发,依然陷入昏迷的她看起来就像睡著似的,恬静得让人几乎不忍惊扰她。
他愧疚、他自责——更多的却是心疼与不舍!
看她漂亮的脸蛋上多了几块青紫、一头长发因为急救而被剪得参差不齐,全身大大小小的擦伤更是令人怵目惊心。
他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也不愿让她受这种罪。
他轻抚著她藕臂上的一大片擦伤,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