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的,那是虫子咬的。”胤贞急忙说道。
“贱丫头!?!姨太不听她辩解,一耳光又掴刮了过去。“刚死了丈夫,你就不安于室地到处偷人,简直不知羞耻!!”
胤贞急得掉下眼泪,“我没有呀,姨娘……”她无助地望向马守齐,希望他为她主持公道。
看美人如此楚楚可怜,马守齐也是心动。但因他先前求爱遭拒,早已怀恨在心,再加上二姨太早看穿他肚子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现在他要是替胤贞说情,岂不是给了二姨太说他的机会。
再者,这人证物证俱在,而她又提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谁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外头勾搭男人。
”哼!”见二姨太瞪着他看,马守齐冷冷地一哼,“你败坏马家门风,简直该死!”
二姨太满意地一笑,“像她这种小贱人,就该把她捉去游街浸猪笼,让所有人都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
“你作主就行了。”马守齐衣袖一挥。
“老爷,”胤贞见他胡乱地定了自己死罪,焦急地泪流满面,“不,请您相信我……”
“贱货!”见她那可怜的模样,二姨太非但不同情,反而更憎恶地狠狠给她一耳光,“怎么?连老爷都想勾搭?!押下去!”
她喝来家丁将胤贞押起,“把她关着,明早淹死她!”话罢,家丁们将哭喊不停的胤贞强行押走。
远远地,胤贞绝望而悲戚的哭声仍隐约地传进大厅;一些丫环下人们蹙眉鼻酸,却什么都不能说。
★ ★ ★
黄昏时,胤贞的事已经传遍了整座城,大伙见了面都在讨论着她明天要被淹死的事情。
梵毅在房里收拾包袱,正准备退房离开。
“不好了,不好了!”梵静突然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出……出事了!”
“你说什么?”他不耐地道。
“是她……那个马家少夫人出事了!”她焦急地说。
梵毅眉心一扬,似是震愕,但又随即表现出蛮不在乎的模样。“她的事与我无关。”
“她明早要被淹死了呀!”梵静又急又恼地抓着他的胳臂,“三哥,马府说她偷人,要把她淹死,这你也不管吗?”
他脸一沉。“偷人?”
“大家都在传,说她每晚出去会情郎,不守妇道!”她忧急地说着,“三哥,这事有蹊跷。”
梵毅知道胤贞每天都要忙到极晚,别人上床睡觉时,她还得去挑肥。这样的她,哪可能去偷什么人?
再说,她的目标是马守齐那条大鱼,又怎么看得上一般的贩夫走卒?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搞什么她早上才从这儿离开,立刻就被指称偷人?莫非她昨晚在这儿的事被发现?
“三哥呀,”梵静摇摇他,“你一定要去探个究竟。”
他沉着脸,若有所思地。他还关心她的事吗?有那种必要吗?昨晚他们已经算是恩断义绝,现在他还要去管她的事情吗?
“唉呀,你还想什么?”梵静又急又气地直跳脚,“如果她被认是偷人,那九成也是你害的,难道你不必负责任吗?”
“我害她什么?”他不肯承认他其实也担心。
“你昨晚在这儿对人家做了什么,你自己知道!”她斜睇着他,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梵毅眉头一叫,“我没对她怎样。”
“我不信。”她笃定地说, “我进来时,她衣衫不整,你别说你没动过她。”
“你!”他瞪着牙尖嘴利的她。
“我不管啦!”她拽着他的胳臂,又撒娇又耍赖,“你一定要去看看啦!不然我……我……”
“你什么?”他无奈地睨着她。
她涨红着脸,“我就告诉大哥跟二哥,说你为了个姑娘魂不守舍、流连忘返!”
“你胡说什么?”他眉头都快揪在一起。
“你去不去?!”她带着威胁口气地道。
其实他也想去一探究竟,只是找不到台阶下罢了。现在也好,梵静逼着地去,也算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丁。
“我去,我去。”他一叹,故作不耐状,“晚上再去行吗?”
梵静点点头,终于满意地笑了。
★ ★ ★
一更时,梵毅潜入了马府,并很快找到了关胤贞的牢房。
马府守备松散,牢房外只有一个人守着,而且已经梦周公去了。
他进入牢房,只见披头散发的胤贞被关在牢笼里,而且已经疲惫地瘫在地上。
他悄声驱近,“邵胤贞……”他低声地唤着,怕惊吓到她。
听见声音,胤贞虚弱地睁开眼睛,并抬起头来。“你……”见出现在眼前的人是梵毅,她不觉一震。
她脸颊红肿,模样憔悴不堪,像是被打过似的。
看见她这可怜的模样,梵毅的心无由地抽痛着,但他还是神情淡漠、不露痕迹。
“我来带你走。”他说。
胤贞眉心一拧,怅然地望着他,“跟你走?”
她不懂他为何又出现了,难道他的未婚妻无法制止他随意地接近其他女人?
此刻,他是她最想见的人,却同时也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她想见他,因为他是惟一真正进入她心扉的男人;她不想见他,因为他伤透了她的心。
他已经有未婚妻了呀!为什么他还不停止对她无穷无尽的纠缠?
跟他走?他怎么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她说这句话?
“我不想见你。”她别过头,不再看他。
“你明早就要被淹死了,你知道吗?”她不急、不领情,他倒是急了、也慌了。
他就是不希望她有意外,就是不希望她死。即使他们已经把那仅有的、一丁点不是关系的关系都斩断了。
她沉着眼,“我知道……”说着,她冷漠地睇了他一记,“不过那又关你什么事!”
“你……”他有点动怒,“你不是想享受富贵荣华,要是你死了,还有什么福可享?”
“我不在乎什么富贵荣华!”她倏地瞪着他。
他一震。
不在乎?说自己贪图富贵、爱慕虚荣的人就是她啊!怎么现在她又反口说不在乎了?
他搞迷糊了,真的搞迷糊了。
“要是我在乎,我就会取走你的黄金。”她又说。
梵毅眉丘微隆,“我知道你没拿走黄金,阿静都告诉我了”
阿静?她想他指的就是那自称是他未婚妻的红衣女子吧?
见他一脸内疚,她不知道他为的是哪桩,也许他是觉得她什么都没拿,而他却对她做了非常过分的事吧?
“你走,我的事不用你管。”她态度决绝。
“你让我帮你,好吗?”
“帮我?”她蹙眉苦笑,“你在赎什么罪?因为你杀了马景荣?还是你昨晚轻薄了我?”
看着她冷淡绝情的模样,他心上一阵揪痛。
她真的宁死都不愿接受他的帮助?她心里到底有着什么不话人知的秘密?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不可能不怕死,尤其她还如此青春貌美
“你杀了马景荣,我不怪你,反正他也该死,至于昨晚的事……我不想再提!”!”她又一次地别过眼。
她想恨他,但她恨不了他。
当她心中对他的埋怨越深,那就表示她对他的眷恋也越浓;为了不让自己越伤越重,她决定断了对他的所有念头。
“邵胤贞,”梵毅的手伸人牢中,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臂,“难道你就不想想我的心情,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淹死?我对你……”
“我不想听。”她坚定地打断了他,“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要我对你见死不救,我做不到。”他终于忍不住地对她吐露心迹。
她心头一撼,怔然地望着地。
“你不忍心?”她凄楚地一笑,“你是杀手,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你会不忍心?”
“就算是杀手,也有讲情讲爱的时候。”他拧起浓眉,神情愠恼。
“你跟我讲情讲爱?”她冷淡地道,如果他跟她讲的是真情真爱,那么……那位红衣姑娘又该放在什么位置?
她心里好痛、好痛,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
“你别白费心机了,我不会跟你走的。”她别过眼。
见她又打算来个相应不理,他决定停止与她之间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执。
“我们别吵这些了,”他毅然结束他俩永不终止的针锋相对,“我现在就救你出去。”
说着,他开始动手要打开大锁。
“我不要。”她低喝一声,压低着声线,“我绝对不会跟你走的。”
“你为何这么固执?”他懊恼地瞪着她。
“马家说我偷人,要是我现在跟你走,岂不是真落了不贞不洁的罪名?”她冷肃地看着他。
“我没承认偷人的罪,马府里有不少人都看见的,就算明早我真的被淹死,至少有人会说我是冤死的,可要是我逃了,那就表示我是畏罪潜逃,这么一来,我就真的成了……”
“成什么?”他眉头紧锁,又气又恼地,“马景荣都死了,你就算跟别人在一起,也只能算是‘改嫁’,算什么偷人?”
她唇角微微扬起,勾起一抹凄迷的笑意。 “梵毅,像你们这种绿林中人当然不忌讳世俗眼光,可我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