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杀人不眨眼、凶残可怕的绿林杀手吗?如果他是,为什么现在的他却是如此的温柔?
不知怎地,她的心绪无由地有些紊乱……
虽说他的手指头没有直接碰触到她的肌肤,但他那小心、谨慎、温柔的动作,她却能感受到。
她以为他是个无情又残暴的人,但如今看来,又不是那样……
尽管刚刚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时。她感到非常羞愧,但不晓得是哪里出了差错,她却没有一丝一毫厌恶的感觉。
要是换作别的男人如此待她,她早不顾一切地寻死竟活,可是知道是他时,她除了羞赧外,却不感到愤恨。
为什么?就因为是他吗?
她还记得洞房花烛夜那晚,她光是想到马景荣要碰她、摸她,她就觉得头皮发麻、几乎想吐,更别提还要跟他行周公之礼了。
可是为何当眼前的这个男人脱去她的衣服,甚至多次占据她的唇办之时,她胸口溢满的却不是愤恨厌恶,而是教人惊悸的娇羞呢?
是他就没关系吗?是这样吗?老天爷,她写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看她柔顺地趴着,不说话也不挣扎,梵毅心里是纳闷的。
自从跟她相遇以来,她每一次见到他总是大呼小叫、张牙舞爪,可是为何这次都已让他剥去了衣服,她却反而不叫也不动了?
是因为太疼了?还是她已经虚弱得动也动不了?
方才他替她把了脉,发现她气虚体弱,根本已经无法再负荷这么重的工作。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她甚至有可能积劳成疾。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已经如此糟糕了?
想飞上枝头也得有命享福才行,像她如此漠视自己的身体,哪天就算让她当上了马府的姨太,恐怕也没三天福可享。
一个女人如此无所不用其极地想攀附权贵,一定有她的道理吧?
她是为了什么呢?过去她是发生过什么事情,以至于教她无论如何都要这般贪图富贵?
“怎么不离开?”他低声地问。
她恍然回神,“嗯?”
“我说你为什么不离开马府?”他蹙起浓眉,续道:
“你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再继续待下去,你会……”
“我不能离开。”她无力地说。
他眉头一,懊恼地道:“是不能,还是不想?”
“都算。”她不加思索地说,“我有不得不留下的理由。”
”为了什么。”他问。
“你不明白,也没有让你知道的必要。”她淡淡地回答。
听见她这句话,梵毅心里怅憾不已。难道不管他做了什么、做了多少,都不能感动她分毫?
“我想知道为什么。”他执意要寻出解答。
他想死心,如果她能教他死心,他就能毫不留恋地离开这儿,从此跟她再没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眷恋着一个女人,虽然出师不利,但总得有个失败的原因。
她瞥了他一记,眼底有一丝不明显的挣扎。“知道何用?”
“你总要教我死心。”他声线低沉得像是不希望她听见似的,但她听见了。
她讶然地望着他,微微地蹙起了秀眉。“死心?”
“我要你跟我走,你不肯,那总得让我知道原因。”他说。
胤贞反复地咀嚼着他的话,感觉他话中的含义及情意。
他是真的想带她走,不为别的?没有企图?为什么?一个有今天没明天的杀手,志何想带个女人上路?
他对她有……感情?
不,不会的!
“我没杀你、为你留下来,还多次潜进马府看你,你还不相信我是真的想带你离开?”也许是开了头,他突然把心里的话全说了出来。
“你……”她怔愕地望着他,唇片歙动却发不出声音。
梵毅凝神注视着她,眼底浸满了炽烈而深浓的爱意。“我不管你现在是因为什么理由留在马府,只要你点头跟我离开,我什么都不过问。”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他看,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
这算是他对她的示爱?过去有不少男人对她示好,但她从来不曾动过心,可是他……他的一句话,却轻易打动了她不曾动摇的决心。
不,不!她怎么能那么想?他是个杀手,是个绿林中人,况且,她还有老父,还有弟妹,即使她是真的想跟他一起离开,也断不能那么随心所欲。
他不了解她的状况、不知道她有多少的牵绊及苦衷,而她也不应该让他了解。
为了不给自己机会,她必须如他所愿地教他死心。
“你忘了我跟马景荣已经拜堂成亲了?”她淡淡地问。
他微顿,“我知道,不过……”
“虽然他死在你刀下,但我还是他的妻子,而你……”她冷冷地眼着地,故作无情状,“你是我的杀夫仇人。”
“如果你恨我杀了马景荣,为何不供出我是凶手?”
“我……”她哑口无言。
是呀,为何她不供出他来?她明明将他看了个仔细,为啥什么都不说?
因为她吓傻了?还是因为她被他给迷惑住了?她不敢想也不要想,她不能给自己任何的机会及希望,她跟这个男人是不可能的!
“我不恨你杀了他,从来没有。”转念,她神情冷淡漠然地说道:“你说对了,我嫁给他确实是因为贪图富贵,我一点都不喜欢他,光是想到要嫁给他,我就厌恶得想吐,你替我杀了他,我高兴还来不及。”
梵毅眉心一拧,“好,就算你当初是贪图马家的富贵而嫁给他,但现在他死了,你为何选择在马府受人糟蹋,却怎么也不愿跟我离开?”
她蹙眉一记冷笑,“跟你走?你是什么人?”
她的冷漠言语,教他心头一震,“你……”
“你是绿林杀手,我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希望?”她将话说尽说绝,一点都不留退路,“虽然我现在在马家一点地位都没有,但老爷喜欢我,我总有机会爬上去的。”
“邵胤贞——”虽然之前他就一直猜想她是这样的女人,但当这些话真的从她口中一字一句地吐出时,他还是震惊得发不出声音。
“我这么说,你都明白了吧?”她依旧无情无绪地睇着他,像是一点都不因为他的示爱而动心。
到了这儿,他还有什么不明白、还有什么教他不得不死心?
是他自己要答案,而现在他要到了。
没什么好恼恨、没什么好失望,也没什么好痛苦,他决定明天就离开这儿!
“我懂了。”他表现出一派冷静,而眼底却暗藏着不为人知的懊恼痛苦。
话锋一转,他拿出一罐药来,“我帮你上药,有点刺痛,你忍着。”
听见他转了话锋,她不知怎地有些怅然若失。
他不想提了、不想再说要带她离开的话了,因为……他已经死心了吗?
她所说的这番话,是不是教他彻底地看轻她了呢?他现在是用什么样的眼光在看她?
蓦地,她在意起来,而她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因为这就是她的目的。
她就是要他死心、要他知难而退,才会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不是吗?怎么现在他不提了,她反倒觉得怅然呢?
难道说在不知不觉中,他在她心底已经占去了一个位置?她的心里怎么还会有位书呢?她的心只悬着爹爹及弟妹呀!
不,不是的,她知道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打从第一眼,他的影子就深植在她脑中、心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像他那样,紧紧地扣住她的心弦,从来没有!
她该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是不单纯的,只是一直不肯承认。
她看清了他的模样,却不供出他来,她就该知道自己在意他;她在他一次又一次出现,甚至拥抱她、亲吻她时,就该发现自己内心的强烈悸动……
她该知道的,可是她怎么也不愿面对。
他的手轻轻地在她淤血的伤口上轻抹,有点刺痛,但她眉头皱也不皱。是因为她的心比伤口还刺痛吗?
她多么不愿意自己在他心里,是那么的卑鄙不堪,她多么希望能与地互吐心事,可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有牵绊、她有顾虑、她对他的身份有着潜在的恐惧及惊疑……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他走,不能!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身体,那指尖的温度在她心底掀起大浪,她的胸口沸腾且六神无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瞬间,她的肌肤泛起一片潮红,一种充满着魅惑的潮红——
睇着她雪白且吹弹可破的肌肤,梵毅胸膛里急涌着莫名的潮浪;他极力压抑!但那浪潮却排山倒海地朝他袭来。
她的美让他怜惜、她的野心让他气恨,她的存在教他又爱又恨,无法自拔。
不自觉地,他的手指不再执意在她的伤口上,他像着魔般摩挲着她背上细致的肌肤,而她似乎感觉到了。
“你……”她惊羞地瞪大双眼,茫惑地望着他。
直至现在,她还不知道他姓啥名啥,而他却早巳从别人口中知道她的姓名;他可以连名带姓地喊她,而她却不能在想喊他、喝他的时,叫出他的名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