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多吃点。”尤妈进厨房前,还感动的擦了下眼角的泪水。
“我说了我不要……”
现在哪是吃东西的时候!
姜毓水气得想把手上汤匙丢掉,却被赵映山握住手腕,不让她这样做。
“干什么?”她横他一眼。
“你就多少吃一点吧!这是尤妈特地为你做的,难道你要她为你担心?”
赵映山刚刚对尤妈是和颜悦色,但对姜毓水,却板起脸孔。
“我不吃,没心情!她为我做菜,是因为那是她的职责,和担不担心无关。”
姜毓水厌烦的想挣脱他的手,但赵映山的手却像铁臂般紧紧的箝制住她,并且开口怒斥:“胡说八道!如果只是因为职责,没有人会愿意做到这种程度的。你自己不吃饭,她大可以不要理你,不是吗?你那些对于担心、照顾你的人,至少要有一些感激之意!”
“你又不是我的谁,不要来教训我!”姜毓水愤怒的顶嘴。
他以为他是谁?他既不是她的亲人,也不是她的朋友,充其量……不过就是一个过往曾出现在她回忆里的人罢了!
“就是没人教训你,才会让你变成现在这种样子,不是吗?”赵映山无奈叹气。而这句话听在姜毓水耳里,刺耳至极;“你总觉得只有你哥哥关心你,可是事实上,根本就是你对于其他人的关心,视而不见吧?”
“那你的意思是,全部都是我的错罗?”姜毓水讽刺的笑。
这些话让她心情糟糕透顶,而更糟的是,赵映山的大手还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她从来没有跟外人有这么亲近的接触过。
赵映山跟她完全不同,她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但赵映山的手,温度却如此温暖炽热。
“不算是……我想,你只是太少遇到有人真心对你好,所以你已习惯将所有人都想成恶意。而且,若一开始就想成恶意的话,即使被背叛,也不会受伤害,不是吗?”
即使被背叛,也不会受伤害?
赵映山的话语,的确让姜毓水有那么一瞬间动摇。这是她一向用来保护自己的想法,却被他这么轻易就揭穿。
“……哼哼。”姜毓水过了半晌,轻轻冷笑。“瞧你说话的口吻,像个心理医生。不过很可惜,你猜错了,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她摇摇自己的手腕。“不好意思,可以放开我了吗?”
赵映山耸耸肩,放开了姜毓水的手。
她果然是不轻易承认自己内心情感的人啊!
“我想你哥哥,也不会希望你不顾自己的身体。而且至少你要承认,尤妈对你是真诚的。”
姜毓水没看赵映山一眼,像是对他的话无动于衷。但她接着却拿起汤匙,舀起碗里的粥,喝了下去。
赵映山看见她的举动,忍不住好笑的弯起嘴角。
姜毓水冷冷瞄他,补充说明。
“这不是为你,这是为尤妈。”
“我知道。”
赵映山笑容可掬,让姜毓水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她真的不懂他,可以为了她对下人的态度愤怒,却又因为她吃着东西的模样而高兴。
“怪人……”姜毓水轻声咕哝。
当姜毓水在喝粥的时候,尤妈又端着热腾腾的补品进餐厅,瞧见姜毓水尽管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但确确实实有在进食,便又感动的望着赵映山,眼里诉说着感激。
姜毓水看到这种情况,心里颇不是滋味。
明明肯吃东西的是她,为什么尤妈一副全都是赵映山功劳的样子?
“我吃饱了。”
吃了半碗粥,又喝了尤妈熬的汤,姜毓水便将眼前的碗推开。
她的食量一向很小,况且一个整天待在屋子里、活动量又小的人,会需要多少食物?
“不再多吃一点?”
赵映山在她吃饭的时候,便挑了餐桌的对面坐下,支着下颚看着她一举一动。
见她放下碗筷,他便开口。
姜毓水抬眼瞪他,赵映山看得出,她的耐心显然已经到了极限。
赵映山当然知道她急着想知道什么。
“你告诉我,我哥是不是死了?”姜毓水尽管故作冷静,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却泄漏了她的害怕。
赵映山瞄了眼她交握在膝上,因太过用力指甲都掐入肉里的双手,同时坚定的回答:“他没死。”
听到这个答案,姜毓水猛然双肩一震。
她想过许多最坏的情况,她想过哥哥不会回来了、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并且为了这些想像,心脏痛得像是被挖出来一般……然后她再大力的否定自己,告诉自己一定要有信心……
但是,从赵映山的口里,却听见这么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我……可以相信你吗?”姜毓水感觉自己的眼睛微酸,声音也不自觉透露出脆弱。
“可以。”
赵映山的声音稳重温柔,让人不自觉地想要信赖他。
听到这个保证,姜毓水着急的再度询问:“那他为什么还不回来?难道……我哥哥受重伤了?”
赵映山迟疑了下,接着摇头。
“他人呢?”
要告诉姜毓水事实,是个困难的决定,但赵映山却不得不说。
“枕石他……现在下落不明。”
“怎么会下落不明?”姜毓水颓丧的以双手掩面,无法理解的说道。
车子都摔下山崖了,哥哥还能去哪?
“详细情况,我也还无法弄清楚……”
赵映山看到她沮丧痛心的模样,不禁怨恨起自己的无力感。姜毓水无论问他什么,只怕他都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覆,
“我只知道,和你哥哥同车的司机和保镖,都已经不幸死亡。而商仪容身受重伤,但目前情况已经稳定下来。”
“怎、怎么会这样……”姜毓水颓然的将背靠在自己的轮椅上“既然连他的行踪都没有,你凭什么说他还活着?根本没有证据。”
“不,有证据证明,他应该还活着。搜救人员发现了一些成年男子的脚印,所以初步推测,枕石可能在发生意外后,自行从车里脱困离开……”
脚印在通往公路之后,便断了踪迹。
有可能的是,姜枕石白行沿着公路离开,或是有人载他离开。
“若真是如此,他第一件应该做的事,便是回家来啊!他为什么不回来呢?你告诉我!”
姜毓水怎么样也不肯相信,慌乱的瞪着大眼看他。
“这……”
赵映山为之语塞,说真的,这其中也有大半的事,他都不明白。
他不知道为什么姜枕石有体力自行脱困,却没有返回姜家……想到这,赵映山心中一凛。
莫非,有什么原因,让姜枕石无法回来?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亏你还是哥哥的好友,却连他的下落都搞不清楚!你真的有心想要找哥哥回来吗?”
姜毓水心中充满了愤怒,尽管明知自己的责怪无理至极,但她这几天以来,积压在心中的慌乱和难过,却无法克制的想全部宣泄出来。
“不是这样的,毓水。搜救行动一直没有停过,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枕石,就绝对不会停止……”
赵映山英俊的脸孔露出困惑和极欲安慰她的表情。他对她的无理取闹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宽容的包容她的怒吼。
可是越是如此,姜毓水越觉得自己胸口好闷、好想哭,想找个人,尽情把自己这些天来一个人的孤单与委屈,大声说出来。
“怎么不是这样?说不定除了我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希望哥哥回来。你们赵家的人虽然表面上不停的在找哥哥,但事实上根本不希望他回来对吧?这样你们就可以随意支配他的财产!”姜毓水看都不看赵映山,自顾自滔滔不绝的说着。“还有那个商仪容,说不定一切事情根本都是她策划的,她害死了哥哥,再装作没事一样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假装她是受害者……对,一定是这个样子,她根本不是我们家的人,不值得信任……”
“啪!”
清脆的声响回荡在空气中,打断了姜毓水未说完的话。
她愣愣的抚触自己的脸颊,热热的、麻麻的,她的视线,接着移向赵映山还没放下的手掌。
赵映山竟打了她一巴掌?!
姜毓水整整愣住好几秒,才从齿缝间挤出愤怒的声音。
“你、你竟敢……”
这辈子,还没有人打过她!
“我知道你现在很伤心、很愤怒。但是伤心的并不只有你……有些话,再怎么样,你也不该随意说出口。”
赵映山看她的眼神极为严厉,姜毓水心里猛地一震,他刚刚还那么温柔的想安慰她,可是现在却打了她一巴掌?
只因为她提到商仪容这件事吗?为什么哥哥也是这样,赵映山也是这样,好像她就不能伤害商仪容似的!
听出赵映山指的是她指控商仪容的事,姜毓水泪水瞬间涌上眼眶,但她死撑着不肯流下泪水,恨恨的瞪视着赵映山。
“为什么不能说?!对,我就是讨厌她、怀疑她!我甚至想,为什么失踪的不是她!她失踪,对任何人都没有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