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装蒜哪!」她一脸无辜地望着他,「如果你想问我为什么跟着你,那是因为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不怕死的攻打长安;而且你刚刚救了我,我想跟你道谢。」说穿了,她是想看看救命恩人到底长什么模样,因为之前看不清楚,刚刚则只有背影。
此时,她终于看清了救命恩人的模样。
他有一张俊逸的脸孔,眉目清朗,英气勃发,刚毅中又带着斯文,若非他此刻神情冷肃,想来会更俊上几分。
不知为何,上官沅心中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让她忍不住一直盯着他。
听着上官沅的理由,风玄只觉得荒谬,并未采信,又见到她清澈的蓝眸,不由得皱眉,「你是外族人?」晋王何时和外族有勾结,为何他之前竟没查到这个消息?
「我外祖母是。」上官沅老实地回答。
暂时保留疑虑,风玄的视线落在上官沅背上的包袱,伸手便要解开它。
她一惊,避开他伸过来的手,本能地护住包袱。「不行!
娘说过,这是碰到盗贼时才能用的。」说着她还退了一步,「将军,您不是盗贼,不会为难我这个小老百姓,对吧?」
风玄不答,迅速地伸指封住她身上的几个大穴,令她动弹不得,然后收回长剑,解下她的包袱,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一柄剑。
他拔剑观视,只见剑身较一般的剑细长,还透出一股温润晶莹的柔光,显然是一柄宝剑。
上官沅见包袱被打开,自己又动弹不得,不由得气鼓鼓地嚷道:「啊!不公平,你使诈!」她潜运内力,企图冲开被点的穴道,却徒劳无功。
看出她的打算,风玄淡淡地道:「不必白费力气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剑收进剑鞘,放入坐骑鞍上的袋子。
「你……可恶!大无赖,欺负小孩子,把『青萍』还给我!」眼见自己处于劣势,她开始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你这个骗子!王八蛋!人口贩子!下三滥的东西──」
听上官沅越骂越难听,风玄干脆封住她的哑穴。
哇!这个家伙……这个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开不了口也动弹不得的上官沅只能用愤恨的目光瞪着眼前的男人。现在的她觉得他一点也不英俊,不但可恶还差劲透顶!
此时,风玄已无心思再巡视,心想查明眼前少年的身份和目的才是当务之急。
虽然眼前的少年看起来没有威胁性也不像奸细,但是他的部属中不乏这样的人,他们个个都是一流的好手,焉知这名少年不是故意?装成无害的模样来降低他的戒心。在这样的时局里,他宁可谨慎一点,也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他环顾四周。小巷虽然寂静无人,却不是适合问供的地方,还是先回王府再说。
风玄将上官沅抱到马上,自己也跟着跃上马,左手扶着她的腰,右手操控缰绳,掉转马头,用力一夹马腹,策马急驰。
颠簸中,上官沅惊疑不定地猜测着风玄的目的。
他想把她带到哪去?听娘说,当官的也有欺负老百姓的坏蛋,难不成这家伙也是那种人?怎么办?才答应过娘出门在外绝不惹是生非,可是现在……不晓得他会怎么对她?
虽然心中惶恐,上官沅却倔强的不愿露出惧色,怎样也不要被人看轻。
过了些时候,风玄勒住马,停在一幢极?华贵庄严的大宅前,立刻有人恭恭敬敬地上前迎接。
「参见世子。」一个总管模样的老人领着几个侍卫朝风玄行礼。
风玄跳下马,指着马上的上官沅,吩咐道:「把他带到偏厅,命人看住他,再请东平候到王府。」说完,他径自进入王府。
他是世子?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上官沅惊愕的看向风玄离去的身影,脑海中一团混乱。
「来人,快把他带进去。」无暇理会上官沅她的反应,总管执行起主子的命令。
侍卫们赶紧将上官沅从马上抱下来,照着风玄的吩咐将人?到偏厅里,放到椅子上,然后尽职地守在门口。
见青年将领并未把她关到骯脏地牢之类的地方,上官沅的胆子又大了起来,一边打量偏厅,一边猜测他的身份和捉拿她的用意,全然不知事情的严重性。
那些人称呼他「世子」,那么他应该是某个王爷的儿子,而这里则是王府?到底他捉她做什么?唉,要不是娘交代不能随便说出她和爹的身份,她才不会被困在这里咧!
不过,那个世子长得真好看,不比三舅差呢!他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动弹不得又无法开口,上官沅只能一个人胡思乱想,打发等待的时间。
许久之后,终于有人进了偏厅,正是上官沅一直想着的风玄,他此刻已经褪下戎装,略作梳洗,换上一袭轻便的劲装,模样比起先前更好看。
上官沅半是无辜、半是愤慨地看着他,澄澈的蓝眸闪着怒意与不解。
「你还是快说实话。」风玄直盯着上官沅的眼眸,「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只要你说出实话,我可以饶你一命。」
说完,他解开了她的哑穴。
「实话?!什么实话?」上官沅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什么也不知道呀!」
见上官沅还故作不知,风玄微微皱眉,「你从何处来?
谁派你来的?来做什么?」
「原来是这个,你说清楚嘛!」她眨眨眼,露出天真的微笑,「嗯,我家住金陵,祖籍山东。没有什众人派我来,因为一直很想来长安玩,所以就来了。」
「来玩?」风玄不信她的说辞,眉头拧得更紧了,「如果你纯?游玩而来,为何随身携带兵器?又为何鬼鬼祟祟地跟踪我?」说到此,他的语气已转严厉。
「带青萍是为了防身,这是我娘的意思。至于跟踪你……我之前就已经?过原因啦,因为我想知道战事的起因,想向你道谢,还有……还有……」上官沅脸色微红,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见他,嗫嚅了一会儿,终究没说。
「还有什么?」他厉声追问,以为她有所隐瞒。
「什么都没有。」她红着脸摇摇头。
风玄盯着她的蓝眼,想从里面看出些端倪,确定她是否说谎。
上官沅无惧地回望他,但不知为何,在他的注视下,她觉得耳朵好热、脸也好烫。她是生病了吗?
这个少年还算有胆识,敢直视他。风玄心中暗赞,表面却不动声色,不过语气却较之前和缓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少年有可能不是奸细,但一切仍是小心?上。
上官沅扬了扬眉,「照道理,问别人的姓名前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字才是。」
风玄微微一笑,「你的命在我手上,竟然还敢顶撞我,你不怕死吗?」这少年究竟是城府极深,或者真的是本性单纯?
她睁大了眼,望着他,「我为什么要怕你?」然后她又天真的微笑道:「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她早忘了先前的委屈与怒气,单纯地说出赞美之语。
听到她的赞美,风玄不由得一愣,随即收敛了笑容。
「说出你的名字。」他希望少年能老实回答,否则他只好把这少年交给东平侯夏侯应天审问了。「好嘛,我说就是了。」上官沅啄着嘴,有些不甘心地说道:「我复姓上官,单名沅,是三点水的元,可不是元宝的元。我说完了,该你说名字了。」真是的,他怎么又不笑了,老板着一张脸呢?
风玄尚未回答,忽然一名侍卫前来通报,「回禀世子,东平侯已经到了。」
「有请。」
「不用了,我自己进来。」语音刚落,一名年约十八、九岁的青年走了进来,他身着紫金袍服,浑身散发着矜贵狂傲的气质。
他就是东平侯?上官沅滴溜溜的蓝眸朝来人瞧去,脸上写满好奇。
夏侯应天瞥了上官沅一眼,走到风玄身旁,随口问道:「她是谁?」好脏的小鬼,好拙劣的易容术。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年其实是个少女。
「上官沅。」风玄顿了一下,又道:「我怀疑他是奸细。」
「奸细?!」夏侯应天神色立变,双瞳中流转着肃杀的冷光,「她不肯招供是吗?」
风玄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算是吧,问不出什么重点。」
夏侯应天听了风玄的话,点点头,心中暗暗盘算。
「拜托,你们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我怎么可能会是奸细呢?」上官沅这才明白自己被带来的理由,不由得露出一副快要昏倒的表情。她连下海当探子的资格都没有,还奸细咧!娘如果听见了,肯定会笑死。「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竟然还以为我是奸细?!」望见东平侯眼中流露的杀意,她心下不由得胆怯起来。
「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看起来不像并不代表不是,何况没有一个奸细会承认自己是奸细。」夏侯应天冷哼一声,转而问向风玄,「从她身上搜出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