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煜凡结婚,对他来讲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事实的真相对煜凡或许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女人的心就像一颗玻璃珠,一旦不小心破碎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知道,要曲亦筑接受这样的讯息,对她伤痕累累的心无疑是雪上加霜,但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所造成,她和煜凡的感情,经过这么长久的波折,煜凡还是坚持走向这一步,他已经无能为力。
“二哥……”巽婷裳有口难言,来回的看着巽廷睿与曲亦筑,似乎有一吐为快的冲动。
曲亦筑回给巽婷裳一抹微笑,她出乎众人的意料,站起身子,明亮的跟神毫不犹豫的对上丁煜凡的。
“我可以跟你私下谈谈吗?”她笑言道,话里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停下手中吃饭的动作,丁煜凡望进她坚持的眼神里,嘴巴竟然与他的心意背道而驰的问:“想到哪里去谈?”这样的眼神,让他无法拒她于千里之外。
拖了这么久,他跟她之间总该有个了结,不是吗?
后庭花园中,两人默默不语,只有阵阵的凉风吹拂着。
曲亦筑最先打破沉默道:“从青狼死后,我们一直处在僵持的状态之下,青狼的托付,让你无法甩脱我把我安置在这里,可是现在你要结婚了,情况就不同了。”
“你想说什么?”丁煜凡缄默一会儿,终于打开他那金口道。
“我不能一直是你的累赘,你结婚后,情况会有所改变,没有一个女人容忍得下自己的老公在外两‘金屋藏娇’,我并不是指我们之间有什么暖昧的关系,而是你我非亲非故,我继续厚脸皮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想离开这里,请你答应我。”她将自己内心的想法道出,一半是为了自己,而另一半是为了肚里的小孩。是的,她之所以没有倒下去的原因,全是为了她肚里的小孩,这孩子是她与煜凡那夜的爱情结晶,她狠不下心扼杀小孩的一切。
几年前失掉的小孩,让她终日以泪洗面,或许是老天爷可怜她一生坎坷的爱情命运,决定让她脱离苦恋,将所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这孩子的身上。
她会有勇气面对他,将心中的话说出,也是这孩子带给她的。
她已经将往后的生活蓝图设定好了,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安心的将小孩生下来,给他全部的母爱将他扶养长大,那么她这辈子就再也没有什么怨言。
“你能到哪儿去?”丁煜凡犀利的提出。
当她说出要离开这里的话时,他的心差点喘不过气来,险些休克,他甚至无法接受这项讯息,可是,她现在的神情犹如一朵绽放的美丽花朵,那么美艳有精神。
盯着她左腕上的纷红色丝巾,他的心犹豫不决。
“世界之浩瀚,总有我的容身之处,你就别再拘束于青狼的托付,我有能力照顾我自已。”她灿烂的笑道,丝毫没有芥蒂之心。
她怎能笑得如此开心?难道她就这么想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就算我结婚了,你依旧可以留在这里。”他不懂自己复杂的心带,她的一个笑容,竟让他忘却所有的怨恨,开口留她。
曲亦筑错愕的凝视他,没想到一向冷漠的他会开口留自己。
“不!”她坚定的拒绝他的好意,有他这句话就够了。“你的妻子见过我两次面,她似乎早已看穿我是你选房亲戚这句谎言,我想她一定会很纳闷,我到底是谁。”
“娶她只是为了孩子!”丁煜凡眉心深锁,为了挽留她下来,他竟然主动跟她解释一切。
莫非自己冷漠的心,早在她说出要离去的那一刻,及看到她动人的笑容,而渐渐瓦解?
“别说这样的话,你们结婚后,她将融入你的家庭,只要她开口问你家里的任何一人,你的谎言立刻被拆穿,我不想变成抹杀你婚姻的第三者,我希望你的婚姻能够美满,只要你肯打开心靡去面对你的妻子。”
要走之前,能够听到他“不顾前嫌”、“释怀一切”,往后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打开心房?你以为我今天会变成这样是谁害的?”丁煜凡嗤之以鼻道。
“亲眼所见并非事实,是你的退让,将我往青狼的怀抱推,怨不得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阴沉的注视她的眼眸道。
从她眼里,他似乎看见不同于以往的异采,是什么理由改变了她?
“经过岁月的洗礼,我们都变了,单纯的心受到现实的污染,已经变得污秽不堪,很多事情分不清是非曲直这些并非你我所愿,我曾埋怨过,也曾伤心过,但今日的你,巳非我能掌握的男人,再多的埋怨、伤心也只是徒增伤悲。”曲亦筑眼底闪着光彩,一眨也不眨的照进他幽黑的冷眸里,使他的眼神产生了微妙的变化。“青狼的死让我们短暂相聚,就像光点的结合,在结合的瞬间又各自分散,各奔东西。”
于煜凡刻骨的将她的话留在心底,幽黑的冷眸变得更深遂,“今天的你有些不同。”他直言的肯定道。
“所有的不同皆由你而变。”她笑得美不胜收,迷炫了丁煜凡的双眼。
那幽黑深遂的冷眸为她这句话闪烁异芒,他怔怔的直视她,今天的交谈,她的每一句、每一话都耐人寻味。
他直觉自己的心不再那么冷!
第八章
丁煜凡恍惚的黑眸,没有焦距的看着前头,书桌上摊开摆放的案件,他一眼也没瞧进去,无心埋首于它,即使有人在他面前挥动五指,思绪恍然的他也浑然未觉。
他那犹如一潭激水般的深奥眼眸,闪耀着无人能看穿的异彩,不难看出,他正面临一个难题,就算让他想破了头,他永远也无法理解的难题。
他感到迷惑、酸涩,心痛几年所扮演的冷酷假面具硬是被扯下来,他脆弱而不堪一击,心中一直留恋着那夜与曲亦筑面对面的交谈。
她即将离开他的视线,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而他却为了小孩,不得不娶洪如燕那女人,命运的安排始终让他们擦身而过,视而不见对方的无奈与伤心。
从她投入青狼的怀抱,就因为青狼是他的好朋友,他故意佯装自己不在意,一个月一次的友谊联络,他一次又一次冷漠的带着不同的女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爱情杀手”这个别号,从此以后像个粘人的口香糖般紧密的贴着他,不管他到哪里总是摆脱不了这个可笑又讽刺的别号。
廷泽、廷睿与廷烈都分别问过他同样的问题,“既然青狼抢走了你的女朋友,你干么还遵行着以往的模式,每个月与青狼见上一面?像这种背叛的好友不要也罢。”表面上他以任何不成理由的借口来解释自己的行为,实际上他只是为了想见亦筑一面,哪怕一个月只有一次,但每次见面的结果,他总把他们两个亲密的行为举止一一纳入眼里,在无人知晓的禁地里,痛痛快快的哭号一场。
直到现在,青狼死了,她依旧没有离开他的视线范围,依旧在他的心上围成硕大、坚定的墙壁。
那夜她的要求离去,心头上的一角墙开始摇坠崩塌,变得不再那么有自信,这一切的改变几乎都已成定局。
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两人互不相关。
“煜凡,你在里面吗?”邵允帆清亮有磁性的嗓音出现在他隔离家人的那道紧闭的门外,打断他的“胡思乱想”。
“有事?”这允帆他能避则避,私底下话太多,反而会将自己的另一个身分曝露在允帆眼前,他一直与允帆保持着若即苦离的态度。
“你想呢?”邵允帆帅气的笑道,“如果没事,我会出现在这边吗?”隔着一道门对他讲话,这滋味挺不好受的,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
丁煜凡敛起心神不宁的思绪,敏锐的直觉再度兴起,允帆会来找他,绝对不是为了好事,尤其最近允帆那一双虎视眈眈、瞻望一切面深不可测的眼神,令他非常不舒服,一直想不透允帆眼神所代表的含意。
过往般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迅速封闭在他的内心,冷冰重现他眼底,空气中涌起冷冽寒霜的气息。
他挺直高大的身材,移动几步打开那道门,邵允帆带笑的脸,巨大得像一幅画呈现在他眼前,他冷冷道:“什么事?”说完接着转身。
邵允帆暗忖,虽然他一向讨厌像跟屁虫似的跟在别人后面,喜欢当个领导者,但目前的情况不同,家里所有的人全部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他不能无功而返,只好厚着脸皮跟在煜凡的背后,走进煜凡的禁地,随手把门带上。
“想跟你谈谈两家公司合作方案的事。”其实这只是个幌子,如果煜凡如他想的一样聪明,想必这个幌子一眼就会被看穿,那么谈起别的事来,他可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