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心恸涌上眼眶,她激动的拥抱他,「别离开我,求求你。」
此刻的她再也不顾什么自尊、对错,她只想任性的拥有他,不想失去他。
「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但请你听我解释,我……我……」
江毅再也克制不住心中澎湃的柔情。骄傲如她,竟为了他而承担不属於她的错误,他甘拜下风了,早为她倾倒的心,如今只是更加死心场地。
「不,你想让我的罪恶感更深吗?这一切并非你的错,只是太想保护你的我,想出来的烂计谋而已,而它竟该死的伤你如此之深,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於是他细诉会议开始时,他即想在会议上藉机和她争执,好让她远离自己,避开接下来一连串计画的是是非非,没想到她竟在会议上说出八反建设的幕後主使人——八反宗一郎,於是他藉故大发脾气将她逼走。
「只是我没想到冯景弘这么快就有行动,险些失去你的感觉,让我加快了计画的脚步。」
「於是你把我的案子交给小张,让我难堪的离开公司,就只为了你那愚蠢的担心。」她明了他的用力良苦,却也气恼他的蛮横,还有把她当智障般的保护。
面对她不服气的白眼,他只能回以苦笑。
「奇怪,」她不理他无辜的眼,沉吟道:「冯景弘再怎么坏,也不可能有如此通天的本领,可以做出这些完美而残忍的意外,莫非……」
「没错,」他毫不迟疑的接口,「他委托了东南亚最神秘的杀手集团鬼面。」
「鬼面?」她狐疑的望著他,以为他在开玩笑。这只有在小说中听闻的桥段,竟会搬到现实生活中来。
「我不是在说书,更不是开玩笑;传闻鬼面是个极度神秘又极度残忍的杀手组织,组织的成员不多,约只有三十人,个个身怀绝技,招招置人於死地。凡是被鬼面盯上的,就如同在阎罗王的生死簿上除名,难逃一死。」
「你确定你说的是传闻?」她知道他不会夸大,更明白若照他所说,那自己的命就危在旦夕,但现在让她感兴趣的只有一件事,「把这么个神秘又危险的杀手组织的背景说得像在背族谱似的,鬼面该不会是你家开的吧!」
对她淘气的嘲讽,他只是心喜又心疼的抚著她的发。没有她陪伴的这些天,他麻痹自己完全投入丑陋的计画,只有在不得不停下来的喘息中,才得以放任自己想像她伴在身旁的浅笑燕语。
如今,无论如何他再也不愿、也无法放手了,他不能再忍受没有她陪伴的每一刻。
「这说来又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我们以後有的是时间,我可以分成好几集,当做你的床头故事,到时你别嫌烦。」他的语气中有份不自觉的宠溺和承诺。
她闻言,心头涌动著柔情,她娇羞的埋首於他的胸怀,他则深情的在她耳边洒下细吻,呢喃细诉爱意。
关彤耳中除了屋外狂风暴雨挟带碎石,树枝攻袭屋子的撞击声外,其他的声音再也听不到,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彼此狂烈的心跳。
「咔嗒」一声,她立刻感到一个冰凉的管状物抵著自己的太阳穴。
自余光中,她瞥见冯景弘满布血丝的眼散发嗜血的光芒,一个踉跄,她被拉离江毅的怀抱。
「嗨!想我吗?想不到你冷感的身体变得这么热情,想必江总裁调教的功夫不错,也许他该考虑改行开妓院学校,相信一定会大发利市,你说对不对啊?江皮条客。哈!哈!」
冯景弘疯狂、刺耳的笑声,鼓振著关彤的耳膜,她半阖眼睑,不想让江毅看见自己害怕,而乱了方寸,增加他心里的负担。
即使如此,她惨白的脸色仍让江毅明白她强忍的恐惧,那让他的心为之揪紧。他强迫自己镇定,他必须如此,唯有冷静才能救他们脱离险境。
「我还以为你炸垮了校舍,准备把自己活埋了,看来你火药量放得不够,炸不穿你这身臭皮囊。」江毅展露一贯轻松自在的笑容,额前垂落的发,使他看起来狂野又英俊。
关彤感觉到她身侧的冯景弘身体一僵,抵著她的手枪微晃了两下,他随即逞强道:「省省你那套激将的把戏,你愈惹火我,只是加速你们两人的死亡而已。」
突然,冯景弘左脚一软,迫使他狼狈的紧抓著关彤维持平衡,关彤费力的维持突来的失衡,还得当心抵在头上的枪。要是一个擦枪走火,那一切都玩完了。
「唷!我们的英雄跛脚咧!你确定你的脚撑得住吗?别逞强唷!倒了冯记也就算了,别弄个半身不遂,你下半辈子可就难过了。」江毅一边说著风凉话,一边伺机而动,衡量如何行动才不会危及关彤。
「闭嘴!」冯景弘神情激动的将枪口指向江毅,他的话不偏不倚的踩著他的痛处,隐起这两天面对如骨牌效应般的倒闭,他握枪的手危险的颤抖。
「别逼我再杀一次人,我已经不是胆小鬼了,哼!鬼面算什么?还不是草包一个,他不帮我,我照样可以自己报仇。」他发狂般的大喊,语气显得失控和过分的兴奋。
他的话引起江毅的注意,他手上的枪的确是鬼面执行任务专用的银手枪,其子弹以钢心制作,能穿过铜墙铁壁,看来冯景弘所言不假。
「你不信?哼!再厉害的人终究是人,是敌不过大自然,逃不过命运的。连天都帮我,今天我会连本带利的由你身上讨回我所失去的。」想到鬼面在自己精心设计的暗算下,被活埋在炸毁的校舍中,冯景弘不禁洋洋得意,甚至抹杀了该有的良知与罪恶感。
只是没想到这该死的鬼面,临死前还顽强的拖著他的脚步,害他来不及完全闪避,让一块落石砸在小腿上,这是完美计画的一个败笔。
「说来说去不过是人家倒楣,碰上了台风才让你捡了一个便宜,瞧你得意得自以为了不起,无知。」
「你说什么?!」
「我说你无知,有种你向我开枪啊!」江毅缓缓的逼近,一面挑衅,一面向关彤使眼色,要她趁乱脱离冯景弘的掌控。
关彤当然明白他的用意,但冯景弘有枪啊!太危险了?她无法开口,只能摇摇头要他别拿自己当肉靶,她不能失去他啊!
瞟了眼她因担忧而有些狂乱的脸,江毅知道机会只有一次,暗捏著随身携带的小刀,他更大声的挑拨冯景弘濒临界限的自制。
「来啊!胆小鬼。」
话声方落,冯景弘便像发疯般的朝江毅连开两枪,但他还来不及看清江毅被射中的痛苦表情,随即惊愕的发现自己被一记後旋踢踢倒在地,胸前骇人的插著锐利的小刀。
原来关彤趁冯景弘因江毅的撩拨而恍惚之际,悄悄的调整姿势,欲趁其不备时反击,没想到他会真的开枪,她俐落的挣脱并攻击,而在同时江毅亦射出小刀。
但江毅还是中枪了,关彤顾不得冯景弘是死是活,她只知道她不能失去江毅。
他虚软的躺在地上,左胸前渲染著大片的血,脸色苍白的他紧闭著眼,看起来像是失去生命般,椎心之痛让她双眼模糊。
她努力的想看清他的伤势,泪却掉得更凶。
「不,江毅,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睛别吓我……」她双手轻柔的抚过他的脸,手下的温暖触烫她的手。
然後覆上那片仍继续扩大的血渍,她努力的寻找、感觉他生命的跳动。
当她感到那微弱的跃动时,她心喜若狂的拥著他,怕这只是自己在作梦,她再次俯下头确认。
「漂亮的旋踢。」
关彤错愕的抬头,视线对上他写著痛楚却晶亮有神的眼睛。
「哦!感谢天,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她激动的抱著他大哭,心中感恩上天的仁慈。
「我不会的,永远都不会。」此刻江毅感激老天爷,死里逃生令他更加珍惜她的柔情。「没想到我的小魔女还带著尖锐的刺。」
她破涕为笑,「我哪有刺?」
「我说有就有。」他耍赖道。
关彤不再辩嘴,小心的扶起他,观察他的伤势,还好子弹射中肩胛而非心脏,她取出皮包内的手帕为他止血。
只是子弹还卡在里面,手帕只能减缓流血,这样下去他一样有生命危险,看著满手黏腻的血,她心知他一定很痛,先前的笑语不过是逞强,不希望她伤心而已。
细细盘量,现下唯有她出去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她的车。望著从未减缓的大雨,她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为他披上外套,她撑起已有些昏迷的他,毅然的走出工寮。
雨水瞬间浸湿她的衣服,她费力的拨开湿黏的发,不去看他的伤和脸,心中重复默念:加油,关彤,你可以的……你一定办得到……
终於,她看到红色的喜美就在不远处。
她撑著他沉重的身体,兴奋的对他说:「我们办到了,江毅,你要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