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立刻鸦雀无声。
「关副理,你选择哪家公司?」
江毅的话不但令关彤觉得错愕,在场的每个人都显得迷惑不解。
她清清喉咙,迟疑的回答,「八反建设。」
「为什么?」
她困惑的看向他,迎视他坚定而温暖的双眼,让她明白,他无任何嘲讽之意,於是她缓缓答道:「原因有三,八反建设虽涉足建筑业只短短数年,却已创下斐然成绩,其招标案巨细靡遗,不浮夸,也不乱开支票,由张经理的资料中,不难看出它的每项工程都很漂亮,工程延误率又低;而冯记却没有那么理想,它预算追加的幅度常超出招案中所提,所以我认为八反建设较合适。」
经过她详细剖析,董事们再次交头接耳,似乎有些动摇。
「你说有三个原因,另一个呢?」江毅问。
「另一个是据我在建筑业中的一个朋友透露,八反建设的幕後老板,其实是日本八反会社的第二代接班人——八反宗一郎。」
此言一出,立刻震惊全场,大家都在消化这个消息,有些人不信,於是关彤拿出汪雨沛给她的资料,是一封商业往来平凡的信件,但信纸却印有日本八反会社的商标。
而此项事实的确影响了决议。
大家心底明白八反会社是何等威赫的企业集团,其势力除可撼动日本经济外,对东南亚的影响亦不可小觑。
招标案一决定後,许多董事及主管随即走出会议室,室外人声嘈杂,莫不为得标的八反建设代表道贺。
关彤起身收拾资料。没想到雨沛给的资讯竟可扭转乾坤,看来回去得好好谢谢她。
就在此时,她抬头看见冯景弘在半掩的门外,正恶狠狠的瞪著她。
她毫不畏惧的迎视,站在他旁边的则是刚刚在会中帮冯记说项的董事,他激动的样子似在为自己无力帮忙而解释开罪。
冯景弘的双眸随著那人的解释而愈显阴沉,像恨不得将她凌迟处死。不用猜也晓得,董事一定将所有罪过推到她头上。
不过她并不怕,她知道自己是对的,更何况她不认为他能对她如何?
她已非昔日阿蒙,更不会坐以待毙,她已经变得坚强而勇敢,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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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彤快速走向江毅的办公室,由於林晴诗没有在位子上,所以她迳自推门而入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进入他顶楼住处仍一无所获,她有些失望的坐在沙发上。会去哪呢?不是约好会议结束後见面的?
也许有什么事耽搁了吧!她自我安慰著,吁口气,解开发髻,她决定放松心情等他回来。
视线漫无目的的在室内飘著,不经意瞥到置於墙角的一只红色旅行箱,她不禁会心一笑,她很清楚那里面装满什么。
那是她的行李,他们将有为期三天的假期,这是他准备给她的惊喜。
虽不知他安排什么行程,但她满心期待著,去哪儿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有他在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啊!糟了,忘了打电话给雨沛,她猛地坐起,赶紧拨了电话,对方却一直电话中。
她走入书房使用传真,将讯息传给她。
原本此次招标案,她希望雨沛竞标,不料雨沛却死命推辞,最後雨沛才告知她八反建设的秘密,而她自认没那实力。
开门声打断她的思绪,她回头看见江毅,随即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迎接他,没想到却得到他冷冷的回应。
「你在这干么?」他的声音含著愤怒与危险。
「我在等你啊!我们约好……」
「我知道。」他截断她的话,但脸部僵硬的线条依旧没有软化的迹象。
沉默片刻,关彤有些沉不住气欲张口询问,却被捷足先登。
「你如何得知八反建设的幕後老板是谁?」
「我在开会时说过了,是朋友告诉我的。」
「什么朋友如此神通广大?」他显得有点咄咄逼人。
「你不相信我?」她挺直了背,为这猜测感到愤怒。
江毅沉默的注视她,没有否认,一丝寒冷自她背脊窜起。
这时传真「哔哔」响起,调开他窒人的逼视,他走过去撕下传真,阅读内文。
恭禧成功!别忘了那份资料的代价,你知道我要的。
雨沛
他的眼眸变得阴黯,令人难以揣测。
他冷冷的将传真拿给她。
「我是否也该恭禧你?」
关彤迷惑不解的扫读传真,不明白他为何变得如此怪异,但她知道他一定误会了什么。
「这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焦急的辩解,虽然她不明白自己要解释什么。
「我所想的怎样?」他的眼睛危险的眯起。
「我不知道……但你要相信我。」她感到恐慌,第一次领略到他纵横商场的狠劲和慑人的气魄。
「你为何不将我也抖出来?还是你另有预谋?」
「求求你,我根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能为我从没做过的事而指控我。」
「装胡涂?你何不卸下伪装,告诉我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她闭上眼,为他的言词攻击感到乏力和愤怒。
「江毅,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但我没必要在这听你胡言乱语。」
「想逃?」他堵住她的去路,「戏唱不下去就跑,这不像是你的作风。」
他的无情让她红了眼眶,痛彻心扉的心碎让她眼中盛满绝望的望著他。
她眼中的悲痛著实吓到他,也拧痛他的心。
最初的震愤过去了,理智慢慢的进驻,迟疑的安慰却出不了口,他只能呆楞在那,任她的泪水滑下,沾湿他的手背。
「你会後悔的。」她决绝的转身离去。
而她最後的话仍一直在他脑中不断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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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暗的室内寂静无声,冷气运转的闷响似铅般压著空气,令人有些难以喘息。
暗静中,远处的滴答声回荡在闭塞的机房中,一股凝著化学味的恶臭,令人直翻搅早已作呕的胃。
冯景弘不时的留意著脚边的不明物体,他很不想看清那黑黑的一坨是什么。
皱著眉头,他想破口大骂,但望著在前带领的男子,他记起自己的目的,和他的愤怒,他不能任情绪妄自而为,为了他的计画,他必须忍耐。
在穿过无数死气沉沉的大型机械及阴暗的下水道,冯景弘觉得自己的忍耐已到达极限,压著强烈的不满,他嘲讽而悻悻然道:「魅影你最好保证他们都很厉害,值得我如此委屈的到这一趟。」
魅影倏地停下脚步,转头不屑的扫视他一眼,而後冷冰冰的说:「如果连鬼面都办不到,这世上就无第二人能完成任务。」
冯景弘闻言只是不信的扯扯嘴角。
「你要学著相信,把你男子汉的勇气拿出来,鬼面讨厌多疑和懦弱的人。」他警告他。
「啐,这套说词只适用那些没钱的人,而我则不同,我将是你们的大财主。」冯景弘仍是那副有钱他最大的模样。
魅影不置一词,只是冷冷的瞪视他,而後迳自往前行。
他的沉默让冯景弘扬起一丝得意,「有钱能使鬼推磨」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什么人面、鬼面的,流氓就是流氓,还扮什么高级。
这么一想,他倒真有些後悔来这个鬼地方了。
又穿过一个滴水的隧道,魅影终於停下,眼前是一处颇为空旷而乾燥的平台,立在四周的火炬是唯一光源,光线照在另一个男子身上,显得有些神秘与恐怖。
男子缓缓的转过身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气势,令冯景弘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纵使黑暗将他大半的脸庞笼在阴影中,但他仍可感受到那双眼进射出来的冷意。
第一次,冯景弘感到畏惧,即使知道自己的事业即将毁灭,也不曾有这种面临生死的感觉。
他可以要了他的命,只要他愿意。这项认知让冯景弘僵直了身子。
甩脱那股强烈的恐惧,他忆起魅影曾经提及的名字——鬼面,以及自己的复仇计画。
他抖著声音说:「你就是鬼面?」
男子不答,迳自走向唯一的椅子坐下,尽管沉默的空气令人窒息,冯景弘仍强自忍住不发一言,免得显得自己太急躁,降低了气势。
「鬼面是一个极机密的组织,里面的每一个成员都是鬼面。」男子的声音不愠不火,仿佛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威胁到他。
「我不管谁是鬼面,我只想知道你是否能达成我的计画。」
冯景弘急切的欲表明来意,只想赶快结束这面谈。
男子又沉默良久後,才开口道:「破坏江氏育幼院一案易如反掌,但不知你复仇的野心有多大?」
冯景弘诧异他为何明白自己的来意,才知对方并非泛泛之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想闹多大?如果只是吓吓对方,恕我说一句话,那对江毅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还会被当成笑话,这种差事何须用到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