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强固霸业,织田信玄打算将笼烟楼逐步改建成超大的城池。四月初才宣布动工,由三河、美浓、伊势、越前和近岁诸国都派了人手过来帮忙。
为期整整一年三个月的工事,终于在人秋时节完成。新的城池,墙基高为十二间的仓库,其上为七重宝塔,织田信玄特别选了可以由纸窗尽览院落樱花的第二层,做为朱雩妮的卧房。
他还特地将房外触目所及的地方,遍植四时的花卉,让朱雩妮每天都有美丽的花朵观赏。
“你预备将新城取名为什么?”朱雩妮由后头环抱着他的颈项,将螓首偎倚在他肩上,柔声问。
“你有特别的见解吗?”织田信玄回首,往她颊间香了一下。
前后才两年多,他们已经像对老夫老妻,唯一不变是彼此给对方激情,每一撩一拔起来,总是如天雷地火般,狂热而炽烈。. “喂……在我们那儿,有一位挺知名的江南僧侣。,做过一诗首:继后传衣钵。还须立雪中。我们希望咱们的合代子孙,生生世世都能够平安喜乐地生活在这里,所以想将它取敬为‘立雪园’。”
“就依你之见吧。”织田信玄知道她汉学读得多,见解应该比自己更独到才是,“来把这块雪花糕吃了,我带你到前厅去,‘立雪园’一共有三大厅、十二大院,二十几个小亭子,你帮帮忙替它们都取个名字吧。”他看朱雩妮这阵子进食得极少,常常才吃三两口,就直嚷着嘱饱了,难怪会越来越瘦。
“不要,我要吃梅子。”拈起一粒淹渍的黄梅果放人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看得织田信玄大感诧异。
“光吃梅子怎么成?那东西作胃呀!”想把盘中仅余的一粒黄梅果端走,省得她拿着当饭吃,万一吃坏肚子就糟了。那晓得雩妮一个箭步抢在手里,眨眼的成功已塞进嘴里。
“不像话,不像话!”
阿发站在一旁不帮忙劝阻她居然敢偷笑?
“大人莫要惊怪,害喜的人无不喜欢吃那东西。?阿发抿着嘴,双眼频频向织田信玄示意。
“阿发,你又在多嘴了。”朱雩妮报然一笑,快步穿过月洞门,往小径而去。
织田信玄这才恍然大悟,忙追上去。
“雩妮,走慢点,不准跑!”
他不喊还好,一喊朱雩妮跑得缚。其实怀孕前两个月,除了偶尔觉得恶心之外,身体上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织田信玄在荷花池畔拦住了她。
“多久的事了,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
朱雩妮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
“不关我的事,你去问阿发。”
阿发是第一个发现她身体起了异常变化的人,而且在大夫来诊断之前,就一口咬定她百分之一百二十怀孕了。
“是你有了身孕,又不是她。”
“是她坚持说我怀孕的嘛!”她仍旧觉得阿发是主谋者,不然为什么她才说完后,她就开始呕吐、恶心、小腹微凸?
“没请大夫来把过脉吗?”织田信玄被她那无预警的转身、弯腰、举等动作吓得魂飞掀散。还是抱住她比较保险。
朱雩妮乐得窝在他膝盖上歇歇腿,顺但闭起眼睛假寐。
“把过了。他说的和阿发说的一模一样,可见他们有串谋过。”总之,她就是不想承认自己真的要做妈妈了,不想接受那么多束缚,不想一下子老得太快。她才打算要织田信玄带她到东洋各地游玩,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有个小家伙跑出来捣蛋。
“他们说的是实话不是串谋。”扳过她的脸,发现她比成婚前更美了,乌亮柔顺的发丝在秋阳的辉映下,闪烁着点点晶光,罩着清湛如子夜星辰的眼眸,愈发陷人人醉,双颊红润仿似迎风的玫瑰,浑身上下盈满了股少妇的楚楚丰采,美得不食人间烟火,又水灵如空谷幽兰。
由她孕育的孩子,肯定绝美无双。呵!他已经想看看他们的孩于长得何许模样了。
“管他的,肚子是我的,我说没有就没有。”她不服气地撇撇小嘴。
“别胡闹,我听听看。”他侧耳挨近她微鼓的小腹,聚精会神地倾听,接着一脸惊讶,“是个小男孩,哑着嗓子跟我哭诉,他不要吃酸梅子。”
“骗人!”朱雩妮挥着绣拳朝他身上捶。“明明是女娃儿,而且直吵着要吃蜜食。”
“承认就好。”没心机的小妇人,随便几句话就被激得出原形。
织田信玄撞见她拿着针线,缝制一件件可爱又漂亮的小女孩衣裳,已经不下十几次了,她喜欢女孩的心态瞒得了谁?
“谁承认了?我意思是以后、将来的某一天,可能或许大概会生个小女娃儿。”她突然瞥见他发鬓间有根白头发,逐兴奋地替他拔下来。
“哎唷!不承认就算了,不要拿我的头皮出气。”她恣意地攀在他身上,老实不客气地东翻西找,令这位风云一时的大将军束手无策。
“不是啦,白头发不拔掉,看起来会丑丑的,嘿!这边还有一根。相公,坦白说,你今年究竟多少高龄了?”她这个婚结得有够没尊严的,连他的基本资料,背景都没搞清楚,就已经胡里胡涂深入虎穴。如果他不是毕发早生,而是适时反应年龄,那么他铁定是有点老了。
“三十左右吧。”织田信玄淡然地回答。
“是左还是右?”现在才追问这个似乎嫌晚了,唯一的好处是将来可以三不五时搬出来取笑他。
“咱们已是夫妻,何必计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试着将她从肩上抓下来,又担心一不小心痛她,急得织田信玄大呼吃不消。
“不,这很重要,如果您‘虚长’我太多岁,那就表示你有一些些儿委屈我,应该找个个机会好好补偿我,否则你怎么会心安呢?”
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尽了,我还讲什么?
织田信玄本来是很心安,但被她似是而非地胡扯一通以后,便渐渐地感到不安了。
不要中她的计,依经验判断,这小小女子又开始耍诡计想引他人瓮了。
“你希望我怎么补偿你?”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怎么后悔了。怎么可以自己往火坑里跳呢?
“到京都去。”她片刻不迟疑立即说出她求偿的价码。“你若愿意带我到京都去玩,我就答应你睁一只跟,闭一保眼,假装没瞧见你这一大片白头发。”其实他仅仅冒出一两根“智慧”之发,哪有一大片那么夸张。
织田信玄极少照镜子,他的头发、服装都是由贴身侍卫帮忙打点。朱雩妮大的动作加表情,让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但,他才三十一岁呀!
“换个地方。”他不再纵容,以免她左一根右一根,把他的头拔秃掉。“等你平安生下宝宝以后,我带你回大明朝去。”
“吓!?”她好久没想起那个遥远的故乡了,以为时日一久,便可以慢慢忘,岂知,他猛然提起仍旧令她心痛不已。“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想带我回去?”
“因为蒲生他们已经找到了你的两位兄长。”获知这个消息整整一年多了,他始终不肯透露,是害怕她会遽然离去。而今,她怀了他的骨肉,二人之间有了更深一层的亲密关系后,他已有足够的信心,相信她终究会留在他的身边,与他长相斯守。
“他们?”过往的记意模糊地掠过脑海,八年多了,她甚至记不起他们的长相,朱雩妮心慌得好想哭。“那我父王和娘呢?他们……”虽然知道他们在好人的诬陷下,存活的机会十分渺茫,柴羽信雄更是明确地告诉她,她的家人已全部罹难,然而,那毕竟只是未经证实的猜测,真要面对,内心依稀仿佛,感到莫名的不安与悸动。
“雩妮。”织田信玄抱紧她,怕她经不起刺激,会动了胎气,伤及胎气。“答应我不要太悲伤,那些不幸的往事,你不早已听说了吗?”
“我以为……我总以为……”燃起的一丝微弱的火苗,轻轻哈一口气,便熄灭了。朱雩妮虚弱地枕在他肩上,任由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老天爷或许会大发慈悲,赐给他们一线生机,就如同我幸运地遇见你一样,九死一生之中,却能激天之幸。得以获致莫大的幸福和快乐。”
“你真这么认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待她还不够好。
“当然喽!”抹去脸颊上的泪水,她抽一口,笑了笑,主动献上一吻。“否则我怎么甘心为你怀孕生子,承续织田信玄家的香火。”
“唔?这一次——”这一次可是她自己漏的口风,总赖不掉了吧。
朱雩妮点点头,一抹红晕适时飞上她的俏脸。
“是你说的哟,生下孩子以后,就带我回中原,屈时可不许食言。”抓起他巨大的手掌,强迫他跟她打勾勾,“在我们那里,这个动作比签合同还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