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桑恬微噘小嘴、耸耸肩。“我承认我崇尚名牌,ok?”
以一名粗工来说,他实在见多识广,连这身名牌他都识货。不过,他的话也提醒了她——到底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根据丁微微昨晚传送到她手机的资料,地主是“金阿旺”。但是金阿旺是哪一个?
她疑惑地睁着眸子打量他们,忍着不问出口。
依照经验法则,她知道太急于询问并不恰当,无论可不可能与卖方达成共识,都应该先观察对方的条件,甚至掌握对方的弱点漏洞,如此一来,生意好谈,价钱当然也会更漂亮。 小妞这会儿忍住不问啦?向沧海不着痕迹冷哼一笑。再度凝视她,眸心仍是温柔。 “请享用!”他接过靳行云递来的餐具,并依序将热汤与沙拉,轻手放在桑恬面前。
“耶?”桑恬惊喜。莫非……他准备了她垂涎已久的牛排大餐引“别怀疑,这是前餐。”向沧海眨眨眼,瞧她一脸开心的模样。“行云很够意思吧!你的大餐可是他特地进货烹调,材料都是上选的。”
靳行云得意非凡似的,也对她眨眨眼。“请相信,自由旅店,一向很贴心。”
“我相信。”桑恬抿唇微笑,但同时,也莫名分神思虑……
这样的经营,有几个人坚持?她开始佩服这里的经营者了,或许,她根本无法从对方手上买下这里。
因为从踏进这片土地开始,透过这几名男人,她感觉出经营者与他们,对旅店的热忱付出与诚挚深爱。
这些男人看起来永远那么的自在,似乎连呼吸都潇洒。他们看着这里的眼神多炯亮,似乎充满自信满足与成就感。
嗯?自信、满足、成就感?桑恬顿时疑惑蹙眉。
好像……哪儿不对劲?她的判断机制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们对这里的莫大热忱,不太像是单纯受雇的“服务生”而已……
K K K
傍晚。桑恬在她房内的洗手间频频咒骂。
“噢……要命!”度假的第二天就“大姨妈”来潮,真是非常破坏兴致。
怪就怪她的体质差,经期从来不规律,所以这趟出门,连基本的生理用品都没准备。
气急败坏地折了厚厚一叠卫生纸,做了简单的防护措施,她匆匆忙忙走出了房间,打算外出购买生理用品。
行经咖啡屋,她将房间钥匙搁在柜台,神色匆匆的说:“请帮我保管,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向沧海问她。
“出去走走。”嘟嘴瞠目看他一眼,她没好气地回答。总不能告诉他:她要去买卫生棉吧?那多难为情。
“这儿你熟吗?需不需要我载你?”向沧海总觉得她的表情很紧张。“不用,只是买个东西。”桑恬忙挥手拒绝他的好意。
“想买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店家的路线。”
“呃、谢谢……”买什么?很难启齿耶。“我自己应该可以找到,一会儿就回来了。”
她坚持自己开车出去,向沧海只好摊摊手,由她去。“好吧!请小心。” 他陪她走到停车处,目送她离开。
出了自由旅店,桑恬加快车速,下了这座山,市区应该有、商店吧?她记得在哪个路口有见过便利商店……
不过,这里的树木、山路为什么都那么相似?
开了半个钟头的车程,桑恬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绕圈圈,重复相同的路径。
早知道,她应该听向沧海的建议,跟他问问路线。
她开始后悔了,身为路痴应该要有自觉,是不该这样一意孤行的,她这是在浪费时间。
天色渐渐暗了,绕来绕去仍然出不了这座山,甚至也没有瞧见半间商店。她愈来愈烦躁、也愈采愈心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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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桑恬已经出去四个多小时。
向沧海坐在靠窗的桌边,视线频频投往停车扬。
直到耐心耗尽、心里头那股担忧再也压抑不住,他抓起车钥匙,上了他的黑色跑车。
在婉蜒的山路上一路疾驶,他锐利的眼眸寻找山路中的车影。
第一天她住进自由旅店时,他保证过她的安危!一个外地来的女子,根本不熟悉这里的地形,他不该放心让她独自外出的。向沧海懊恼不已,更加速前进。
此时,在另一边的山头,一个女人孤零零的唉声叹气着“唉……怎么办?”
桑恬捶胸顿足,在数公尺前放置了故障三角架,让车尾的车灯闪烁,站在车外等待救援。
她真糊涂,她的车子从台中一路来到乌来,早就该加油了,偏偏她就是疏忽忘记,现在可好,车子没油动不了,她只好被困在荒郊野外。
而她匆匆忙忙出门,连手机都没带,只记得抓了皮夹就往外跑,现在连打电话求救的管道都没有。
“呜……这山里面,不会有野狼吧?”她想钻回车内,至少感觉安全一点,但又怕任何可能的情况下,错失求援的机会。
桑恬忍住恐惧,在车外来回踱步。
夜里的山区人烟稀少,加上阵阵凉风吹来,心底益发恐怖。 没有路过的行人、车辆,只有稀少的几盏路灯,她已经开始怀疑……极有可能要在这里待上一夜。
“不要吧……”叹了口气,她哭丧着脸,乏力地靠在车门边。四周一片静悄悄,只有几声虫鸣。唉,那些青蛙、蟋蚌都救不了她。
偶尔山风回蔼在树林间,发出悉悉窣窣的声音,这些虫鸣与风声陪伴,只让她觉得更加无助、更荒凉寂寥。
往天空望去,依稀能判断出北斗七星与北极星。
不过她没那本事,不懂得看星星方位找路的那套功夫,路痴要是有方向感,就不叫做路痴了。 指北针她都看不懂了,何况东西南北?她只认得百达翡丽、劳力士,只看得懂手表上的指针。 “呜……”她开始想哭了,拳头紧紧握着,身子不争气地微微发抖。
时间过去愈久,就更令人感到绝望、害怕。
“为什么都没有人哪?”她真的应该听向沧海的话,让他送她出来。 叹,可是怪谁呢?是她自己拒绝他的好意,只能说活该。
“向沧海……你在哪里?”为什么这么恐惧的时刻,她唯一想到的是他?
多愚蠢,她现在竟然希望能派哪只青蛙、蟋蟀,代她向他求救。
可恶,她开始失去理智了。
可是她不想在这里过夜哪!
“哇……”坚强勇敢的外壳一崩溃,原本红红的眼眶终于爆出眼泪,她蹲在地上猛哭、猛咒骂。“这烂乌来,我再也不要来了啦,呜……”
桑恬无依无靠地哭了好久,蓦地,车声让她顿时止住眼泪。她双手抱膝、抬起泪眼,抽噎着不敢出声,深怕遗漏了那个希望的声音。 不确定地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是车子接近了!
几秒钟光景,两道利光直扑她脸上,随即车子停靠下来。
她蹲在地上蒙着脸,眯眼从指缝中看去。光线太刺眼,她看不清来人,耳边只听到呼呼呼的引擎声,像是赶路疲乏的老马,正沉沉缓缓的喘息。
“起来,蹲在这里做什么?”
向沧海的声音响起。那语气带着一丝焦急与责备,随后,无声低叹,像是安心松了口气。他可终于……找到她了。
是他?!桑恬屏住呼吸,不敢相信。
接着一跃而起,抱上他的颈子,埋在他肩膀上狠狠地纵声大哭。“哇——”
“……”向沧海木然。
她热情的欢迎真教他吃惊呀!错愕了两秒,他的唇角悄悄上扬,单手环上她的腰、伸出手掌不断轻抚她的头发。
“别哭了。”语气很轻、充满怜惜。
“呜……我应该听你的话,我……哇……”桑恬只是—径嚎啕着、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在这里多久了?”他捧起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眼泪鼻涕,湿了他整片右边的胸膛与唐胛。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好久……
好久喔!“她嗔怨的模样像个孩子。”我迷路,车子又没油……‘她抽抽噎噎的告诉他悲惨的经过。
向沧海捧稳了她的脸蛋,让她直视他满是安抚的眼神。
“我找到你了,别哭。现在就带你回旅店。”眸心温柔,低沉告诉她。
‘嗯……嗯……“抽噎的频率慢慢平稳,她看着他,万分信赖。 他以拇指分别抹去她脸颊的泪痕:”去把车门锁好,坐我的车。明天我叫人来处理,再开回旅店。“
还好她那辆无法动弹的车子,没有停在路中间,右侧的轮子跨在一旁的空地,左侧的轮子没占多少道路,否则他还要帮她推车。
“好。”她顺从点头,锁好车子。
他带她移向黑色跑车,为她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桑恬在车边迟疑:“这……是你的车?”她满腹纳闷地问他。这是部BMW
跑车——服务生开高级跑车?粗工开高级跑车?这相当诡异。
“怎么?不敢坐我的车?”
向沧海一时忽略她的疑惑,忘了她一直把他当成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