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屋顶上的打赌游戏一向沧海的眉宇舒展开来,狡狯一笑。
或许,这会是个小小的趣味乐于,况且,对象是这样绝美的女子,他绝对不吃亏。
“狂野气息?”桑恬挑了挑秀眉。“好,我喜欢狂野的曼特宁。”
她笑。这工人的精辟诠释,倒教她刮目相看。
对咖啡豆她也非全然不懂。
此时她脑中资料库开启;曼特宁,以产地为名,原产于印尼苏门答腊,量少昂贵;浓香强烈具特殊苦味,经深度烘焙而展现其特质。
“等我十分钟。”轻松的音调,有种说不上来的愉快。向沧海随即转身前去为她准备。
这杯曼特宁,将开启一段故事,一段如曼特宁般谜样的爱情……
第二章
现在正是春天,她一身粉蓝,在煦日中走进旅馆的咖啡店,霎时让店内亮了起来;她像春意暖柔的轻风般,缭绕到他周边。直至现在,仍让人移不开目光。
向沧海将那杯浓郁的曼特宁轻搁在她桌面,脚步却未离开。
她真优雅!
看她细心端起咖啡杯的沉静神态,牵动他无比欣赏的视线。
他瞧她喝下第一口咖啡的神情——她屏息,如拒绝多余的空气般,细细吸饮,无比专注、只愿尝那瞬间的美好。
桑恬抿唇,仔细感觉这杯他推荐的曼特宁。
向沧海无言等着她的回答。这女子,秀眉微蹙,竞能撩起他内心的期待。
“嗯……”桑恬沉吟。
他胸口绷紧,审慎将她的表情变化纳入眼底。
细致饱满的唇瓣,如含苞待放的玫瑰,须臾,笑靥绽开,比玫瑰更美!
“好喝!”她不赘言,真诚又满足地笑语。
舌根的苦味,混合着鼻腔吸人的空气落至喉中,香味回荡;咖啡滑下咽喉后,缓缓回甘。
除了咖啡本身的独特味道外,当然也需要调煮者的用心和功夫,早在几分钟前散发的迷人香气,就已占据她的嗅觉。
“当然。这里贩卖的咖啡,向来令人满意。”她的笑,让他也舒坦了,眉宇浮上喜悦。 只是他不懂,自己到底是哪儿不对劲了?快乐个什么呢?一见钟情、只爱陌生人?得了吧!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傻小于,这种感觉不该会发生在他身上。
只是游戏提议罢了!他大可不必当真。或者,只消拿戏谑的心眼看待就好。他反复说服自己,试图排遣多余的情绪。
也许是初春的气候舒畅吧?要不怎会让他瞧着她,便觉赏心悦目、异常愉快?
万物动情也不过如此。 他记不起来有多久,心情不曾这般悸动了。
自从接管家族摇摇欲坠的饭店事业之后,几乎花费掉他所有的心力,耗去他全部的心思,大刀阔斧硬是撑起那片天。
他回想这两年来,不单是历练与能力的强迫成长,改变的还有更多:眉心多了深沉,眸光添了锐利。
倒是恋爱战绩零。枕畔、臂膀边,依旧虚空着。
身边的女性……除了他的员工那几张模糊的脸,竞想不起任何一个足以在他脑袋暂存的鲜明记忆。
“这儿,让人感到满意的,只有这杯咖啡吗?”桑恬向来习惯接受注目,所以站在她面前这位恍偬的男士,并不会让她太吃惊、甚或情绪波动。
“自由旅店的一切,只要有心人便能体会。”向沧海嘴角的笑意微敛。难道她眼前站着这位英俊男士为她服务,不让她觉得满意吗?
“想不到你一名兼职服务生的粗工,倒是咬文嚼字、挺懂得卖弄。”她温温地吐出几句看似赞美、实则奚落的话语。
“……”向沧海嘴角一垮,更不想笑了。原来她心里暗暗定了他的身份,而阶层显然容易折煞男人的魅力。
“怎么迟迟不见经营者?”桑恬开始了她的前置工作,不着痕迹地向他打探起采。
“你这不是已经见着了吗?”突然一阵洪亮的声音响起。
三名男子自后头那扇木门一一进来,出声的男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嘴角还挂着讥讽的笑。那是毕逍遥。
桑恬将目光调去,瞧瞧各自散开在屋内不同位置的三名男子。
“哪一位?”眼眸光彩变得热烈,她急切地发问。
“唔……”男人们只是沉吟。
她只见那几人,你看我、我看你,交换视线默契与莫测高深的笑,气氛有点诡谲。
“哈!犯得着这么神秘吗?”她故作轻松扯开笑容,对向沧海耸耸肩,投去征询的目光。
他低头以食指帅气揩了揩鼻尖,也不给她正确答案。
桑恬起身站到他面前,二度试探。
“是他吗?”下巴努了努,循向右前方的毕逍遥。“哎,他看起来就挺像个不负责任的经营者。”她在向沧海侧边耳语,随后附送灿烂笑靥。
“哦?”他失笑。不知道该不该把美女衷心的评价,陈述给那位不负责任的经营者。
“是吧?”桑恬睁亮了大眼,对他眨了眨。她迫不及待等着向沧海告诉她,她的假设是正确的!
向沧海迎视那绽着急切期待的眸子,纳闷她眸中的旺盛企图。经营者是谁很重要吗?她真迂回,不过,他也有试探的权利。
忽地扯开话题,他开口问了句:“为什么想来这里?”
桑恬一愣。不买账?这可恶的工人。她在心底偷偷咒骂他,一朵笑花买不到答案,看来他不易利用耶!
“慕名。”她简单吐了两个宇,扬高音调。“怎么?没这自由?还是自由旅店不卖自由?”显然她刻意隐瞒了预谋。
“不!很欢迎。”向沧海脸色平静地回答,不懂她短时间窜上的挑衅敌意。
“给我个房间吧!我需要休息。”小嘴傲气地微噘,桑恬别开视线,不再给他好脸色看。反正她有的是时间,可以自己找到答案。
“你要住七天?”他问。
“嗯。”桑恬点头回允。看来丁微微的朋友,确实已在稍早与旅店取得联系。
“我帮你安排间视野最好的木屋,如何?”向沧海领她走向柜台。
“你处理吧!”她挥挥手,满不耐烦的模样。
“我必须征询你的意思,每个房间价位不同。”向沧海取来靳行云递上桌面的住宿登记簿,连同原子笔一起推至她面前。
桑恬在簿上填下秀气的字迹。
“就你说的那间吧!”这工人服务生好烦喔!她艾桑恬花钱从不问价位。
向沧海收回登记簿,在上头快速瞥了眼。“艾小姐,这间房一天的住宿费用是五千。”
他当真为她安排单人住宿费用最高额的木屋。反正瞧她这派头,一定住得起。
“好。”她答得轻松。
“你要预先付款、还是退宿时结账?”柜台后方的靳行云微笑问道。真是罗唆。
桑恬迅速翻开皮夹,丢出信用卡。
“我现在付。”她淡淡抛下话。
“我们只收现金。”向沧海以歉然的表情瞅着她。
眼睛一瞪,桑恬错愕。她出门习惯刷卡,身上的现金顶多几千块钱。
她在心里盘算着,一天五千的住宿,七天费用要三万五,连这期间的饮食、以及刚才那杯咖啡……
可是她皮夹里,好像不足一万块钱吧?
不好意思当着几个男人面前去狂翻皮夹。当下她努力思考,提款卡有没有在皮包里呢?她不能确定。虽然,她不该是这么迷糊,因为她外表“看起来”很精明,但那也仅限于“看起来”而已。
更何况,走到哪儿都是随手一刷,很少遇上这种麻烦;长久的用卡习惯,让她极少细想她到底有多少钞票。
假使身上没有提款卡、又或者这山林野地、鸟不生蛋的地方,若没半座提款机的话,她不就要差人送钱来?!否则到时可就糗了。 “咳!嗯……”脸颊涨红,桑恬窝囊地摸回信用卡。“那就退宿再结账吧。”
“好。”向沧海干脆地应了声。“房间离这里有段距离,我带你过去。”
“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桑恬垂着头,随他拉着行李箱步出咖啡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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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沉默,桑恬连周遭风景都无心细看。
她只希望刚才的表情没有太难看,她可是超级闪亮富家女艾桑恬唉!她是多么的丰姿绰约、高贵优雅,岂能被看笑话。
回廊上,两人身影一高一矮、一前一后。
叩、叩、叩。她的鞋跟踩在扎实的木材地板上,频率细碎,亦步亦趋追着。
她觉得今天这鞋跟的声音,让她向来典雅优美的形象产生瑕疵,她鲜少这样疾步而走。
他腿真长,一个步距几乎要她两步才能迎上,她的行李已让他接手,他还能轻松从容,她却气喘连连。
“喂、喂……”桑恬终于抗议了。“贵姓大名?”好心的长腿先生,你嘛帮帮忙,等一等。
“向沧海。”简洁的回答,他的脚步依旧继续往前。
“沧海一声笑喔?”她嚷声问道。
“嗯。” “沧海,项羽的项?还是向右看齐的向?”
叩、叩、叩、叩!桑恬脚步愈加仓促。
“所向无敌的向。”他依然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