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沉的灰色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车潮人潮拥挤的街道巷弄,人人行色匆匆……
他们站在汹涌人群中,错过。
X X X
两个月过去,季节已是寒冬。 ,人说饭店业今年的景气可说是严寒的冬天,但对于向沧海来说,在逆境下的生存之道,反而更具挑战性。
近年来由于景气不佳,许多饭店经营易手的消息频传,向沧海领导的饭店,反在这连串的变动下愈形强壮、安定。
禾信饭店大厅——挑高的气派空间里,脚下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云彩瓷砖,头顶上是色彩绚烂的意大利马赛克,欧风的豪华装潢之中,重叠着日式和风的细腻气质。
“副总午安。”
“副总好。” 走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员工的问候声此起彼落。
“大家午安!”向沧海面带笑容与服务人员一一点头,并转往招待贵宾的咖啡座,与约见的客户会谈。
平易近人、没有身段的向沧海,深得每一位员工的尊祟与喜爱。
在员工眼中,他乐于沟通分享,擅长激励员工,谦逊的管理典范赢得大家由衷的信服,是一位充满魅力的好主管。
面对管理,他有一套独到的哲学。
饭店的建筑与设施,会随着经营的时间而折旧。但服务不会,唯有殷勤优质的待客服务,才能赢得口碑。
饭店服务人员对客人的每一分用心、每一分尊重,必能让客人感受无微不至的温馨舒适与信赖,这才是永续经营的资产。因此,他对于员工的要求,首重服务素质。
不单是基本的管理能力,对于经营,他也是深具远见与眼光的。 .
从父亲手上接下管理权的两年之中,他不但化解了一度面I
陆倒闭的危机,还创造出一个势力更庞大的事业帝国!
惊人的翻身后,反而在饭店业界中具有更举足轻重的影响力,禾信饭店集团,现已跨足国际,将事业的版图触角,延伸到东南亚各个国家。
此时饭店大厅,一抹纤细的身影进入,随着门口的服务员走往柜台,并停留柜台稍做交谈。
“小姐,您要见副总?请问您有预约吗?”柜台后的服务小姐笑容可掏,礼貌而温柔地问道。
“呃、没有!”站在大厅的桑恬,面露一丝尴尬赧色。
在这样高贵典雅的挑高空间下,不知为何她突然感到卑微。以前她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是抬头挺胸、从容优雅。当下。她显得有些紧张,抱着文件,轻轻拢紧了大衣。
今年的冬天来得早,她在正式的套装外,加了件御寒的大衣,但站在偌大的空间,还是觉得寒冷;是太紧张吧?因为她极重视这场会晤。
做足了功课、还仔细化了妆,为的是这场重要的会面。
但她怎么会这么傻?先前虽与禾信饭店的总裁向云天取得联络,一番长谈后,他指示她直接到饭店来找目前集团主事的向副总。她应该谨慎礼貌,先拨通电话预约,再登门拜访,现在这样,活像个冒失的女人。
“小姐,很抱歉。没有预约不能见我们主管,请等待我帮您询问,我请示副总后给您答复。”气质甜美的柜台小姐对她说道。“好,谢谢你。”桑恬非常感激地说。
“请问您贵姓?”
“我姓艾。”
“好的。艾小姐请稍待。”那位小姐出了柜台,走向另一端。桑恬惶惶不安地站在原地。
父亲信中曾嘱咐她带着母亲留下的土地,来与禾信集团接洽。弊案的事情已经经过一段时间,风声渐歇,她避开了敏感时期之后,才整装赴禾信饭店集团,来谈这桩合作计划。
不知道有没有希望?老实说,她没有把握。
丁微微说过,这个合作的提案,当初没有列入正式计划。那么久之前的提议,不晓得禾信集团会否采纳?
可惜主事者已经不是向云天总裁,桑恬与他相谈甚欢,感觉上甚具合作机会。
但据说他退休后完全不干涉经营管理,现在的主要管理者是他的儿子。
“副总,是这位艾小姐想拜访您。”方才那位小姐的声音响起。桑恬循着声音望去——这一瞬间,唯有震撼。
她愣住。当下时空静止了好久,仿佛错置到另一个空间。
第九章
桑恬被带往饭店顶层的办公室。
室内安静无声。他端坐宽大气派的办公桌后,不发一语,盯着她的背影。
桑恬不敢正眼看他,只因她心慌意乱;她站在窗前,视线落在窗外的街景。
从大片玻璃窗居高临下,大台北的繁华尽收眼底,但她却无心观赏,当下心情一如那错综复杂的街道。
他竟是禾信饭店集团的负责人!
她没想过,会在自由旅店以外的地方见到他,上次错过之后,更不敢奢望还有见面的机会。
“怎么不说话?”幽沉嗓音响起,向沧海按捺不住开了口。
桑恬胸口一窒,轻咬唇瓣转过身来。“我……我是来谈这个合作提案。”
慢慢走近,在他桌上摊开文件。他目光如炬,她只敢将眼帘低垂,落在那份土地计划案上。
他迅速一瞥,马上了解状况。
桑恬镇定地开口:“年初的时候,向总裁有意开发这块土地,先前我跟他交涉过了,他说……”
“最近过得好吗?”他打断她的话,吐出这句问候,没让她继续往下说。他的眸光闪烁着熠熠光彩,表达他急切的关怀。
“我……很好。”桑恬回答。怀着期待又畏惧的心情,她的声音有些不平稳。
向沧海绕出办公桌,双手抱胸倚靠在她身边的桌角,细细看着她。
到底是怎么样的磨练,让她的神情焕发着不同的气质,她依旧美丽,但变得谦卑……她变了,眼中的骄傲不见了。
手上没有钻戒、钻表,连指甲都不再那么细心修剪、讲究地画上蔻丹,只是维持着干净整齐。
“室内会冷吗?要不要脱掉大衣?”厚重的大衣包裹着她,他看不见她匀称、充满美感的肢体。他想知道她是瘦了、或者丰腴了些?
“好。”桑恬觉得自己在他的注视下难以透气。
她脱了大衣,他伸手取来,为她把衣服挂上椅背。他看见她身上的朴素套装,与路上任何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无异。
见她始终低着头,他微微叹息,转回正题。
“坐!”他招呼,自己也回办公桌后坐定。“我以为这桩合作计划,会随着你父亲的超贷案而胎死腹中。”
“这块土地属于我私人持有;跟飞达集团没有任何牵扯,你可以放心,不需要多虑。”桑恬严肃说明。
“为什么现在才把这提案拿出来谈?何况,据我所知,这是你我父亲的私人协议,还没谈成定数。”
向沧海仔细翻阅那份迟来的计划书,但心绪却浮躁,只想细看她的美好。他视线克制着,将文件一张张摊开。
“飞达的弊案没有完全落幕之前,一切都很敏感,我不想太躁进。”
桑恬这时才敢大胆觑他几眼。唉……他的阳刚、他的英挺,比记忆中更教她心往神驰。
“还好吗?那案情对你有没有影响?”她父亲潜逃的妄举,众所皆知,屏除不问那件事,她还能安好出现在他眼前,可见是没有涉人案情。
“只是几次约谈,没什么大问题。”她轻描淡写地回答。
撇清了责任,虽清白也已贫困,目前只有这个开发合作的机会,可能让她赚得大笔利益。
“这计划尚待商榷,我先收下。”向沧海暂时合上计划书,往椅背一靠,定定注视着她。“你有什么主张或意见?”
比起纸上文字与数字,她的脸、她的眸,会让他心情更愉快。
桑恬下意识舔了舔唇瓣,隐藏自己纷乱的心绪。
“提案中只有一个项目是我修改过的。如果可能合作,我希望禾信集团采用租约的方式。”
“为什么?”他挑眉。这与先前提的开发配合方式不同。
“如果禾信集团采用租约方式来经营,完全不需要负担土地购买、建物折旧的成本,而且也是资本瘦身的一种管道,减少了成本,自然提高获利。”
桑恬说着。她好紧张,因为他侵略的神情、眼光。
“嗯。”向沧海听着,适度回应,神情严肃,视线离不开她,尤其她的唇瓣。
“另外,还可以节省每一年的折旧费用。”她果决迎视他的目光,却掩不住心中脆弱。
别这样看她,那会加深思念的蛊。分开的这段日子里,她不断在记忆中掘出所有关于他的一切,已经够她受的了……
“嗯。”现在他无心听她说公事,竟幻想着在这里攫夺她甜美柔软的唇瓣。
“一个集团如果想扩大规模增加营收,必须有雄厚的资本,但是花费重金买土地来盖饭店,真正获利的又有多少?你现在可以仔细想想。”
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将他的影像深深烙在脑海,就怕漏了他的每一个表情。
“唔……”向沧海沉吟,他强迫自己专注思考,勾来一支笔在指上反复绕着、旋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