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楚御人不禁再次叹息,心中完全不知自己该拿千春如何是好。
“算了,”他挥一挥手,“都下去吧!”在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知罪魁祸首根本就是那顽皮的丫头,他又怎能对这群老是被千春骗得团团转的奴仆们发锢呢!
“那……少爷不罚了吗?”老管家大着胆的问。
“怎么罚?”楚御人的火是熄了,但心底其实还有点小不满,是以,他忍不住抱怨几句,“就告诉过你们别将她的话当真,怎么你们还是学不乖。”
好管家的脸上立刻换上一副好委屈的模样,“少爷,我们也想不理她啊,可你明知道千春小姐那委屈的模样……”
没错,他们就是忍受不了千春姑娘每次为了骗得他们的信任,总会装出一副像是常年受气的可怜小媳妇的样子,让他们明知道她根本心底就在嘲笑他们,却还是无法对着她说出个“不”字来。
楚御人哪会不知道千春的招数啊!
每次当他气得牙痒痒的,好想行使她娘亲赐予他的管教权,将她好好的海扁一顿前,她却永远会先发制人,两只大眼睛才眨没两下,那仿如决堤般泪便止不住的流淌下来,让他热烫得根本下一不了重手。
而她,早在她娘将她亲手送到他的手中的那一刻起,似乎就知道她是吃定他了。
楚御人的思绪不禁辗转回到十年前,他结识花氏一家人的时候……
“御人,从今天起,这位花师父就是负责指导你武术的人,你要好好的跟他学习。”楚父一见到惟一的独子,便欣喜的交代。
在江南的楚家因为是三代单传,为了让楚家后代能顺利管理偌大的家产,因此,凡是楚家人,自十岁起便得专心习武,以练就强健的体魄。
那是个炎热的夏天,年方十岁的楚御人在乍见到花氏一家人时,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当下便觉得与他们十分投缘。
“你就是楚御人啊?”花母十分亲切的将自己的香帕取出,温柔的替跑得满身大汗的楚御人拭着汗。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温暖感觉,顿时让年幼丧母的楚御对她产生了一股依恋的好感。
她让他思念起自己那无缘见面的娘亲。
就在这一刻,楚御人心里产生了移情作用,年幼的他,忍不住将花夫人当作是自己的娘新在看待。
“来!御人,这是千春。”花母随即将自己的女儿抓到楚御人的面前,“从今天起,你要像对待自己妹妹般的照顾她,如果她不听话,做错了事,你就要管她、训她;如果她乖巧懂事,那你就要疼她、宠她,知道吗?”
当时,年幼的花千春长得粉雕玉琢,像个可爱的娃娃,她完全不认生的扯着楚御人的手,直哥哥长、哥哥短的嚷嚷,一脸甜蜜样。
楚御人从来没和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童相处过,当下便开心的点头承诺,“嗯——”他好高兴喔!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有个小跟班了。
可他当时并不知道的是,自己竟笨笨的跳进千春她娘所设的陷阱中,造成他这辈子莫大的困扰。
楚父眼见自己的独子与习武一家能相处和乐,便放心的将儿子交给花氏一家人。
从此,楚御人平凡且平静的生命就开始被改写了——
“御人啊!你快带千春却躲好,千万别让你师父轻易就找到你,免得你师父到时没了玩兴,又找借口不教你新的把式了。”花夫人常常会想出一匹新鲜的花招来引诱楚御人练功。
“哦——”
楚御人立刻兴致勃勃的领着千春玩起捉迷藏,因为,每次被花师父找到,花师父就会很认真的教他一手独门绝活,让他觉得自己的功夫日益精进。
但楚御人所不知道的是,花夫人所想出的那匹籍口,其实全都不是要拐他学新招式的方法,而是要拐他师父来找酒伴的!
没错,就是因为共师父老觉得自己生不逢时,任凭自己空有一身高强的武艺,却不为朝廷所重用,便日渐开始自暴自弃,到最后甚至开始借酒浇愁。
但他一向不喜欢一个独饮的孤独感,便情商妻子能与他相伴,两个人一起在花前月下品酒,但没想到花夫人对酒半点兴趣都没有,以到花师父老是闷闷不乐的喝闷酒。
直到他俩中年得女,在一次无心插柳的情况下,花师父误将老酒喂入幼女千春的口中,而她似乎也喝上了瘾,不但一口接一口的不停的讨酒喝,甚至还很给面子的发起酒疯来。
这让花师父大为感动,因为,他之所以那么爱借酒浇愁,就是期望自己能遁逃到无意识的世界,忘却世俗上所有不满的对待,只是,他始终愈喝愈清醒。
直到他瞧见爱女喝得醉醺醺的,开始又笑又叫的胡闹起来,那种开心的程序甚至比正常时还多上千百倍,他才当下决定,自己要当爱女一辈子的酒伴。
可花夫人哪肯如此糟蹋爱女未来的一生,所以,她行会立刻抛弃过往,开始学习孟母三迁的伟大精神,四处找适合“托孤”的环境。
会来楚家担任武师的职务,是因为花夫人突然发觉自己和身体似乎大不如前,如果她不速速将爱女的将来安排妥当,恐怕千春的这一生就会是黑白的了。
但她也无法保证自己的夫君是否能尽责的将所才全数教给楚御人,而为了不辜负楚家托负,她只得拚命将千春交到楚御人的手中,要他俩赶紧找地方藏起来,再在自己的夫君找到人时,先强逼着他指导楚御人几招,再找时机将爱女藏到别的地方去。
换言之,楚御人一直都认为花氏一家都很爱玩躲猫猫;而他,则是因为老带着千春东躲西藏的,让他尝尽了做哥哥瘾头。
这样的感觉在他以为还不错,既可以有个小跟班,生活又过得比较有趣。
直到匆匆几年过去,就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楚御突然被花夫人唤到她在楚家的闺房中。
“御人……”花夫人似乎身体不舒服的颤抖着嗓音唤道:“师娘平日待你如何?”
楚御人乍见花夫人不适的模样,心底的担忧全都溢言表,“师娘待御人恩重如山,我会一辈子孝顺师娘的。”这可是他的肺腑之言。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师娘,您是否身体不适?我立刻为您去请大夫。”
才说完,他人已经走到房门口了,可见他是多么忧心如焚。
花夫人向来是生气蓬勃的扮演着师父与他之间沟通的桥梁,所以,他很不习惯看到她如此虚弱的模样。
“慢着,御人,你别管那些小事!”花夫人急忙叫住楚御人。
小事?!楚御人不敢置信的叫起来,“师娘,您是怎么了?您不是向来告诫御人说,身体健康才是一切的根本吗?”
花夫人勉强笑了一下,像是连强颜欢笑都很困难似的。“御人,你先过来。”她浅浅的呼吸着,似乎正隐着身体的不适。
楚御人世不解的急奔到花夫人的身畔,“到底是怎么了?师娘,我才不过跟爹出门一趟,也不过个把月的时间,您怎么就病成这样了呢?”
他不懂家中的下人是怎么照顾人的,难道他师娘病了,却没有半个发觉吗?
“我非好好问问管家,看他在我跟爹不在家时,是如何管理这个家的!”年满十七的楚御人已逐渐接手家中的事业,偶尔还会随着你爹一起出门去视察楚家在外地的产业。
为回是楚御人出门最久的一次,主要的原因是,一来,他爹年纪已大,是到了交棒的时刻了;二来,他的拳脚功夫早已出类拔萃,即使独自一人行走于险恶的外地,亦足以自保,是以,他爹便趁此机会将他正式介绍给位天各地产业的负责人。
至于花氏一家人,目前则几乎算是在楚家养老了。
“御人……”花夫人怕他太过冲动,赶紧制止他,“你别想太多,师娘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像以往那般硬朗罢了。”
是吗?那他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似乎、似乎……师娘现在是在交代遗言。
“师娘,”楚御人赶紧安慰道:“您别想太多,我会好好照顾您和师父的……”
“我一点都不担心你师父!”花夫人立刻打断楚御人的话语,“他只要有酒喝,什么都不在意,我担心的是千春那丫头啊!”
楚御人立刻承诺道:“师娘放心,千春就像是我的亲妹妹,我一定会照顾得妥妥当当,绝不让您操心。”
“唉!”花夫人忍不住长叹一声,“御人,你……难道对千春就没一点……”心动吗?但她说不出口,谁教千春的爹老是哄骗女儿跟他一起在月下共饮,而每回饮完酒,女儿便会不时的发酒疯,闹出笑话。
没错,千春的酒品简直不好到了极点,事实上,她一喝酒,不论喝多喝少,都会发发酒疯的。
而这不好听的名声已传遍楚家上上下下,甚至是偶尔出入楚家的花匠,或是食行伙计,都曾耳闻千春的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