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就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更别说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毛丫头——升平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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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不停地给陆子靖磕头。
“陆王爷,如意给您磕头,求求您放了公主。好不好?”
陆子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婢女,升平公立无缘无故的欺负她,她非但不怒、不怨,相反的,在有人为她出头时,她还反过来替那个蛮横的公主求情。
“为什么要替她求情?难道升平公主这么待你,你真的不怨吗?”做人家的婢女,真的非得活得这么没尊严,任由自己的主子欺凌、虐待吗?
如意摇摇头。“陆王爷,其实您只看到公主最表面的一层而已。在平时,公主心情好的时候,对奴婢也是很好的;她并不是常常要奴婢掌嘴,也不会常找我们做奴才的碴。”
是呀、是呀,是“不常”,是“心情好”时,她才不掌他们的嘴,不找他们的碴;但是,“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呢?你们就这么任由她掌你们的嘴吗?”他真的搞不懂皇上、皇太后在想些什么。“难道皇上都不管管升平公主的任性吗?”皇上就任由着升平愈来愈嚣张、愈来愈跋扈是吗?
“陆王爷,皇上、皇太后特别放纵、特别疼宠公主是有原因的。公主很小就没了爹娘,从小让皇太后带着长大,再加上公主身子骨又特别弱……公主七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御医虽是暂时抑住了病痛,但纤弱的体质却得好好调养,不然再一次发病便会要了公主的命。刚开始皇太后、皇上以这些为理由,凡事总顺着公主,久而久之,宠公主、事事顺着公主,便已成了大家的习惯,所以公主养成今天这样的性子,不是公主的错。其实公主人不是很难伺候的,更何况公主的脾气不是天天这么坏,在宫里,公主也有她天真、活泼的一面,她常常不拘身份尊卑的与我们玩在一块,这些是王爷您看不到的,而这也是升平殿里的宫女、太监之所以不顾一切地守护公主最主要的原因。王爷,真的,如果您真与公主相处过,您会发现公主除了蛮横了些、骄纵了点之外,她其实是个善良的小姑娘。”
如意的话稍稍浇熄了陆子靖的怒火,但他还是无法忍受升平的霸道及嚣张的模样。
他终究是会放了升平公主的,但得再等一阵子,等她敛去了她的傲脾气之后,一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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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公主还好吗?”
陆子靖一边练剑,一边随口提起三天前被他关进地牢里的升平。“这几天还像头一天那么吵吗?”
头一天,他为了如意的那一番话去看她,想放她出来,没想到还没进地牢,他就听见咱们尊贵的升平公主在问候他的祖宗八代,数不尽的杀呀死的,这让他渐渐平复的怒气又提升上来。当下,他转回身子,决定关她几天,看她还收不收敛她的坏脾气。
而接下来连着二天,他没再回地牢去过,也懒得去探听有关那个娇蛮小公主的一切。今天兴致一来,突然问起了她,没多大的用意,只是想知道她还有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叫嚣罢了。
然而,倒是总管的话让他吃了好大一惊。
“刚开始的时候,公主确实是发了好大的脾气,但从昨日起,地牢里就鲜少发出声响,就连送饭去的丫头都说地牢里平静得怕人。”
静得怕人!
陆子靖的嘴角有了得意的笑。
莫非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那丫头认真反省了自己,所以收敛了自个儿的坏脾气与满口的诅咒。
陆子靖实在是太得意了,毕竟他刚刚替皇上教好了一位顽劣的小公主。
既然升平公主都已经反省思过了,那再关着她就显得自己太不讲理。
收回了剑式,陆子靖回房洗了把脸,准备进地牢里去请升平公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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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地牢里,陆子靖的眉头就拧了上来。
自从他长大成人、爹爹去世,不再将他关进地牢反省思过后,他就不曾来过这一处童年时常待的地方。而开了地牢的锁,眼前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扑鼻而来的呛人的潮湿、腐败味。
这,难道就是他小时候常被关的地方吗?
他爹怎么这么狠心,将幼小的他关在这个乌漆抹黑的鬼地方?小时候他也真带种,竟然不怕死的三天两头闯祸,闲来无事就被关进这个鬼地方,现在想想,还真是佩服年幼时的自己,要是现在,就算打死他,他也不肯进来这个鬼地方。
陆子靖转身就要出去,根本就忘了自己是为了什么才踏进地牢里。是一阵细小,有若蚊蚋的啜泣声唤回了他的脚步。
他猛然想起升平公主,想起他将那个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关进这个鬼地方。陆子靖冲了进上,却无法在黑暗中找到她娇小的身影。
“公主,你在哪?”
升平听见有人在叫她,哇的一声,崩溃地哭了出来。
她也不管那人是谁,循着声音的方向飞也似的奔进来人的怀抱,抖着身子在宽阔的肩头寻找那份安全的感觉。
她不断地向来人哭诉着。“我好害怕、好害怕……这地方又黑又暗,又有从来没见过的小东西在地上爬来爬去,它们还会咬我的手跟脚,它们甚至还嚣张地要跟我抢食物吃;它们的牙好尖,我根本就抢不赢它们。我一直叫救命,一直哭,可是都没有人要理我,没人要理我…… ”她晃着头,将脸上的鼻涕与泪水全数往陆子靖身上的衣袍擦去。
陆子靖虽看不见她哭时的可怜相,却由她的哭声想像她一脸泪水的模样,心,莫名的一抽,竟有了不舍的怜惜。
他怎么这么狠心,将一个小女娃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里,以升平那样娇生惯养,从小便给人捧在手掌心,呵护着长大的尊优,她是如何度过这三天的?
陆子靖不愿去想像,径自抱起了她,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步出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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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平哭着哭着,就睡倒在陆子靖的怀里。
陆子靖将她放在床上,双眼盯住她脏兮兮的脸庞;她的脸上有明显的泪痕,一条又一条,可怜兮兮的。还有——他的眼辗转而下,触及那被老鼠咬破的鹅黄罗衫下,她的腿呈红肿,有明显的咬痕。
而在睡梦中的她,肩膀一抽一抽的,显然还没从难过中走出,梦里,她的眼角依然有泪。
陆子靖望着那童稚未褪去的脸蛋,猜测着她的年龄。
那么小的个儿、那么小的身子,她及笄了吗?
然而对于一个年纪尚轻的小女娃,他竟狠得下心肠,将她一个人丢进地牢里,纵使今儿个升平公主真犯下天大的错,他又有什么权利来管束她的行为?
陆子靖陷在自我反省里,对升平的内疚一波波的接踵而来。
突然,哗的一声,升平又哭了。她叫着。“娘、娘,别离开升平,升平好害怕的。 ”她舞动双手,企图留住娘亲的身影,但娘的脚步是如此快,毫不留情的,就要离她而去。
“娘!”她声声哀恸,想要留住她娘亲;那声凄楚却莫名地揪痛陆子靖的心。
他想起了如意的话,在脑中盘旋不去的是升平的身世:想起她年幼丧母丧父;想起她自幼身纤体弱;想起了自己的小心眼,竟连一个小女娃都容不了,让还小的她再一次的承受恐惧与害怕。
陆子靖伸出手,让她握上他的蒲扇似的大掌。
有了依靠,升平显得平静多了。她紧紧地握着那双安全温暖的手不肯放,一抽一抽地又渐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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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升平就发了烧,病了。
陆子靖心急的请来太医来看病,而如意则是守在升平的身边,哭得稀哩哗啦。
她不敢责备尊贵的恭亲王,可是在看陆子靖的眼神却有了薄怨。
如意在气什么,陆子靖心里自是清楚的很:如意是在气他早知道升平的身子骨单薄,仍然狠心地将她锁进地牢里,这会儿硬是让她染上重病。
大医来过了,说是染上小风寒,只要休养几天,便不碍事;但,焦心的皇太后总是不放心,不肯冒险将钟爱的孙女儿移往皇宫内院,只得请年迈的太医每天往恭亲王府跑,而皇太后更是三天两头的出宫,就只为了看升平。
皇上、皇太后嘴里虽没责备陆子靖,但陆子靖却是满怀的愧疚。他知道自己就错在脾气太硬,看不惯仗势欺人的嘴脸,可这回;他是真的将脾气使错了方向。
抽了个空,他去探升平的病。
才刚走到门外,门内又传来升平的薄斥声。“我不要喝药,你快将这难闻的汤药给我拿走,不然我就叫我皇奶奶砍你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