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夫僵立著,他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穗穗失落的心情,他根本无法回报她的感情,或许他的感情早已在另一个死去的女人身上用尽,从此遗落了再爱人的勇气。
“我要离开了,那就让我任性的爱你几分钟……”
顾叶夫还没有体会出穗穗话里的涵义,就被她紧紧的揽住,热烈的、炽情的堵上自己的唇。
这是穗穗第二次吻他了。第一次是在深不见底的湖心里,仿佛是一场梦幻的狂欢,他放弃了挣扎,刹那间只想著--就和她沉溺在湖心,永远也不要起来吧!
第二次的吻,顾叶夫也不知不觉的拥住了她,不知何时起,两人开始热烈的缠绵在一起,就算有人突然走进病房,他也不在乎了。
原先只有穗穗主动的吻,到最后竟热烈的演变成两人的狂吻。他加紧对穗穗拥抱的力量,或许很久以前他就想这么做了,却一直抗拒著自己的欲望。
是心与心的撞击,是灵魂深处的吸引,是山林间一股迷幻的魔力强烈的将他们紧紧吸引在一起,两人都失去了控制的力量。
许久以后,是顾叶夫先恢复理智,停止了这一场激烈的狂吻。
穗穗灵动的大眼睛,像是喝醉酒似的望著他,发痴般的凝视他的双瞳。
他终于放松了手,两人成了静止的状态,始终不说一句话,只让沉默代替一切。
他的身体慢慢地向后退,一吋一吋,艰难的脱离穗穗的手。
穗穗颓然的放下手,不再勉强他和自己。
“咳咳……”
这个时候,门外发出一阵干咳,他们同时回头往外看,原来是穗穗的父亲,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殷父一脸无事的表情,一进门就用大嗓门高亢的说:“顾医生,谢谢你!刚刚我去柜台办理出院手续,护士小姐竟然对我说不用缴交医疗费用了。”
顾叶夫微笑的说:“哪里,殷伯父,这是至少我能够做到的。”
“真是不好意思!穗穗让你照顾这么多,她一定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对不对?”殷父回头笑看著脸色潮红的女儿。
“爸爸!还不都要怪你,有其父必有其女,你没听过啊?”
“是啊!都是我的错!从今天起,你要乖乖的听爸爸和妈妈的话,好好的回学校把课业完成。我告诉你妈妈了,她担心得想来看你,可是我看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等我们回去以后你再和妈妈解释,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殷父看见穗穗终于恢复了精神,心里颇感安慰。
“对不起,爸--妈妈的身体不好,都是因为太担心我了!对不起。”穗穗难过的低下头。
顾叶夫说:“是啊!你真让人担心。穗穗,你爸爸说得很对,你还年轻,先把书读完--”
“我会的,我心里已经有计划了!”穗穗马上抬头,雀跃地说。
“什么计划呢?”顾叶夫将两手交叉在胸前,兴趣盎然地问。
“我要当小学老师!在山上当义工的日子里,我发现啊,我对小孩子还满有一手的。”
顾叶夫收起笑容,严肃慎重的说:“是吗?我很担心被你教到的小朋友,他们身材弱小,可禁不起你的过肩摔哦!”
穗穗伸出小指头说:“我可以和你打赌,我绝对会是一个最棒、最有爱心、最有耐心的好老师。”
顾叶夫噗哧笑出声来。“爱心?耐心?好--我和你打赌,如果你将来变成一个富有爱心和耐心,而且完全不会使用暴力的老师,我就……”
“你就怎样?”穗穗挑衅的问。
“我就从你曾经跳过的崖上跳下去--”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顾叶夫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感染到穗穗爱赌成性的习惯了。
殷父看看手腕上的表,抬头提醒道:“时间快到了!我到门口看看车子来了没有?”
穗穗点头看著父亲离去,顾叶夫两手插在白袍的口袋里,心里有许多话想说,又不知从何说起。离别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接近,两人默默相对,都希望时间不要走得太快。
穗穗打破沉默,她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出奇的温柔、出奇的坚决。“大胡子,我要走了--我会等你,等你的心重新打开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不会放弃你,我会一直等你……”
顾叶夫闭起眼睛逃避她真挚执著的眼神,怕再看一眼,尘封的心就要被她击溃。
他困难的控制著感情,浑身紧绷,想回答穗穗,但说不出话,因为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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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穗离开了。
离开后的几个月里他们还有断断绩续的打电话联络几次,但穗穗的生活步上轨道后,他也忙碌得忘了主动联系,两人就这样慢慢地失去联络。
顾叶夫忙碌的穿梭在医院和自己的单身公寓之间,每天从床上醒来,未婚妻小叶的身影开始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穗穗娇俏美丽的模样。
小叶死了,无论他有多么的思念她,她的形体已经不复存在这世界里。而穗穗,她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当他思念她的时候,还能够感觉到穗穗仍实际存在相同的空间里,呼吸一样的空气,仰望著一样的天空。
小叶真的离开他了,无论他的爱情多么浓烈,思念多么折磨人,都唤不回她的生命。
但,穗穗真的离开他了吗?他时常按著胸口自问。
她还是一样鲁莽,一样见义勇为,一样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喜欢动不动就和人打赌吗?回想起和她相处的日子,他总是会不自禁地扬起温暖的笑容。
穗穗走得潇洒,就像她的个性一样,爱得极端,全心付出,就算知道这爱情没有办法得到回报,她也不怪他,不愿为难他。
顾叶夫想到穗穗最后离开的时候,痛苦说出的话--虽然我很想留在你的身边,可是我知道你会很为难,因为你知道我很爱你,我们绝对没有办法只是朋友而已。所以你放心,我会离开你的。”
她又坚定的对他说--我会等你,等你的心重新打开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我不会放弃你,我会一直等你……
穗穗是个行事果断、爱恨分明的女孩,他知道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待著他。
但他的爱情,早已经随著死去的爱人一起埋葬了。
可是,为什么他还不断地想起穗穗,他对她到底存有什么样的感情?
他没有勇气主动联络她,因为他一点也没有把握自己的心会往哪里去。只能任凭日子一天又一天的过去,想念穗穗的心,像饥饿的秃鹰,不断地盘旋在他的脑海里,肆无忌惮地飞翔。
第七章
三年后。
一大清早,叶敏拿起备用钥匙开门,走进顾叶夫的家中,及时接起一通不知名女性的电话。
“喂!你找叶医生有事吗?他现在不方便,没有办法来接电话--有什么事情他到医院你再问他好了--什么?有这么重要啊--好吧!等一下我会叫他打给你。什么?我是谁?你管我是谁啊--”喀嚓一声,叶敏用力地挂上电话。
“什么女人啊?声音这么嗲,听了就讨厌!”叶敏对著电话嗤之以鼻。她出入顾叶夫的家,就像他的管家兼经纪人一样,时常替他过滤女性电话。
顾叶夫可是个年轻有为的医生,平时总会有一些女性想对他主动示好,虽然姊姊过世之后,他就全心专注于医院的工作,但她还是在一旁有意无意地替他扫除障碍。他们是认识十多年的好友,又曾经几乎要成为一家人,她理所当然的时常在他身边,其他女性没有一点机会可以乘虚而入。
只除了--穗穗!
顾叶夫一生中几乎都平顺的按照计划一步一步往上爬,如果不是未婚妻意外死亡,他离家隐居深山治疗心中的伤口,经历过一段脱离常轨的生活,也不会让他遇见那个从异次元空间掉下来的女人。
这一点总会让叶敏不禁生起闷气。
她大大方方的走进客厅,看不到顾叶夫的身影,悄悄地来到卧室,听到浴室里面有淋浴的声音。
叶敏吐了吐舌头,想像顾叶夫赤裸裸的身体,脸色一阵羞红,赶紧又回到客厅里,对自己大胆的遐想感到一丝腼腆。
不久,顾叶夫穿戴整齐地走出卧室,但头发上的水滴还不断地滴落,在衬衫的肩膀上形成一大片水渍。
看见叶敏竟然坐在客厅里,他忍不住惊讶的问:“叶敏!你什么时候来的?”
“姊夫,我才刚进来,就听到你客厅的电话响个不停……”
“是谁打来的?”
“不知道,打错了!”叶敏耸耸肩,看到他的发尾还不断滴落水滴,急忙冲到靠近客厅的洗手间拿出一条大浴巾,迳自就往顾叶夫的头上擦拭。
顾叶夫挡住叶敏的手,顺手接过浴巾。“我自己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