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楚逸风摸摸脸颊。她干么无缘无故吻他?从前没见过她这样主动呀!
「威尔森,这证明了你很爱我。」
不看别的女孩子就能证明自己很爱她?
「我妈说,当一个美女从你身边经过时,如果你目不斜视,就证明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哈,她说对了!」她搂著他的脖子欢呼。
面对她孩子般的天真笑容,他不由得笑了,情绪也稍稍缓和了些。或许是他误会了她,或许他该给她一次解释的机会。
於是,他捉住她的手轻揉著,并玩笑的说:「说不定我刚才不看那个女孩子,是因为我在想心事,并非我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讨厌!」方仪琳打他一下,「即使是这样,你也该说谎逗我开心才对。」
「那……」楚逸风眸子一黯,语带玄机的开口,「你猜猜,我刚刚在想什么心事。」
「可怜的小秘书,是不是被你们老板骂了?」他要她猜,她就乱猜。
到现在,她还在装蒜吗?
他刚才缓和的情绪,瞬间又如潮水般翻腾起来。
「仪琳,你难道没有话要对我说吗?」他进一步探问。
她当然有话要问他,问他为何要扮穷人欺骗自己,是因为对她的不信任,还是因为怕她生气?
但她不忍心看他难以启齿的模样,所以还是决定不逼迫他开口。
听他刚才的问话,和他犹豫的表情,她隐约知道,他应该是想向她坦白吧!
不过,呵呵,她不著急,允许他可以慢慢来。
「有呀,我正要告诉你,妈明天叫你来家里吃饭。」出於对他的体贴,她吞下所有疑问,换个轻松的话题。
「还有呢?」
他给她机会说出实话,她为什么要扯东扯西?
难道,她真要毁掉他对她所有的信任,让他不得不面对她心机深沉的事实?
「还有……哦,对了!你送给妈妈的兰花,长得好漂亮喔,不过那天不小心被我打破了一盆。」方仪琳心虚的吐吐舌头。
可怜的兰花,成了她出气的牺牲品,要是他知道真相,嘿嘿,肯定会觉得她很刁蛮坏心吧?
她心虚的表情,自然也落在楚逸风的眼里。只是,那心虚的原因又让他误会了。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傻?」他终於忍不住怒吼的问。
「什么?」她不禁被他突发的怒气吓了一跳。
「你早知道我是楚逸风了,对不对?」
他、他怎么知道的?难道是她的演技太差,露出了马脚?
实在不想看他内疚的模样,不过事已至此,她只好实话实说。
方仪琳耸耸肩,轻快的回答,「哦,原来你是说这件事呀!哈哈,你不用难过,我已经原谅你了。」
他跟她正正经经的说话,她却一直嘻皮笑脸的,楚逸风不由得眉头一皱。
「原谅我?」
「对呀,我知道你瞒著我是怕我生气,所以我早就释怀了。」如此深明大义,任谁听了都会感动不已吧!但她发现,他此刻的表情,不但没有一丝感动,反而只有愤怒,且那怒火似乎越燃越旺。
「那你为什么瞒著我?」他紧捉住她的手臂,恶狠狠的问。
「好凶哦!」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的笑容稍稍敛下些,「我瞒著你,是体贴你。」
「你欺骗我,反而说是体贴我?」
「喂喂喂!」闻言,她不悦的开口,「是你欺骗我在先,我瞒著你有什么不对?你分明仿贼的喊捉贼、恶人先告状!」
「原来……你是在报复我。」楚逸风自行推论出一个答案,脚下一个踉跄,满腔怒火顿时化为忧伤。
「对呀,我是在报复你。」不过她这个报复充满玩笑的意味,并非如他所想的可怕。
「原来乔丽安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居心叵测……」他喉间顿时像有什么东西梗住似的。
「乔丽安那女人又对你说了些什么?」她孩子气的嘟起嘴,「我知道你们是初恋情人,不过她的话你怎么可以相信呢?」
「这话是你自己承认的。」他凝视她,「那天在咖啡屋里,我就坐在柱子的后面。」
「那天?」她略一思索,终於恍然大悟,「原来那天她约我见面,就是为了设计我!」
「不论她是不是在设计你,你当时的回答,的确令我很失望。」
所有的玩笑话、所有的调皮神情,在这一刻全都冷凝了。
方仪琳总算想起,那日她究竟说了些什么。
的确,她承认了不该承认的事,说她接近他是为了钱、为了能当他旗下电视台的主播……自己傻傻的中了圈套,却还自以为聪明。
的确,任何一个男人听到那些话,一定都会把她当成是蛇蝎心肠的坏女人。
可他并非普通的男人呀!他是楚逸风,是理解她、爱她的人,为什么他不可以设身处地的为她想想,为她的口无遮拦找一个宽恕的理由?
别人不懂她,难道他也不懂吗?别人误会,他也要跟著误会吗?
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人,怎么可以只凭著这几句话,就判她死罪?即使这话是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他也应该想想话语背后的真正原因呀!
她感到一阵心寒,像一座冰山在心海中筑起,让她浑身凉透。
体贴他,所以她一直假装不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这样的善解人意反而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反而成了别人诋毁她的把柄?
「仪琳,我们分手吧!」
怔愣中,绝情的话语从楚逸风口中吐出。
分手?!就为了这个微不足道的理由?
她可以原谅他的欺骗,而他却容不得她一时的无心之过?
方仪琳只觉得鼻头一酸,眼泪顿时盈满眼眶,她咬著牙,忍下垂泪的冲动。
分手……就分手吧。
就当迷迷糊糊作了一场美梦,这下也该醒了。
谁叫她一心只想钓金龟婿呢!这就是她的报应。
第十章
她觉得好渴。
喝了那么多的酒,为什么还是觉得渴?
别人都说酒像鸦片,馥郁芬芳又可以麻醉人的神经,能忘却一切的烦恼。
她却觉得这些话都在骗人。酒一杯接著一杯下肚,除了喉咙里那如火烧般的炎热,她什么也没有忘记。
痛苦反而跟著喉间的火热,逐渐扩大成汪洋大海。
这是方仪琳第一次喝酒,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喝多少,不过,她发现她的酒量好像还不错,因为直到现在,她仍没有感到一丝醉意。
扑倒在桌面上,看著四周灯红酒绿,看著酒瓶上反射的霓虹不停闪著,这一刻,她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喝酒。
酒可以让自己放纵、让自己装疯卖傻,一句「我醉了」便可以逃避许多,并获得世人的原谅。
「仪琳学姊……仪琳学姊……」
是谁在叫她?
是谁会这么焦急的呼唤著她……
在狂乱的音乐声中,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了那张让她朝思暮想的俊脸。
这一定是在作梦,他已经跟她决裂了,又怎么可能来找她?
「仪琳学姊,你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买醉?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下一瞬间,她跌入一个宽阔的胸膛。
呵,她就知道,这不是他,这气息不是他的。
但她不在意。今晚,她是来尽情放纵的,无论谁都可以带走她,哪怕对方意图不轨,她也不在乎了。
从小到大,母亲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心想当个乖女儿,不让母亲伤心,以弥补没有父亲的缺失。
可现在,她恨这样的自己。
如果她当初不是那么样的听话,没有遵照母亲的意思去钓什么金龟婿,她就不会特别注意他了。
是她的听话让她遭遇了这样的痛苦,所以今晚她要放荡形骸,忘记那个乖巧的自己,也顺便……忘记他。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走了很远的路,她脱离了那个怀抱,躺到一个柔软的地方。
方仪琳将四肢舒展开来,忽地觉得有冰块敷在她火烧的额上,顿时一片清凉。
「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她听到一阵不悦的声音传来。
「我就是要让你看看,你把她害成了什么样子!」另一个人愤怒的回答。
她在作梦吗?为什么那一问一答中,有她难忘的嗓音?就连那语调也一模一样?
方仪琳觉得头痛,而那痛感甚至延著血液扩展到全身,让她连五脏六腑都痛了。
「威尔森……威尔森……」
她脱口喊出这个名字,仿佛如果不喊,她整个人便会崩溃。
她有太多话想对他说,可是碍於自尊心作祟,她又不得不把一切闷在心里。
现在她醉了,她可以任性的对著那张相似的面孔、相似的声音,把心里的苦闷统统倾吐出来。
她知道他的名字是楚逸风,但却喜欢叫他威尔森,这才是她专用的称呼。
「她在叫你,你快点过去呀!」小张催促著楚逸风。
他一脸厌恶,迟迟不肯上前。
「仪琳学姊,你想哭就靠著我哭吧!」小张看不下去,便迳自走上前紧紧搂住她。
耳边温柔的话语让她再也隐忍不住,泪水如同河水溃堤般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