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所有的抽屉后,欢喜地转过身。
“药房是谁管理的?”药材齐全,按古法口诀分门别类收藏,很有一套喔。
守在门外的无悔踏入房。“这里所有的东西全是您的,若有不足之处请告诉小的,小的会以最快的速度帮你处理。”
“我的?”
“少主离堡前,吩咐小的在堡中整理出一块地方,让小姐专心于医药里。”
是司徒送给她的……
为什幺送她这份大礼?
无悔含笑看着低眉思索的美人,少主对她的用心,他这位随侍的侍卫可是全看进眼里。
多年前,众人不约而同预料这双英雄美人,在细水长流的感情洗礼下终会结成夫妻,岂会料到古小姐竟来个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多年。
姑娘家总得寻得好归宿,况且擎天堡在朝野间举足轻重,所有人都不明白她为何离开,辜负一桩天定良缘。
“无悔,我有一事想请问你。” “小姐请说。”
“他为何要你整理这个小院落给我?”美眸定定看着他,“我想听实话。”
他想过古初月会这般问,也沙盘推演过回话的内容,但她蕙质兰心,能轻易分辨话中的真伪。
几番挣扎下,他决定说实话。
“少主晓得小姐一生专研医理,于是要小的整理出小院落,好让您有事可做,才不会……”他停顿会,斟酌用词。“胡思乱想。”
“哼,他是怕我离开吧。”司徒是怕她又一声不响地离开。
“少主是有此顾忌。”无悔诚实回话。
初月叹口气,轻得让人无法发觉,却逃不过耳力极佳的练家子。
“古小姐,您为何叹息?”像她这幺一位才气美貌兼具的女子,还有什幺不满意的呢?
“你们对我好,我晓得,但……”她美眸低垂,秀眉微拢。“总未考虑到我的感受,我真的不想回堡,真的。”
少主对她一片真心,她为何不肯接受?
无悔忠心司徒灭日,对于她一再求去,心里难免有气,脱口而问:“这里吃穿享用不尽,再说这里的人都待小姐好,您为何执意要离开?”
“多年不见,你问题变多了。”
“有疑必问,小的办起事好有个遵照。”无悔恭敬回话,无丝毫不敬。
初月抬眸看向他,瞧见对方坚决又不失礼的眼神,无奈一笑。
“无悔,你被主子带坏了。”有什幺样的主子就有什幺样的侍卫,他坚持求答的表情与司徒灭日有八分像。
“小姐,请别顾左右而言他。”今日不帮少主求个答案,他枉为心腹。
初月亭亭而立八卦窗前,闭眼品味拂面的清风,徐缓启口,“在我离开时,我曾对天发誓,除非有必要才说,否则这个秘密将永存我心底。”
当她义无反顾地离开,决意封存最丑陋的往事,情愿苦了自己,也不愿见与事相关的人听到后心神受罪。
“小姐您……”
“别问了。”她倏然掀开羽睫,语气一凝。“‘麻烦请离开。”
不怒而威的表情教无悔无法再言,只好抱拳行礼快步退离。
待他离去,黑豹缓步进屋,抬首瞧紧心神不安的主人。
初月望看清净明空,不知不觉滑落一行清泪。
“师父,徒儿回堡了,您在天之灵,教我如何面对,好吗?”
***
离堡多日的司徒灭日终于回来了。
沈富海那老太监活得不耐烦了,江南的盐业竟也想从中分杯羹,甚至还把主意动到堡中培养出来的晋商,为他们打通往西北之路个个关节。
他再不出马,那老不死的恐怕就爬到他头上。于是,这十多天来他快马加鞭回京城与沈富海好好“沟通”,顺道拜见皇后姑姑。
繁华的京城纸醉金迷教人迷恋不愿抽身离去,但在黄土高原那有位美如月华的姑娘,待在他固若金汤的堡垒。
初月的回来,让他有股回家的冲动,策马奔回堡,急步朝听风水榭找人,却扑了个空!
难不成她又偷偷离开?!
思及此,火气直升;他实在无法承受她再一次的不告而别。
随手抓来一名扫地的小伙子,火大暴喝,“她人去哪?”
少主近日频频发火,起因于某位姑娘。
“古小姐人在主院东边的小院落里。”聪明回话,令他成功逃过一劫。
司徒灭日快步穿过主道、回廊,尚未转进独幢小屋时,隔墙听到欢笑声,猛然停步。
好象很热闹的样子。
他深吸口气平缓情绪,悠闲转进去时,表情顿时错愕。
这幺多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个时辰不是该勤奋工作的,怎幺全挤进这儿?
擎天堡规矩定得严谨,不容许下人偷懒抑或对主人不敬,但只要分内之事做完,其它时辰可以各自利用。
司徒灭日好奇他们为何涌来他送给初月打发时间的小院落,无奈前头挤太多人,他无法挤进。
“不知里头在忙什幺?”他低声自言自语。
奋力向前挤的中年男子以为有人问他,头也不回地应话,“你又不是不晓得堡内一位大夫也没有,往往生个病就得坐上办买菜肉的马车到最近城镇找大夫,往返得花半天,还得被扣工钱。”
“是吗?”堡里没大夫倒是真的,但他会没人性扣人工钱、不通情理?!
“本来就是,难得未来少夫人回堡,她医术高明,不嫌弃为咱们这些下人诊病、抓药,不来看病就是傻子。”
未来少夫人。
这句中听的话教司徒灭日笑开脸。
“你倒很肯定她会成为擎天堡的当家主母。”他语含笑问。
“寻常家的小姐容貌、气质怎幺样我是不晓得、也不想知道,但古小姐从小就住在堡里,没架子、脾气好,如今是位大姑娘,不嫁给少主要嫁谁?好歹你是擎天堡的人,应该祝福他们才对啊!”中年男子愈说愈激动,转脸看向那位似乎不认同的问话者时,脸色瞬间转白。“少主!”
众人不约而同转过脸,呆若木鸡地看着他们回堡的主子。
“你们快回工作岗位。”司徒灭日挥挥手,此时他心情愉悦不与他们计较。
待他们退离,他无声踏进飘漫药草香的小屋里。
正在就诊的仆妇见他进屋正要起身回礼,却被他以动作制止。
初月专注为仆妇缓转细针舒缓病痛,未知身后有双莞尔的眼。
待她忙完正要转过身抓药时,差一点撞进他的怀里。
“你干吗吓唬人!”她拍拍胸口没好气地瞪人,他无息无声站在身后,着实吓到她。
司徒灭日露齿一笑,“对不起。”
初月们得理他,抓帖润肠补肾的药草,为仆妇拔针后交代几句送她离开。
“其它人都被你赶走了吧?”
“我回来,无关紧要的人都得离开。” “他们找我主要是舒缓病痛,我也有事可做。”收拾东西的初月好笑地瞟他一眼,“你总是这样,霸气得教人生气,又不肯用心体会别人的苦处。”
司徒灭口扬高唇角,他最爱听初月道“你总是这样”,无奈中包含着纵容。
他承认自己是霸道点,但做大事的男人无暇多理旁人的感受;再说因他是皇亲国戚,经商手段不怎幺光明,得来两极化的评语,却无法改变他的行事作风。
她从小就熟识这样的他,每当他行为举止太过狂傲,自知劝告无效,总是以这五个字诉说无可奈何,但她必定不知这句话勾起他欢心与柔情。
初月在他的心里,永远是出发纯净光华的皓月。
他专注摄魂的眼神,令初月忆起数日前的吻,脸簿浮上一抹嫣红,连忙撇开眼假装事多手忙,不敢看他。
司徒灭日将她的羞怯都看进眼里。
他坐下笑问:“喜不喜欢我送你的礼物?药材若不够,还是缺少什幺尽管直说。”他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谢谢你要人整理这座小院落给我。”她笑容可掬地道谢,这里虽比不上山谷所藏,但已经足够了。
“你的愿望就是悬壶济世、行医帮人,堡内设大夫,要看个病也不方便,所以你闲暇之余可以帮下人、卫士们诊病,但前题是别累坏自己。”
“好啊。”她爽快响应。
难得见她展露笑颜,司徒灭日心情愉悦。
随着她回堡,自个的心情因她而起伏,甚至那情不自禁的吻催化他们表面上平凡纯净的友谊,加深期盼她披上嫁衣成为他的娘子。
最初的相遇,他就决定守护她一生;五年的分离,爱与恨令他无法多视其它女子一眼,因为他深信总有一天初月会回到他身旁,这段期间他的行为将会成为她评估的依据,影响她的决定。
他想珍惜初月一辈子,也无妻妾成群的念头,只想与她——共偕白首。
“我肚子有点饿耶!”
她停下手,担忧地看向他。
“那要不要麻烦厨房帮你打点吃的?”还未午时,不晓得厨房有没有准备吃的?
“时候还早,咱们到附近小镇吃顿好了,一来你可以采买你要的东西,二来能散散心。”将初月困在堡里近半个月,他想带她出去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