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诺扬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你现在建议我要的是一名陌生女子,不是我的老情人!”
梅英杰耸耸肩,“陌生女子才好,反正你们家的咒语又没规定不能离婚,你可以娶了之后再休妻,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意算盘他老早替南诺扬拨好了。
“若要离婚的话,现成我就有个不错的对象。”南潜扬不以为意地道。
“你指的是苏菲亚?”
南诺扬点点头,“你不是极力怂恿她嫁给我吗?”
“那是三天前的事了,现在我希望你娶方静瑶,我的烫手山芋。”梅英杰只差没跪下来求他。
南诺扬沉默了一会儿,“太冒险,我不喜欢意外的人生,这并不在我的生涯规划里。”
他有他的顾虑,他自由自在惯了,突然弄个女人拴在身边,就算只是很短暂的时间都会令人崩溃,何况是个陌生女子。
他是有家族责任要面对,英杰分析得也有几分道理。他不该在其他兄弟全努力破解咒语之际,仍一派潇洒、不闻不问,但……过于诡异的提议不合他的风格。
说实在的,他还真想早日与其他兄弟团聚哩!
“诺扬,算是我求你!美娜肚子里怀了我的骨肉,我一定要娶她,不然她会跳楼的,到时一尸两命,我也不想活了。”梅英杰见情况不妙,只得使出杀手锏,这一招再不管用,他只好硬着头皮毁婚了。
“我不相信你会因为把女人的肚子搞大就想娶对方为妻,这根本不像你的作风。”南诺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诺扬。我这回是认真的,你就看在七年前我曾帮了你一个大忙,这回也帮帮我吧!”梅英杰本不想提七年前的往事,可是这次他真的走投无路了。
提起七年前,南诺扬的脸庞更阴冷了,那是一段他不愿轻易碰触的痛苦。“既然你向我讨这个人情,我就会还你。”
“诺扬,很抱歉,我本来不想提的,我实在……”
南诺扬抬起手挥了挥,打断梅英杰要往下说的话。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情你打算要我怎么偿还?”
南诺扬又坐了下来。
“我想好了。”梅英杰也拉了把椅子坐在他面前。
“双方家长全知道我不是你,我如何李代桃僵?”
“我想先斩后奏。”梅英杰开心的笑了起来。
“方小姐未必会配合。”南诺扬看着窗外飘过的白云,不以为然的说。
“她已经同意了。”梅英杰兴奋地道。
南诺扬转过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他。“她答应了?”
梅英杰再次肯定的点点头。
“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女人喜欢偷偷摸摸嫁人的。”南诺扬不屑地笑着。
“或许她不喜欢被人当猴子耍吧!”梅英杰可不想花时间探讨这个问题,他只求这件事早点结束。想来他也对得起方静瑶了,他替她找的新郎倌可是一等一的如意郎君,她三辈子烧了好香也不一定能有的好运。
× × ×
夏宁初从七年前离开上海的那一夜起,便注定了她不能自主的人生,也造就她得为别人而活的悲哀。
她活着全是为了毁掉一个人。
经过七年的训练,她学了不少东西。胡老让她到香港,给她半年的时间毁掉那个人。他只告诉她:“半年的时间其实太长了,如果三个月你还毁不掉他的话,你应该自行了断。”
七年来,她想了许多方法,最后决定杀了他,比慢慢毁了他更干脆。
但是,她从未杀过人,胡老也不准她杀人。
她暗暗发誓,她杀了他之后,她也将陪他人黄泉,一命还一命,她不会让他吃亏的。
对他的一切,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除了他的面孔,因为那个人并没有照片流通在外。
胡老曾不只一次对她交代:“我不要他死得太快,不然我请个杀手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他,用不着买下你,我要他慢慢的被毁掉。”
但是,她不知道如何慢慢地毁掉一个人。虽然七年来她学了无数方法,却没有一个看来是百分之百有效的。
所以,她想——同归于尽会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她想得出神,却被一个同样失神的女孩撞了一下。她扶女孩站稳,发现女孩比她高半个头,一脸忧虑的望着她。
夏宁初并不想多管闲事,却在鬼使神差之下开了口:“你还好吧?心事重重的走在路上,很容易发生意外的。”
女孩的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下。“我好可怜,想找个替我嫁的人都找不到。”
“什么意思?”
“你听过指腹为婚吗?”女孩问道。
夏宁初点点头,在上海时,她曾听过老一辈的人谈论过这样的事。
“我不想嫁给指腹为婚的陌生人,想找个灰姑娘替我当新娘,但我找了一个星期,却没有人愿意飞上枝头当凤凰。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代大家都不再能接受盲婚哑嫁了,真想买个傻瓜充数算了。”女孩垮着一张脸,无语问苍天。
夏宁初叹了口气,原来世上的人各有着不同的烦恼。
女孩看着她,突然眼睛一亮。“我叫方静瑶,你呢?”
“夏宁初。”
“你有没有兴趣嫁入豪门啊?对方挺有钱的,梅无企业的梅英杰你听过吗?听你说广东话的口音,不像香港本地人,未必了解梅氏的情况。”
夏宁初当然听过梅英杰,而且知之甚详,但她不动声色,看来她将愈来愈接近此行的目的了。
“你们见过了吗?”夏宁初问。
“没有,只通过一通电话,他约了我私订终身,说什么要给双方家长一个惊喜,所以明天飞往美国公证结婚,来个先斩后奏。我一时也想不到理由拒绝,只好先答应他。”
“你会和他搭同一班飞机到美国吗?”夏宁初心里盘算着,看来这个险值得一冒,梅英杰是南诺扬的好友,当年的悲剧他也参与其中,想要打入他们的生活,婚姻是很好的面纱,可以遮去她的动机。
“不会,我们到纽约后再会合,你是不是愿意帮我这个忙?如果你来香港是准备找工作,不如嫁个有钱少爷。不愁吃穿,如何?”方静瑶如遇救星般,直把夏宁初当成救世祖。
夏宁初下了最大的决心。“希望你不会后悔。”
方静瑶大叫着:“哇——我铁定不会后悔,太刺激了,谢谢你。”
“要是你家人发现了呢?”
“那也是好几天后的事,我才不怕。”方静瑶先说太话,她就当作一切都会没问题。
“要是新郎倌发现我不是你呢?他准会气死的。”夏宁初微笑地道,坦白说她倒不会担心这一点,只是随口问问。
“不会啦!反正都是陌生人,娶你娶我还不都一样,何况你长得比我美,我把机会让给你,算是他赚到了。他磕头道谢都来不及咧!”
既然双方都觉得这计划没什么问题,好像没有理由不付诸实行。
“夏宁初,万事拜托了,你可不能临阵脱逃哦!”方静瑶不放心,又和她确定了一次。
夏宁初温柔地微笑着,她当然不可能临阵脱逃,她等这一天已经七年了。
× × ×
纽约
整桩计划听起来似乎很简单,反正就是闪电结婚嘛!一场以谎言开始、骗局终了的婚礼,在牧师夫妇和路人甲、乙的注视下匆匆结束,没有人仔细看结婚证书上新郎、新娘签下什么名字,因为当事人丝毫没有兴趣将它拿回去珍藏,最好就遗忘在这间小教堂里吧!
男人嫌恶的表情、不耐烦的脚步,让夏宁初明白,原来这场婚礼不只是方静瑶急于摆脱。
她注视着他的背影,他是个健壮高大的男子,走路的步伐透露出他的厌烦,却不失优雅、矫健;他的肌肤晒成健康的古铜色,面貌英挺非凡。
她想,这么出色的男子,为什么不逃开这场双方都觉得勉强的婚姻呢?
她必须以小跑步才能赶上他的速度,他钻进法拉利里等她。她也跟着钻入。如果说这位叫梅英杰的家伙养了一只黑豹,正饿着它准备将她当午餐,她也不会觉得诧异,她被他阴沉的表情冻在后座。
南诺扬在整个荒谬的闹剧里,根本不曾正视过他的新娘,他只将这一切当作例行公事,任何女人的面孔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他只当她是个平庸的女人。
英杰要求他一定要在新婚之夜与他的陌生新娘圆房,他还真不是普通的为难。
好吧!就当作他是在召妓吧!
他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老了。他大概已经老得不太能做这种年少轻狂才会做的事。他承认他只想赶快结束,然后速速搭明天第一班飞离纽约的飞机回香港。
然后呢?把他的新娘留在纽约自生自灭吗?
她当然不可能自生自灭,她是个富家女,多的是数不清的财富等着她挥霍。
回到充作洞房的酒店房间,南诺扬脱下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我出去一下,晚上十点左右会回来。你把自己洗干净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