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中!」杜露低呼。倏地起身,提著裙摆,追上他的脚步,拉住他的臂膀。
「阿中,餐宴还在进行,起身离座是很不礼貌的!况且,我已决定安排你上台……」
「她的目的不在领奖!」江之中截断杜露的话。甩开她的拉扯,大步行至于采忧的座位後方。
于采忧感受到他的呼息,没有惊讶,优雅地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甜点,徐缓侧转身子,抬眼望著他。
「怎麽了?」皮耶.柯拉兹跟著转头。「深渊……」
「跟我走!」江之中手一探,强硬地拉于采忧起身。
于采忧绊了下,纤白玉臂挥倒了桌上红酒。透红液体如泼墨般洒落在皮耶.柯拉兹洁白的西装裤上。
「嘿!搞什麽?」皮耶.柯拉兹暴躁地跳离座椅,急忙拿起餐巾,边擦拭酒渍边对江之中咆哮。「你深渊不懂礼节吗?」同样是摄影师,又是等期出道,就算名气不比「大师级」的江之中,皮耶.柯拉兹却不像一般人,当「深渊」二字是神只来崇敬!
江之中瞥他一眼,没有开口道歉,便拉著还未站稳的于采忧欲离场。
「站住!」皮耶.柯拉兹扶住于采忧,灰蓝双眸怒视江之中。「采忧是今晚最重要的领奖人,你想带她去哪儿?」他中意这名东方美女!深渊从不收徒,但他会收!
江之中攒眉,锐利的眸光扫向皮耶.柯拉兹那双扶在她纤腰的男性大掌。「柯拉兹你听著,这女人,我深渊早就看上了,你少打主意!」手劲一拖,他技巧熟练地将于采忧箝入臂弯。
双手瞬间一空,皮 吕绕鸬亟兄!杆蛑饕猓∧阕詈梅抛鹬氐恪?
「拜托,两位停止嚷嚷,好吗?」杜露抚著胸口娇喘,美颜带著明显愠色,介入他们之间。「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嫌焦点不够吗?」她看向江之中。这男人不出席则已,一现身就引乱子!真是存心要她这总监难当!
「抱歉,露,」江之中浅浅一笑,歉意未及肺腑。「我想,我还是不适合出席这等过於正式的场合。今晚就麻烦你了!」众多同行的敏锐视线全集中在他们身上,这场面,真被搞僵了!
「我不要你那种不真心的道歉!」杜露压低娇柔的嗓音,双手环胸,看了一眼皮耶.柯拉兹,目光再转回江之中脸上。「你只要坐回你的贵宾首席,让颁奖典礼能顺利开始,我没有麻烦就谢天谢地了!」
杜露话一落,皮耶.柯拉兹很有分寸地坐回自己的位子,而江之中压根儿不想守礼、不当绅士!
「于采忧的奖,我*私下*颁!这典礼是得继续,我就不打扰你了!」倾身在杜露颊边印下一吻,他拉著于采忧往出口走。
「阿中!」杜露低叫。他这一离场,连最重要的领奖人都带走了,还颁啥领啥!
* * *
离开颁奖酒会,江之中驾著敞篷跑车一路狂级,驶过巴黎缤纷的夜街。寒风像刀刃,呼呼地划过耳边,他刻意不把软篷盖上,好让心情冷静、脑子清醒。
他踩低油门,飞速前进,来到塞纳河畔一家五星级的饭店。下了车,他将钥匙丢给门口的泊车侍者,随即拉著于采忧,直上饭店顶楼的总统套房。
「随便坐。」一进客厅,他边脱西装边往吧抬走。
于采忧冷漠傲然地站在玄关处,静静凝视著他的背影。
江之中取出一瓶酒,拿了两樽水晶杯,旋身走向长沙发。「喝酒吗?」他坐入椅中,扭开瓶口,迳自倒了两杯赭红酒液。
于采忧不发一语,澄澈的水眸幽幽流转,环顾室内。
除了高级豪华的家具,这间总统套房称不上金碧辉煌。怖置素雅而简约,明净的大落地窗上倒映了夜里的艾菲尔铁塔,增添了些许浪漫、舒适的气氛。墙上的饰品个人风格强烈,全是「深渊」著名的生态摄影挂报。客厅角落有座鹰场图案的屏风,那展翅的苍鹰恍若正朝落地窗的艾菲尔铁塔急冲般,狂放不羁、气势难掩,几乎是他的写照……
「我这样的人,最适合住饭店。」他突然开口。长期跑野外,居无定所,他从未想过购置房地产。「何况这是协会提供的长年住宿,不住可惜。」执起其中一杯酒,在鼻端品味著酒香,他彷佛在自一言自语。
她始终不作声,沈默像是」点一滴融进海洋深处的浮冰般,冷冷地在空气里漫开。
久久,江之中抬眼与她相凝。「哼,我敬你——」他撤唇,拿高酒杯,角度微倾,酒汁似乎要溢出杯绿。“今晚的*主角*!」
她也看他。好一会儿,她垂下眼帘,悠缓走向他,隔著茶几,伸手接过他手上的水晶杯,红唇轻衔剔透的杯绿,仰起雪白纤颈,一饮而尽。
江之中唇角斜挑,执起另一杯酒,浅啜一口,冷笑。“这麽沈得住气,就为了看我的馍态嗯?」从酒会现场到这儿,她便始终冷眼观望,不发一语、不做反抗,彷佛是在看一场人问笑闹剧的天仙般。
她将酒杯放回桌上。「深渊大师的一举一动,不只我会注意。」
江之中破起眉,拉住她欲收回的柔莫。「你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她知道他的本名,光凭这点,便教他觉得有如芒刺在背!
视线与他交缠,她弯著腰身,清晰、冷淡地说:「大师不自在,就送采忧回酒会……」
江之中生气地一扯,让她什在茶几上,水晶酒杯滚落地毯,酒瓶倒在桌角,流了一地的赭红,和著葡萄香的酒气,阵阵飘散。
「何必一口一声*大师*,你知道*江之中*三字,不是吗?」俯低俊脸靠近她,两人呼吸相混,他的唇几乎贴上她。「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他硬著嗓音,怒色隐约可见。
「你以为我的目的是什麽?」她甩开他的大掌,撑著姣好的身段斜倚在桌边,不经意中展露了撩人的女性特质。「是你带我离开颁奖酒会现场,你以为我的目的是什麽?」她冷漠地反问。
「少拐弯抹角!你根本不在意领奖这件事!」江之中躺入沙发里,双臂张开,横在椅背上绿,长腿跨上茶几,炯亮的黑眸里有著慑人的凶狠。“这麽处心积虑的想引我注意,为的是什麽?」他逼问。
她并不怕他。闭了闭美眸,她像是不耐烦般淡淡牵动红唇。「很多人处心积虑接近你、引你注意……」
「是!」他打断她。「很多人处、心积虑接近我、引我注意,是想成为*深渊*的弟子。」沈沈地顿住语气,他站起身,像只停在高处收敛翅膀的苍鹰,优雅地将双手斜括於裤袋,一步一步缓慢接近她,续道:「但,你不同!你不想成为*深渊」的弟子,你企图吸引的,是*江之中*的注意」他托起她的脸庞,只馀一厘米,便能吻上她红嫩的柔唇。
清雅、自然的男性气息,萦绕在鼻端,她微愣,不说话,深深呼吸著。
「现在,我要恭喜你!你成功了——」拇指轻轻摩荦她的双唇,他的神情瞬间变得阴骛。「你成功地激起我江之中对*人类一的好奇!不过,我对卖弄神秘的人没耐性,你最好马上说清楚,你、到、底、是、谁?」他将双眸眯得狭长。凭著与生俱来的敏锐天 裕掖虬保矍罢馀耍患虻ィ?
「你在怕什麽?」她定定神,讲话时双唇若有似无的触及他俯低的俊颜。「你怕我知道你的一切,所以想摸清我的底吗?」她突然推开他,倏地转身便要离去。
江之中一个恍惚,探手一抓,扯下她发髻上的象牙簪子,使她的发如黑丝般,彼落在她性感、润白的肩背。
他没时间、没思绪欣赏她美丽的背影,长腿大跨两步,挡在她面前。「南极和展示廊的事,不会再发生!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谁?吸引我注意的目的是什麽?」若不搞清她的来历,他不会放行!
她看了他」眼,垂首沈吟,意白玉指将长发往耳後勾拢,而後,她抬头,极冷静地开口。「我是个要名、要利、要社会地位来满足自我存在的平凡人,我和*天生权贵的大师*不一样,我必须累积社会成就,所以——我要回酒会领奖。大师若不愿亲手颁奖给我,也请别阻碍我的前途!」眸光定定地凝望著他,绝美的五官仍是神秘、深沈。
江之中一脸僵冷,看了她许久,才开口。“这麽说,吸引我的注意,就为了拿我当*跳板*,利用*深渊*给的肯定,达到你要的名利、地位、权贵?」
她默认。
「你找错对象了!我江之中不是你用来争名夺利的工具!」他将手中的簪子丢向她。「你可以走了,回酒会领奖去!」她的心机这麽重、如此懂得算计,教他心生厌恶!
她低头,看著掉在脚边的发簪,没检,便又仰著美颜,一贯冷若冰霜,迳直走向门口,离开他的套房。
随著那抹美丽高雅的背影消失,江之中收回视线,拾起地毯上被灯光照得亮眼的象牙簪,紧紧捏握在掌心。然後,他回到吧抬,找了一瓶烈酒,打开落地窗,跃上露台的护垣,潇洒不羁地坐在上头,长腿悬出护垣外,踩著巴黎的夜空。他咬开瓶盖,灌了一口酒,像拍照般,单眸垂闭,另一眸望进窄小的酒瓶口,从瓶底窥伺下面的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