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冉凝香气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
「就会欺负我,占我便宜!」
房外,纳日宇熙靠在门板上,嘴角仍有着收敛不住的笑意。
「呵呵呵呵呵……实在太好玩了……」
一旁在外头垂首恭立等待差遣的侍女们看见这一幕,虽然个个仍然保持沉默,私底下却面面相觑,以眼神传递着彼此心中唯一的一个想法。
唉……自家主子的恶趣味实在是太那个了点……最奇怪的是他谁都不整,偏偏每次都只对着冉凝香发作,也难怪冉凝香会那么生气了,刚刚她在屋内吼的那一声,恐怕整座王府的人都听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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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花厅。
捉弄完冉凝香的纳日宇熙心情大好,正巧家丁来报,说英亲王找他,于是他离开冉凝香夜宿的房间往花厅的方向走去。
才刚踏进花厅,便见到英亲王坐在金丝楠木做成的宴客用圆桌旁喝着茶,纳日宇熙神情微微一敛,趋前请安。
「父王。」
「哟……你来啦。」英亲王睁开半眯的眼睛,看了儿子一眼。「家里来了客人 ?」
纳日宇熙看了那管事的一眼,随即回话。「是凝香来了。」
「这我知道。」英亲王道:「她来小住嘛!今天冉大人跟我说的。」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冉凝香被掳,纳日宇熙让轿夫回报说留凝香小住是他父亲的主意这件事,也没知会父亲本人,是以一听见父亲今早遇见冉君献,纳日宇熙不禁抬起头来直望着父亲。
「父王遇见冉伯父了?」父亲可别说他根本没留人啊!纳日宇熙意在言外地问道。
「是遇见了。」英亲王点点头。「每天都得上朝,抬头不见低头见,你问这是什么蠢问题啊,儿子。」
知道父亲在跟他打哈哈,纳日宇熙知道自己要是不把事情原委说明白,父亲肯定是不会给答案的,于是他只得和盘托出昨天凝香遭掳的经过。
英亲王听完来龙去脉以后,只是点了点头,说道:「你的做法是正确的,幸好在事情没闹大以前把凝香给找了回来,不然冉家那边的人肯定乱成一团。」
「那么父王今早遇上冉伯父的时候,是否……」
「放心吧!你父王我还能拆你的台吗?既然是从你口里说出来的,就算不是事实,我也相信其中必有缘故,冉大人那,我随口应付过去了。」英亲王轻描淡写地道,三言两语,却道尽了他对爱子的信任。
纳日宇熙闻言,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英亲王看了他一眼,道:「家里除了凝香以外,还有谁啊?」
纳日宇熙闻言,神情一正。「一个旧时的朋友罢了,父王不必担心。」
「谁担心你来着。」英亲王嗟了一声。「是管事的报告,我顺口问一声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本王管不着、也懒得插手……」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白白的胡须在嘴边颤动着,若有深意地道:「不过……儿子啊!你可比本王厉害多了,享齐人之福啊,啊?」
齐人之福?!
面对父亲有意无意的调侃,纳日宇熙似也不忙着撇清,只是笑而不答。
反正说什么都是越描越黑啦!他对自己父亲可了解得很。
「哟?还不解释哩!看来是真的了。」英亲王笑嘻嘻地道。「看来本王抱孙之日不远矣!」
纳日宇熙闻言也颇感好笑,反正一切都是父亲在自作主张,他只要装作没听见就奸了。
「父王,夜深了,您还是早点休息吧,孩儿还有点公事必须处理。」
「『公事』?」英亲王还是不肯放过他。「是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纳日宇熙自然不是省油的灯,一字一句不卑不亢地道。
英亲王见儿子这副正经模样,情知没搞头了,从鼻子冷冷喷了一口气。
「嗟!没趣……」他摆摆手。「快走、快走吧,别在我跟前碍眼了。」
纳日宇熙啼笑皆非,还是行了个礼后才走出去,才到门口,英亲王又忽地叫住他。
「对了,明天你到宫里去一趟。『那小子』有事找你。」
那小子?!
纳日宇熙知道父亲口里说的「那小子」,指的就是当今圣上,由于他们叔侄俩从以前就像命里犯冲似地不合,这几年虽然关系稍有改善,却还老是一见面就斗嘴,私底下更是没大没小,但碍于「那小子」毕竟是一国之尊,父王这么随便终究还是失之妥当,纳日宇熙于是皱起眉头,回过身来。
「父王,不是我在说,皇上毕竟是皇上,叫他『那小子』,实在是……」
英亲王不耐地瞪他一眼。「怎么?!」
纳日宇熙看父亲那横眉竖目的模样,情知他也听不进去,只得叹了口气。「算了,当孩儿没说。」
英亲王嘿嘿一笑。「知道就好,快去办你的事咀。」
纳日宇熙只得再行礼退出,一踏出厅外,管事的即时迎了上来,显然等他有一阵子了。「四公子……」
纳日宇熙看到他,便问:「那姑娘可安顿好了?」他指的是梁梅若。
「都安顿好了,派了五、六个家丁和两个嬷嬷照看着,不会出事的。」
「那就好。」纳日宇熙步下台阶往前走。
「四公子要去看一看吗?」
「不了。」他想都不想地道:「你去厨房准备一些宵夜,待会儿送到凝香房里去。」顿了一会儿。「若是另外那个姑娘醒了,她有什么要求,你们也一律照办,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那管事的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少主子对那姑娘如此礼遇,但态度又是极端冷淡,不过他是做下人的,凡事也不必知道太多,只需好好的执行命令就够了。
第四章
翌日,皇宫。
纳日宇熙特地选在早朝之后去觐见,总管太监李果儿领他到了御书房体国轩前,他在门口就摒退了太监。
「我自个儿进去就成,不用通报了。」
「是。」李果儿素知皇上与这堂弟之间感情不同一般,连通报都可以省却的,是以知趣的退开了。
纳日宇熙吩咐既毕,便独自步入体国轩,只见最里头黑檀木书桌的后方,有一道明黄色身影伏案疾书,似乎正在批阅奏章。
「微臣参见陛下。」纳日宇熙轻咳了两声,提醒上头的人自己的存在,然后一撩袍角,跪将下来。
书案上的人这才发觉有人,抬起头来,原是龙颜不悦,却在看清来者之后云霁尽散,露出了笑容,掷笔起身。
「终于来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天子纳日允苍,也就是纳日宇熙的堂兄,他们同属「允字辈」的排行,只是纳日宇熙要避讳,是以将名字中的「允」字改为「宇」字。从外貌看来,这两人虽然十分相似,但只要稍作比较,就可明显感觉出两人不同之处,纳日允苍一身明黄衣饰,胸前五爪金龙盘据,口不言而令人屈,目不怒而自生威仪,走起路来龙形虎步,有着与生俱来的王者之风。相较于纳日宇熙一身风流蕴藉,白底暗花长袍,腰悬生辉璧玉,象牙般温润的俊美脸庞显得一派轻松自在,意态闲适雍容,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天朝气象就宛如日月同升,教人不住赞叹,唯有尊贵的皇家血脉,才配生出如此人中龙凤。
「家父嘱臣今日必当前来,所以……」纳日宇熙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打断。
「熟不拘礼,这里没外人,你就别客套了,那里坐。」纳日允苍爽快地说道。
「是。」纳日宇熙依言在他下位坐定。「不知今天您找我来是为了……」
「朕有一桩好消息和一桩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桩啊?」
纳日宇熙见皇帝一副喜怒不明的模样,想也知道他是在吊人胃口,于是便笑道:「这当然是先听坏消息,再听好消息收收惊了。」
「朕也晓得你定要这么选。」纳日允苍笑着拈了拈近几年蓄起的胡子,他其实正值盛年,留胡子反倒嫌老,只是俗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为树威信之故,这才留起了胡子。「好吧,先说坏消息,朕听到风声,当年边疆叛乱的旧部,似乎又在骚动。」
边疆叛乱?旧部?纳日宇熙想到人还在王府中的梁梅若,不由得若有所思,自言自语了一句。
「他们到底图什么?」
「那还用说?」皇帝在室内悠闲地踱步。「朕料想,他们是走投无路了,想重起炉灶。」
纳日宇熙闻言不由失笑。「这……太荒谬了,老弱残兵,他们还能搞出什么名堂?」
「这你就错了,嘴巴长在人的脸上,现在他们四处散布谣言,说当年梁起壮之所以与那些盗匪『勾结』是不正确的,他其实是与边境盗匪虚与委蛇,好在对方防备松懈时一网打尽,不料朕竟误会,并这兵与他为敌,陷忠良于不义……」
「他们这么说的用意是……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