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冉凝香忽然惊叫出声,只因她看见纳日宇熙居然一记手刀便往梁梅若身后招呼过去,接着,梁梅若连句呻吟都没有,身子便软软一瘫,倒在纳日宇熙怀里。
「怎……怎么这么简单就制伏了?」她低叫。
纳日宇熙抬头看她一眼。「那是因为她对我并没有敌意。」
「可……可是她还绑架我……」
「那是为了引我注意。」纳日宇熙一边说,一边将梁梅若横腰抱起,往冉凝香的方向走来,直走到驴子旁边才将她暂时放下,伸手解冉凝香手腕上的绳子。
「你没事吧?皮都磨破了……」纳日宇熙的大手轻柔地抚着她手腕,平稳的语调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惜。
「还不都是你害的!」冉凝香咕哝着。
纳日宇熙瞄了她一眼。「瞧你气呼呼的,难道真的在吃醋?」
「哪……哪有!」没想到此话一出,简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宣誓,冉凝香的双颊飞过一抹红晕,羞也不是、恼也下是,只想着如何解套,看见自己的双手被箝握在纳日宇熙手里,于是她想也没想便两手一缩,想把自己的手腕从那双温暖的大手中猛然抽出,不料纳日宇熙却像早有防范似的,一把攫住。
「放开我啦!」冉凝香极其不耐地喊。
纳日宇熙不说话,从腰间拿出一个红色小瓷瓶,冉凝香认出那是他随身带着的,宫廷御医所调配的伤药「健常散」,只见他推掉塞在瓶口的布团,将药轻轻地撒在她破皮之处,不多时,一股清凉感便从腕伤处直沁心脾,原本会刺痛的地方也不大碍事了,纳日宇熙这才放开手,并将健常散递给冉凝香。
「拿回去,每天敷上两次,一点疤痕都不许留,听见没有?」他说道,语气中有着不容违逆的专制。
冉凝香伸手接过药瓶,往自己怀中一揣,纳日宇熙见她已把药收好,便道:「你应该还能走路吧?没事的话就下来。」
「不用你说我也会下来……」她在驴背上早待得腰酸背痛了,边说边从驴背上滑下来,纳日宇熙等她站定,一把将梁梅若抱起来,抬放上去。
「你这是做什么?」冉凝香不无惊讶。
「把她带回英亲王府。」纳日宇熙淡淡地道。
「什么?!」冉凝香闻言一愣。「你再说一次。」
纳日宇熙回过头来,瞟了她一眼,斯文白皙的俊容若无其事地淡笑。「我要把梁梅若带回英亲王府,这样你听清楚了吗?」
冉凝香杏眼圆瞪。「你……你要窝藏罪犯?」
「我当初既然饶过她一命,现在也不会把她丢到牢里去。」纳日宇熙道。
其实他还别有打算,梁梅若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他面前,这其中必有缘故,若是置之不理,也许后患无穷。
不过……当然这些考量暂时并没有必要让冉凝香知晓。
「可、可是……」冉凝香觉得自己似乎被要了。「我受伤了……」
纳日宇熙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你这是在撒娇吗?」
冉凝香面上陡地一红,背过身去。「胡……胡说八道!」
「那就是我误会了。」纳日宇熙耸了耸肩膀,将梁梅若固定好之后,拉起驴子的缰绳。「好啦,咱们也该走了。」
「走?」冉凝香下意识看看四周。「你的马呢?」
「夜色那么美,你不想散散步吗?」纳日宇熙没有正面回答,表情却已显得轻松,冉凝香闻言,双肩不由得垮下来。唉,她现在开始羡慕起晕倒在驴背上的梁梅若了。
就在这个时候,纳日宇熙一手拉着驴儿缰绳,一手很自然地,将冉凝香的身子揽到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冉凝香正要抗议,却在看见他那无意中流露出的宽慰笑容与一贯的温柔语气时,瞬间心软哑然。
「不管怎样,你没事真是太好了。」纳日宇熙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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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亲王府。
「为什么我非得跟着你一块儿回来个可?」冉凝香跟在纳日宇熙身旁,鼓着腮帮子问,玉雪般晶莹的面容上有着一丝疲惫。
这也难怪,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又被捆绑,最后还得徒步走回皇城里头,偏偏还不能马上回家……
「我已向冉伯父说过要留你小住,你这么晚回去太奇怪了。」纳日宇熙答得理所当然。「更何况你现在这模样,要是让家里人看见,还能安稳的睡上一顿好觉吗 ?」
冉凝香虽然不服气,可是想想他说的话也确实没错。
爹和娘那边就别说了,光是她五个哥哥和嫂嫂们,那种惊慌起来的盛况可是无人可比的啊!
「好吧……我同意。」
纳日宇熙闻言,露出一抹微笑。「太好了。」短短三个字,似乎藏着一些莫名的企图,只是冉凝香并没发现。
两人就这么进了英亲王府大门,才刚进去,管事立即迎上来,对冉凝香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了,然而看到梁梅若的时候,他不禁愣了一下。
「四公子……这……这是……」
「把这位姑娘带去休息,好生对待,严加看管。」纳日宇熙将驴子的缰绳往管事的手中一丢,便往前走去。
冉凝香还愣在原地,那管事的便关心地问道:「六小姐,您还好吧?」
冉凝香听见有人叫她,于是回过神来,看到那管事的一脸担忧,立即意会过来。「放心吧,没事的。」语音方落,纳日宇熙的声音便由前头传来。
「凝香,过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那管事连忙笑道:「四公子在叫您了,请快些跟上去吧!」
「理他呢……」
那管事的闻言,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因为他瞧见冉凝香的表情明明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步伐却还是跟了上去。
「哎……这对宝贝呦!」他也算是看着这两人长大的了,四公子对冉家小姐那副呵护备至的模样也是大伙儿都看在眼底的,看来继府中的三位小姐之后,再添一桩喜事、亲上加亲的时日,或许也不远了。他笑叹了一口气,牵着缰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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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日宇熙安排冉凝香所居住的房间,是他大姊出嫁之前所住的闺房,当然,离他自己所居住的地方也很近,两人才刚进房中没多久,几个老嬷嬷和年轻侍女便走了进来,手里皆捧着莳花绘鸟的金漆木盒,盒中端放着各式簇新的少女服饰和首饰,冉凝香随手挑起一件轻软如云的金丝绣花薄纱罩衫,不禁咋舌。
「你的品味怎么这么差啊!」她向来偏好便于行动、纹路素雅的绫锦裤装,没想到纳日宇熙派人送来的,竟净是一些华丽过头的薄纱裙裳,在她看来,大概只有暴发户的女儿跟舞娘才会这么穿吧!
「是吗?」纳日宇熙从她手中接过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几下。「我倒觉得很适合你。」他顿了一会儿。「还是我让人回你家去带几套衣服过来?」
「算了,我客随主便,来者不拘。」
话刚说完,几名做粗活的丫头忽然推门而入,抬进了一只桧木浴桶,在内寝间放下后退出,接着便是好几位手持银瓶的侍女们进来,轮番往浴池里注入热腾腾的水,不一会儿浴池的水就装了个八分满,尔后半数侍女拿着所有的银瓶退出房外,另一半的人大概是要留下来侍浴的,有的拿出了皂匣,有的捧出了布巾,有的则拿出了花瓣等等让人眼花撩乱的沐浴用品摆放在桌上。
那些侍女的动作迅速而轻巧无声,显见受过十分严谨的训练,冉凝香虽也是生长在富裕的环境之中,但从没见过这等排场,是以不由得圆睁杏眼,看着在房中穿梭的侍女们准备好一切,都退到外寝间候传之后,这才开口说话。
「好壮观的场面啊!」难道他自己入浴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一堆丫鬟随侍在侧?
纳日宇熙笑了一笑。「喜欢吗?」他很自动地曲解她的语意。
「是奢、侈!你懂不懂这两个字怎么写啊?」冉凝香白他一眼。
被抛了一记卫生眼的人却仍是笑得十分自在。「我只是尽心招待贵客而已,你这么不识好人心,就教我太失望了。」瞧他答得脸不红气不喘,还能顺便放冷箭,让人不禁怀疑他的厚脸皮到底是与生俱来,还是早就练就一副铜墙铁壁、百毒不侵的本事。
没力气跟他继续鬼扯下去,冉凝香伸出手向外头一摆,下逐客令。
「再拖下去水都要冷了,你总该出去,让我这个客人好好休息了吧?」
「噢……」纳日宇熙很无耻的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女孩。「我不能留下来参观吗?」
「参观你个头!」冉凝香大怒。就在她的吼叫声中,纳日宇熙哈哈大笑地从房里走了出去,几乎是他双脚才跨出门外,后头就传来砰地一声关门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