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那个女人自己买的项链,不是我爸买的。我爸是借钱来做生意,他绝不是养女人,这一点是你误会了啦!」朱家瑢解释道。
翁静君用不可救药的神情看着她。「我看你这猪头真是没救了!叫你『朱』(猪)还真是叫对了!」她气呼呼骂道。「你妈就比你聪明,所以才早早跟你爸离婚!哪像你还看不清!」
就是离婚後,她爸才会变得如此落魄沮丧!朱家瑢心里暗暗叹息。
她爸爸朱德盛是标准的好男人,做家事一把罩,煮饭、整理家务样样精,但唯独在工作上一直没有起色,後来跟她妈妈程瑞虹协议後,让工作能力强的妈妈出外赚钱,爸爸则负责照顾家。这原本是一桩家庭分工合作的美事,却在她妈妈的职位愈爬愈高之後,开始嫌弃她爸爸的无能,最後在争执不断的情况下终于离了婚。
她永远记得她的每一个生日都有爸爸亲手烤的生日蛋糕,还有爸爸布置、充满生日气氛的客厅,以及爸爸吆喝来左邻右舍的小朋友一起为她庆生的画面,而那快乐的画面里,永远缺了一个妈妈。
她并不怨妈妈工作忙碌,因为她明白妈妈是家里的经济支柱,这也是爸爸常要她体谅妈妈的原因。虽然她并不像别人常看到妈妈,但她有一个万能而且爱她的爸爸呀!所以她从不觉得有任何匮乏。这也是为什么她高二那年爸妈离婚後,虽然她的监护权属于妈妈,但仍与爸爸保持紧密的联系。
不管在外界看来,她爸是多没成就多没用,但在她心中,爸爸是最伟大的!一直陪着她成长,年年都参加母姊会及运动会的是爸爸;半夜作了恶梦,跑来安慰她的是爸爸,月经第一次来,是爸爸买生理方面的书还有卫生棉给她;第一次有男生打电话来家里,也是爸爸紧张兮兮地问东问西。一路走来,她爸爸始终如一地陪着她呀!
而她後来也因为爸爸的关系而做了记者,因为当记者是爸爸一直以来无法圆梦的遗憾。
借爸爸的钱,她从来就没打算要拿回来,他细心呵护照顾她多年,她本来就该孝顺他的呀!何况她也知道,爸爸一直希望能多赚点钱让她妈妈刮目相看,无奈他就是没这方面的本事,所以投资的钱才会一赔再赔。
爱一个人不就该爱他本来的面貌吗?妈为什么不能看见爸在其它方面的优点呢?非要计较他本来就不行的商业能力!这不但苦了爸,也赔上原本可以幸福的家庭。
「不说这些事了,你最近工作换的怎样?」朱家瑢不想再谈家事,那是这永远无解的题。
翁静君一提到工作,眉头不觉皱紧。「我看我这一辈子恐怕真的摆脱不了『二奶命』!」
「你还相信之前算命的那一套啊!」换朱家瑢想骂醒室友。「我就告诉过你,你愈相信算命愈会牵引潜意识走,然後就会把自己推向算命所说的结果。如果算命说得是好的,那也罢了;但若是坏的,你不就是把自己命运导向恶运的推手吗?」
「但是这次我换的工作又有人向我示意,而且又是个已婚者,前一个工作也是这样,更早之前,你也知道我交往三年的男友也是别人的老公,这一连串的巧合,不就如算命所说我天生是『二奶命』,注定这辈子只能做人家的小老婆,你说,这难道不是命运使然吗?」翁静君烦躁地耙着长发说道。
「即使是巧合,也不代表这是必然哪,只能说你工作环境内已婚者太多,加上这些人又不懂得检点,频频向你示爱,才会让你误以为只跟已婚者有缘,也许是你的有缘人还在等适当时机出现呢。」朱家瑢才不相信天生注定这种事,她只信命运操控在自己手里。
翁静君一谈到感情问题就变得脆弱而死心眼。
「我也不明白自己怎么老是电到那些已婚者!你也知道我当初搬来台北,就是想彻底了断之前那段不正常的关系,就算我再爱他,只要他一天是别人的老公,我的痛苦就一天不会停,我怕等到老了,他还是不属于我,我到时一定会恨死他了,我宁愿在爱中停止,也不想恨他到老。」她幽幽说道。
「你的意思是——你到现在还爱他吗?」朱家瑢讶异问道。
翁静君以沉默回答。
「是不是他最近有来找你?」不然之前说好不再提他,这会儿怎又改变态度?
她仍继续沉默。
「你不是说要彻底了断与他之间的关系吗,怎又继续与他牵扯不清呢?还大老远躲到台北来干嘛,那你这两年来的决心不是统统白费?」朱家瑢替她惋惜与心疼。
「我也不是想与他再续前缘,但他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在工作上受到挫折时就会想起他,与他聊聊,我的心情不自觉就会开朗许多。」她急急解释着。「我真的没有想再回到从前……」
「你好不容易熬过两年没有他的日子,现在一切全部又要重新开始,最後的结果就是你永远无法离开他,也永远无法摆脱你所相信的『二奶命』!你不觉得这都是你自找苦吃吗?」她不明白爱是不是像吗啡一样会麻痹恋人的神经,否则怎会让恋人一再地伤己而不自知呢!
翁静君低下螓首无言。
「他这样伤害你,难道你都不恨他?」她真是个傻女人啊!
「因为他一直对我很好。」她低语。
「爱上一个人是不是真会变笨呢?」朱家瑢叹息着。「你已经为他付出三年的青春,而且是与别人一起分享他的爱,这样还不够吗?还说什么宁愿在爱中停止,你怎么看不清楚他自私的真面目呢?他如果真爱你,真对你很好,就不会脚踏两条船,跟你一直纠葛不清,让你继续痛苦下去。别忘了!先提出分手的是你,你之前要是笨下去地跟着他,他可能还闷不吭声,继续大享齐人之福呢!」
「他是真的爱我!这三年来他对我呵护备至,没有人像他这样爱我的!」翁静君替爱人辩道:「我们只是相见太晚,我知道他也很痛苦,他已经不爱他老婆,但是他有义务要继续这段婚姻,他不想让小孩没有完整的家庭……」
「你还在这迷障中没有清醒吗?他爱你却只能给你没有安全感的地下感情?他爱你却只能给你他给完家人之後仅剩的时间?他爱你却只能偷偷摸摸跟你约会,把你放在见不得人的位置?他爱你却同时跟另一个女人上床温存,生下属于他们的合法小孩,而你若不小心有孩子,却是个私生子或只能以堕胎解决?」朱家瑢一口气说完後问道:「这就是他『爱』你吗?」
翁静君脸色惨青。
「他说他很久没碰他老婆了,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她仍替他辩解。「而且他很保护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他不曾让我怀孕过。」
「你有没有想过他也是为他自己着想?他已经有两男一女,并不需要你母凭子贵,也不寄望你生个儿子来帮他继承香火。如果他有这种需要,你起码还有机会转为正室,问题是,他的圆满家庭不需要任何孩子来破坏,所以他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万一他要甩掉你,才不会笨得留下罪证让你有把柄可告他哪。」朱家瑢苦口婆心说道。「而且他说很久没碰他老婆,夫妻关起门来亲热办事,这种事谁会对外嚷嚷啊,你又怎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是有名无实?你若是他老婆,有可能你老公长久都不碰你,而你也不疑有他,可能吗?他又怎么会让她老婆起疑心,否则他怎么能三年来都没让他老婆发现他有外遇呢?你不笨,相信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见她不语,朱家瑢继续把话挑明。
「想一想他可怜的老婆吧!」朱家瑢把话说得尖锐。「帮他照顾家庭还有三个孩子,为他付出一切,他却对别的女人说他根本不爱她,还在外面跟别的女人甜言蜜语,你若是他老婆,你做何感想?」
「若我老公这样对我,我会杀了他!」翁静君抬起头恨恨说道。
「易地而处,你就能了解同为女人的悲哀,我想他老婆的悲哀不亚于你啊!」朱家瑢继续道:「而且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为他犯下杀人罪而毁了自己的下半生!女人应该是要让自己更自立自强才是,万一哪天真受不了要开除老公时,有完整的退路及独立的经济能力可以自保,这才是最重要呢。」
翁静君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好友。
「朱,想不到你年纪比我小,看法倒是满成熟的!」
「可能是跑社会新闻久了的关系,看到太多问题婚姻是以死亡伤残做结束,不仅弄得两败俱伤,孩子更是无辜被牵连进去。两个曾经相爱的人,何苦弄得你死我活不可呢?其实失败的婚姻没有谁输谁嬴,两方都是输家,因为都同时失去了婚姻哪,所以又有什么好不甘心的呢!」朱家瑢摊了摊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