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山口贺夫闻盲,毫不留情地赏了她一个巴掌。
“你敢打我!”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那张狂野阴寒的脸。
“你都敢杀人了,我为何不能打你?”他对她全没了平日的礼遇。
“我渡边百合是什么人,也容你这只山口家的鼠辈放肆!”忽尔,她像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向山口贺夫冲了过来,涂了寇丹的十指犹如利爪直往他的脸上抓去……
山口贺夫轻轻一挥,就将她打到墙边——“啊——”渡边百合痛苦地呐喊,整个人也跟着失去知觉。
山口贺夫可没为自己的失手而内疚,立刻抱起瘫倒在瓦砾上的纪香缇,没由来的心疼扯拧了他焦躁的心。
“香缇!香缇!”他试图叫醒她,却无从使力。
他倾下身,试图先检视她身上的伤口……
忽地,他的身后传来一声巨吼,“你在干什么?山口贺夫!”
不用回首立即听出那人的声音。他不惊不惧地抱起纪香缇折返过身子。
“放下她!”山口尝君那双眼仿佛会喷火似的逼向他的弟弟。
“难道要让她再躺回瓦砾之中?”向来漫不经心的山口贺夫,头一次双眼闪过一丝火花。
“把她交给我。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山口尝君眼瞳中盈满嗔怒,写满了对小弟的不满与不信赖。
要不是他发现纪香缇莫名失踪,一路随着他赠给她的追踪器而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山口贺夫勾起嘲讽的唇畔,将纪香缇交了出去。
“我若是你,不会在这里像疯狗一般地质问人,而是立刻为她急救。至于你要的真相,就去问那对你迷恋至深的渡边百合,看她干了什么好事!”他瞥了一眼已经慢慢坐起的山口百合。
“还我山口大哥来!还我的山口大哥来……”渡边百合是“醒”了;却不再是以前那个美丽、乖巧的女孩,她双眼迷散,口中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话。
“麻烦你带她一起走,回到家也许我可以为她做些什么。”山口尝君幽幽喟叹,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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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点了吗?”山口尝君睇见幽幽转醒的纪香缇,忙不迭地上前倾扶。
“我……我……我怎么了?”纪香缇试图甩开那股些微的昏眩感。
“你记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吗?”他严肃地端视着她。
“哦,是渡边百合——”惊愕的眼神说明她忆起先前不愉快的经历。
他长叹一声后,冷淡地说:“这里不适合你再持下去,早一点回纽约对你比较好。”
绝情断义的眼神在在道明他想摆脱这一切。看在纪香缇眼底真是肝肠寸断。
为何他会变得这般冷漠呢?
难道他们之间真的如他所说“非亲非故”,她真的只是他的一项“任务”吗?
那一夜的柔情哪里去了?那一晚的不舍又将何处寻?
难道——这一切全是自己会错意?
不!绝不是这样!
他若无情,又何必亲侍汤药?
他若冷漠,又何必悉心守护?
他若绝冷,又何必舍命相救?
她不相信他对自己全然无情!应该……是有苦衷的。
“求你,别赶我走!你知道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更知道什么地方最适合我!求你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呢喃的乞诉,几乎软化山口尝君坚定的意念,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一切,“如果你真的能保护自己,又为何被渡边百合所伤?别再自欺欺人了,纽约才是你的依归。”
“那你又怎会没有察觉,渡边百合打着世交身份加害你的客人?可见你的判断出现了瑕疵,也就是说,你不能保证纽约是我最安全的栖身之地。”她清澄的双眸直视着他。
山口尝君冷抽了口气,这才是她!
柔媚的外表常常掩去她精明光湛的心思及坚决。这时他终于明白自己为她所惑的原因所在。
他必须承认大多数的男人会爱上一个女人,多是被外表所吸引,更何况像纪香缇这么一个美若芙蓉的女子;然而在男人恃强的外表下,更冀求的是知心女人的心。巧的是纪香缇的心犹赛珍珠,让人如何能不珍藏与宝贝她?!
正因某珍惜,所以不能、也不愿让她有丝毫的损伤。山口尝君再次狠下心拒绝她。
“当初我只是受你三嫂之托保护你,如今你已痊愈,也该离开了。再说你我非亲非故,独收你这女容不免遭人议论,你可以先打包行李,待会儿你二哥就会来接你。”
又是非亲非故!
纪香缇倏地被一阵椎心之痛啃嗡着;然而孤傲哀伤的心,让她在告别的同时,想让山口尝君看清他放弃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分痴心。
“山口,我没有行李可以打包,我身上的一切都是你所赐的,如果真要带走什么,那该是你给我的所有喜怒嗔爱,但是我怨你,竟硬生生地将我推给你所谓的纪家,我不相信我只是你的一项‘任务’,我不相信!”
“哈,好一个自作多情的女人。”山口尝君的心头蓦地一惊,对她激越的情感着实不能面对。
情爱有时如隔层纱的两端,不去揭开它,还有转圈的余地;一旦撕裂,关系自然变得紧窒,如果再加上许多其他的卤素,那么单纯的情爱就会更加复杂了。
他让她离开是基于安全的考量,以目前的情势,他已无余力保护她;而纪家成员个个身怀绝技,四周又有身手非凡的保镳随侍左右,有什么比待在纪家更安全的?!
她不懂,他却不点明!因幕……对于未知的状况,他不能向她保证什么。
如果,他不能全身而返,那么他绝不留下她,更不会对她承诺任何事。
至于他欠她的情与命,只有来生再偿吧。
纪香缇望着口出绝冷的山口尝君,心寒地几乎想冲上去用力打醒他,告诉他,她可以和他同甘苦,共患难!只求他别再将她推出去!
她不是货物啊!她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一个有情、有爱,有恨有嗔的女人。
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怔怔地端视着他,“你想赶我走,我走就是了。午夜梦回,你会知道自己放弃的是怎样的一份情感。”
扭过头,这次她却没有落泪。
最深的沉痛,常是无泪的;有的,只是心在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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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霍然在山口家仆人的引领下,穿过约有数百坪大的寄月湖,湖的两旁树枝倒映出幽玄之姿,苍苍郁郁溢着静谧庄严,让人不自觉地俯首。
东京之美与纽约之盛实在是两极化啊。
“霍然,长途飞行累了吧,里面请。”山口尝君翩然而至的笑容,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温暖感觉,一点儿也看不出隐藏在体内的傲气与爆发力。
高手齐会,眉宇之间总能探出些许虚实。
纪霍然微微扬起下颚,似笑非笑地迎向这个在三弟纪盂然婚礼上见过面,又有恩于他的“朋友”——一个神秘却烨然若神的美男子。
他真是天下女人的致命伤,不知他那芙蓉若水的四妹香缇,可曾逃过他的迷障?
才一念及,纪霍然就为自己突来的“多虑”怔愕不已。
他在想什么啊!
他的三个妹妹,虽不能自比倾国倾城之姿,但璀璨王朝富可敌国的财富,早让她们明白一件事——男人的真心好比废弃的金沙矿厂,即使再经过无数次的筛漏,都不一定能再筛选得出真金。
她们绝不会为“男色”所惑的,除非那些男子有更甚容颜的真本事、真性情及更甚美钻的纯度爱情,否则,免谈!
尤其香缇是他三个妹妹中,头脑最清楚的一个,更没理由为俊额所诱。
思至此,他伸出友谊的手,“我们纪家又麻烦你了。”
山口尝君没有放过纪霍然眼神中那抹忽而精湛、忽而困顿的泽盼。他笑了笑,接下对方的手掌,双掌在交会的那一刻,进发出男性天性喜欢竞争的角力感,热流像正负电极不断地倾注,眼波也在越发加重的手劲中,泄露出对彼此的欣赏。
“我妹妹香缇可好?”纪霍然终于“拒战”地收回手。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山口尝君习惯以迂回方式作答。
“那就有劳你引她来见我这个二哥吧!让我自行判断该怎么酬谢我们纪家的大恩人。”纪霍然笑道。
“大恩人这三个字我可承受不起,只希望不会再有下次了。”他说得风清云淡,不居功、也无意驱离这种已经形成的“亲密”关系。
“啪!啪!”他权威地拍着双手,对着待在一旁的男仆说,“去请纪小姐到正堂来,就说她二哥已经来了。”他操着一口字正腔圆的日语说着。
“嗨!”男仆恭谨地欠身退下。
他二人走进大厅,“请坐。”
“谢谢。我发现当个日本男人真不错。”纪霍然长年浸濡在男女平等的纽约,一下子见着日本大男人精神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是既艳羡又感慨。
“我想嫂夫人听见了,可不太高兴吧?!”山口尝君忆及毕舞影的刁钻与细腻,他知道纪霍然的极权主义对她是全然无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