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呀?你认识我是你的好运呢!”筑儿不服气。“你去哪找像我这么诚实又可爱的朋友。”
靖翾大摇其头。“有人自己说自己可爱的?”
筑儿抬抬她的小鼻子:“我每个朋友都说我可爱。”
筑儿啄嘴的样子的确可爱,靖翾不由得漾起了微笑,半宠半责地:“你是迷糊,不按牌理出牌……就像你今天。到底是谁给你这里的邀请函?亚琵?”
“唔。”筑儿不想骗他。
靖翾本能地防御起来:“你跟她又搞什么鬼?”
“不要觉得每个人都在算计你好不好。我只是想来见识见识这种拍卖会,而且……”筑儿虽然习惯了坦白,但她的目光还是不太好意思地从他脸上移到了自己的鞋尖。“我们……自从上次吵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我以为你会很高兴看到我。”
他灼灼地盯着她,心中怦然一动,他哑哑地叹了口气。“我是很高兴看到你。如果不是……”
筑儿抬起目光,替他把话接下去:“如果不是你未婚妻要来,是吧?”
靖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的语气酸酸的,他是否听错?
“我总觉得,”筑儿幽幽地说。“你应该还是有一点爱她的。”
他摇头。“何以见得?”
“如果你不爱她,根本就不必在乎她是不是会不爽,会发脾气。”筑儿坦率直言。
“她毕竟是我的未婚妻。”他低沉地说。“就看在这身份的份上,我也不能不管她。”
“更何况,还有那笔庞大的嫁妆呢!”筑儿不放过他。那口吻竟是带点酸涩的揶揄。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你都知道,何必再问?”
“我真的很怀疑,”她看着他,眼光迷迷蒙蒙的。“难道你从来都没碰过一个女人,能让你想重新考虑跟田丝涓的婚姻关系?”
有,就是你。
靖翾心里回答着这样的答案,然而他只是闭了闭眼睛,费力地把那悸动的感觉从心中抹去。“你把男人与女人的关系想得太浪漫了。”
“为什么不浪漫?”筑儿忽然笑了一笑。“你知道我一直有个很浪漫的愿望,就是和情人度过一个白色的情人节。”“怎么个白色法?”他那抹嘲弄的笑意,不自觉又在他的唇边浮现。
“就是下雪的情人节。”筑儿不理会他的嘲笑,只是幻梦般地叙述,“你知道我只住过巴西和台湾,但这两个地方的二月都是不下雪的。我好想在一个雪花纷飞的季节,和心爱的人过一次情人节。”
“你浪漫得近乎白痴。”他这下是真的嘲讽了。
“白痴跟浪漫不该画上等号吧?”筑儿反击。
“应该。你这是白痴式的浪漫。”
“难道你从来都没浪漫过?”筑儿的嘴又吸了起来。“你以前没送过礼物给你的女朋友?你现在都不请你未婚妻吃烛光晚餐?”
他的笑意浮现眼底。“我以前送礼物给女朋友只是为了骗她跟我上床,现在送我未婚妻是为了骗她跟我结婚。”“你这个人……”筑儿还真是会被他给气昏。“爱情在你身上怎么都起不了作用哪!”
“我免疫了。”靖翾不肩地说。“所以不必多费口舌再对我搬出你那套相信爱情的大道理。”
“我的一百个相信爱情的理由,还没说完呢。”筑儿挑衅似地不服。“你不觉得吗?爱情对某些人来说,简直就像一个救生圈一样有用。”
靖翾完全不认同。“如果真的置身于汪洋大海,光有一个救生圈似乎也救不了命。”
“那么那些美丽的爱情故事、爱情电影呢?”筑儿有一堆大道理。“就因为爱情值得相信,所以才有人愿意去看啊。”
“错。”靖翾不留情地纠正她。“正因为爱情不值得相信,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爱情故事爱情电影,以为弥补。”
“不对。”她皱皱眉头。“如果没有爱情,那那些心跳、心痛,或者心碎的感觉从何得来?”
靖翾笑了。“这些感官上的问题,我想经神科医师一定可以给你答案。”
筑儿沮丧地吐口气,真真是败下阵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有歪理好驳,就算她再不服,然而拿她的口才跟他对抗,她根本没有任何赢的优势。
筑儿叹口气,放弃与他辩论了。她只是忍不住要说:“我开始怀疑,你这人是不是没有知觉。你难道没有尝试过那种吻,会让你心跳、兴奋、甜蜜地回味,却又有点紧张、惶恐,那种迎接恋爱的感觉……”
这几句话,筑儿娓娓而诉,那神情那微笑,都似乎已然融入她所诉说的感觉中,细柔娇嫩的面颊上带着些许红靥,那流盼似水的眼眸若有所待……
他深深吸气,仓促地把视线移开,他得耗尽力气,才能阻止自己把唇覆盖在那朵娇柔的笑靥之上。
“你讲得好复杂。”他敷衍地回答。
“是吗?”
她看着他,等他转回视线,目光交错的那一刹那,两人都愣了一下,虽然没有半句言语,但一道触电般的电流却仿佛流过他们彼此之间,这狭窄的空间中有种什么在酝酿,某种他们都曾经熟悉的东西,令人心摇神移。
她的心曾经碎在阿拉斯加,但面对靖翾的这一刻,她似乎又把心给找了回来,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又有一颗心可以去爱人,能有一份爱愿意给……她眼前的这个男人。
“一点都不复杂。”筑儿说完了这句,蓦地,她靠近他,把她细嫩纤柔的唇,轻轻覆在他的唇上。
那吻是轻的,却如此缠绵,柔软的唇,却有着烧灼般的热力,她只短暂停留,立刻又缩回了身子,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不敢看他,像是讶异于自己的大胆和冲动,亦无法控制那灼然红热的脸。
仿佛被什么魔法给定住,靖翾怔怔地望着筑儿,惊讶于这令人晕眩的接触,惊讶于这一个轻柔的吻,竟传递着了她所形容的所有情绪:兴奋、甜蜜,神奇的震撼,告诉他,爱情即将来临。
她的轻轻一吻,竟压过了他心中所有理智的想法,他忘了她爱的是同性,或是异性,也忘了质疑如果她是同性恋,为何主动吻他……他伸手扶住她的肩,不假思索地吻住了她。
这已经不再是个浅浅轻柔的吻,不再单纯,不再试探,而是融合了火般的炽情,密密将她捆绑,深藏内心已久的感情,在双唇接触的那一刹那,燃起炽焰,烧融两人浓得化不开的情。
她惊讶而情迷,她感觉到他紧绷的胸膛,他的唇湿润而热切。她的心跳了,气喘了,浑身的血液都像被煮沸了一样,这感觉如此令人恋眷,她只想一辈子沉溺在他的吻里,在他浓得化不开的柔情当中,永远都不要清醒。
炽吻中,时间不再具任何意义,这一吻仿佛就是地久天长,当他终于放开她的唇,她麻木地望着他那双炯炯的眸子,亮得耀眼,从唇上传来那遭电击的感觉,仍在,她的心仍在狂跳,她的腿还是软的。
他叹口气,舍不得离开她似地又将她拥入怀中,她紧贴着他的胸膛,忍不住低语:“你对我……有没有一点……”
“有。”
她还没说完,他就以无比肯定的语气接了下去。“不只是一点,而是非常非常为你心动。”
筑儿轻轻叹了口气,却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她开心地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睛,只觉得一种幸福的感觉包围着她。有什么事,比爱人和被爱更幸福?
“你知不知道,我爱上你了?”她仰起头来看他。
靖翾有些受宠若惊。他愣了一会。“我没想过……你竟会为了我改变。”
“改变什么?你说朱利安?”筑儿不明白他的意思,直觉以为是她痴恋朱利安的事。“我在去阿拉斯加之前,心是都放在他身上。是从美国回来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身边有个你,是这么关心我。”
“我说的不是这个。”靖翾头一回跟筑儿这么明白地讨论她的爱情性向。“我是很讶异……你也能爱上男人。”
“你说什么?”筑儿愈来愈不懂了。她稍稍离开了他的怀抱,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爱上男人?”
靖翾怔了怔:“你不是同性恋?”
“你别开玩笑好不好。”筑儿根本难以相信,还以为他在耍她。
他整个人都像是被钉住了似地僵掉。“你真的不是同性恋?”
靖翾的口吻绝对不像在说笑,筑儿霎时明白这问题的严重性,忽地推开他,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什么我是同性恋?!哪个人造的谣?!”
哪个人?靖翾努力回想,忽然发现这事只是卢小姐告之,却并未经过证实。但他之所以相信,自然有其他有力证据。
“你的情人茱莉安,她不就是个女的?”
“谁告诉你她是女人?他当然是男的啊!”筑儿已经快抓狂了。
这打击太大了。靖翾倏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是男的为什么要取这种女人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