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直升机外的骄阳太炽了吧?
伊豹突觉眼前一花,彷佛见着萤幕上出现了朵羞涩可人的幽谷小花。
一个明眸皓齿的红发小美人儿。
怪哉!
印象里,欧美女子通常都是高头大马、大嘴大鼻大眼睛、满脸雀斑,整天将妇女解放运动挂在嘴边,袒胸露背,就像美国影星茱莉亚罗勃兹那一型。
可都什么年代了?竟还有这种面对镜头会不自在,红了脸的怪胎女?那明媚的小脸虽明白显示是西方美女,却有着连现代东方女孩儿都不及的典雅味儿,很像十八世纪维多利亚式的英伦少女。
一个像煞了天使落凡的脸红怪眙女!
画面静止,配上了伊罡沉沉的嗓音,“目前,我们有合理的线报怀疑这个少女,嗯……有潜伏的致命危机。”
“爸,你是煞道盟盟主,没理由不能在帮内取消一个‘格杀令’吧?”
“若只是帮中兄弟,我就不会这么担心了,但小婕不笨,不会猜不出我们必定会有阻挠,我们得到的线报是,‘无影门’被高价聘请去取依莎贝尔·海默的命。”
“‘无影门’?国际间索价最昂贵的杀手组织?小妹的私房钱还满多的嘛!”伊豹哈哈笑。
“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小豹,”伊罡睨了儿子一眼,“我要你一边去弄清楚小婕到底在搞什么鬼,一边去保护这个叫依莎贝尔的少女。煞道盟帮规,该死之人绝不手软,无辜之人绝不错杀,我不想让小婕被帮规严惩。”
“Ok,了了!”伊豹点头,一只大脚丫直直踹上电视萤幕,“砰”的一响,画面没了,只剩杂音。
“死小子!你在做什么?”
妈的!兔崽子,竟敢趁老子有求于小子时,趁机挟平日之怨报复?
虽没真给他这老子迎面踹上,但意思还不是一样?
“赶着救人,关机了啦!”
“你这死小子……”
他再一脚,视讯电视被踩压,发出哀音滑回毯下。
拍拍前方与驾驶座问的特殊玻璃,伊豹下令,“转向!”
“四少爷想上哪?”
“伦敦。”
第二章
英国伦敦,海德公园
纯白骏马、墨黑骑装,银白长发在肩后翻飞,即便是墨镜也掩不住马背上男子浑身剽悍的气势,他原已极高,这会儿跨骑在马上,就更像个降世天神,简直让人不敢直视了。
马背上的男子,冷臂环胸、剑目遥睇,不论他在思索些什么,嘴角上那漫不经心的佞笑总是不歇着。
真心的在嘲笑!
他错了,依莎贝尔·海默不是荏弱的小花,不是天使,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白痴。
是的,白痴!
所以她才会在险些被钢琴砸到时,还以为是自己太下小心,也才会在险些被DHL快递车撞上时,相信了对方煞车突然失灵的蹩脚解释,也才会相信在汉堡里吃到的蟑螂腿是速食店品管不严的关系,甚至相信那一次又一次的蓄意谋杀只是上天的阴错阳差。
天使、天使,伊豹想起小妹常拿来嘲人的话,还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狗屎!
若非有他派人暗中保护,这个白痴天屎女就算有十条命都不够供她浪费。
而这几天他之所以会亲自登场,是因为收到了消息。
十次出击、十次失败,这件案子重挫了“无影门”的信誉,所以,Scorpic。“毒蝎子”即将衔命出马。
毒蝎子,“无影门”头号杀手,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没人知道“他”的性别,没人知道他的武器,甚至没人知道他的住处,有关于他的一切均属江湖传言,连“无影门”人想找他都只能凭借网路。
不过毒蝎子专杀国际政要人士、中东酋长,或是些小国的元首及大官,而现在“无影门”却要用到他来杀依莎贝尔这种超级小ㄎㄚ?
消息若张扬出去,肯定会笑掉人家大牙!
笑归笑,但伊豹可不敢掉以轻心,此次任务是父亲直接授命,更何况,事关他唯一的妹妹。
他转回心思,白痴天屎女已扛着她的大提琴走进了公园。
白痴天屎女的第二个白痴证明——明明身高不过一百六十几,加上瘦弱如雏鸟,却去选了个高度、重量相当可观的乐器。
及腰的红色鬈发在纤细的身子后飘扬,听说红发人的脾气通常都不太好,这个女人却是个例外,她对谁都是和颜悦色兼轻声细语,极有教养,连几回的险象环生都能归咎于自己的不够小心。
这会儿,瞧她扛个大提琴气喘吁吁又不找人帮忙,伊豹几乎可以想见那张净白蓝眸的小脸上,是如何的汗水涔涔了。
他盯了她几天,加上她生活规律,所以他已能大致掌握她的生活作息,甚至于还知道待会儿出了公园后,她必定会去买束雏菊。
她不爱花的,买花纯粹是为了济助那个卖花的白发老妪和她的小孙子。
而她的花最后都会躺在转过街角后,那瞎了眼睛,站在地下铁前拉小提琴的中年男于乞碗旁,当然,她还会顺道扔下几枚铜板。
真是个天使!
伊豹嘲弄一笑,只盼她所累积的善果能让她快点儿上天堂,回她的位置去,省得留在人间给别人添麻烦。
麻烦一词刚浮出,远方树丛里突然出现了一丝微乎其微的银光,下一瞬,白色骏马腹部吃疼、昂首长嘶,一人一马已如飞矢般射出。
快马奔如风,人人几乎都是在声音远去了之后,才知道刚刚跑过了一匹马。
白马朝向扛着大提琴的少女奔去,在少女还不及反应前,马背上的男子已弯身将她抱上马背,放在自己身前了,仅仅一秒之差,那由男人身后紧随飞掠过来的几支长箭,“波波”几声,错过了少女而直直插入大提琴的琴盒。
依莎贝尔还来不及尖叫,就让马背上的伊豹给捣住嘴。
“你不尖叫我就松开你。”漾着邪恶坏笑的伊豹吐着俐落法语。
依莎贝尔仓皇失措,半天只能圆瞠着蓝瞳无法反应,片刻之后,她点了点头,笑颜再粲,男人才松开了她。
她呆了一会儿,才鼓足勇气重拾嗓音,“你为什么……”
伊豹没让她把话问完,邪邪一笑,用他那如艺术家般的长指滑上她小巧白瓷似的下颚。
“为什么救你?很简单,像你这么漂亮的小美人儿,死了怪可惜的。”他坏坏的长指顺势滑上她香嫩的唇办。
男人的声调带着东方腔,漾着神秘而邪气的东方腔。
依莎贝尔涨红粉颊,闪避着坏气长指,“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偏过头,这才睐着了她心爱的大提琴及它悲惨的下场。
一视之后,嫣红脸色瞬间刷白,她身后的男人却发出了撒旦似的邪气笑声。
“现在你得承认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美丽的依莎贝尔·海默小姐。”
“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她讶然。
“我是谁并不重要。”男人无所谓的耸肩,“你可以叫我‘Bough’,在中文里,这个字是Leopard豹子的意思。”
Leopard?豹?
忆起男人方才快捷如闪电的动作,与尊贵又夹带着野性的气质,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名字非常适合他。
原来,依莎贝尔白了小脸,不是她多心,不是她迷糊,是真的有人想要她的命!
为什么?她无权无势,又从不敢得罪人,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弱女子,谁会想要杀了她?她迷惘。
马儿踱行片刻后,她再也忍不住好奇了。
“你可以告诉我,是谁想杀了我吗?”她柔美的蓝色瞳光里有着殷殷的困扰。
“不可以!”
伊豹回答得干脆,虽是拒绝却是笑容不变,而若非仔细观察,那隐蔽在墨镜后方,向四周巡曳着的警戒眼神,并不容易被发现。
“为什么?我以为你是来帮我的。”她蓝色的瞳眸里有些受伤。
“是呀!我是来帮你的,在未来的这段时间里,我都会和你寸步不离,以防你被人偷偷摸摸的给杀了,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告诉你是谁想要杀了你,帮你,不代表我是你的朋友,更不代表那想杀你的人是我的敌人。”
“为什么?”她越听越糊涂了,“那个人是我爹地或妈咪的仇人吗?”
“东猜西猜!”他嘲她,“干嘛不猜是你未婚夫惹的祸?那种会选在人家婚礼前夕想干掉新娘子的,多半是曾被新郎始乱终弃的女人。”
“不可能,杰森不会是那种男人的!”依莎贝尔大力摇头。
“是吗?你既然那么相信你的未婚夫,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只不过……”只见伊豹脸上的佞笑更深了,又是那既邪气又叫人心跳加速的笑容,“你确定真的了解你未来的丈夫吗?”
依莎贝尔的蓝瞳冻结住了。
她,真的了解她未来的丈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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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从不曾了解过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