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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想害她?而且不是一个人,是一挂人。

  是她太树大招风了?还是她的铁腕改革措施得罪了人?

  原因都有吧。总之,在永安,看她不顺眼,急于拉她下台的人,没有上百,大概也有几十吧。

  林明辉想必就是其中之一,这老狐狸,她倒要看他如何扳倒她。

  “是吗?”安采妮垂首沉吟了三五秒钟,始噙着笑抬头直瞪林明辉。“这小子真够阴的,自己闯了大祸,竟还要反咬我一口,拖我一起下水。”

  她神态转变之快,令林明辉颇为诧异。

  “你真的不知道这整件事情?”他不怀好心的问。

  “你想可能吗?我跟挺山老死不相往来,这是全台北商圈的人都知道的事,我叫他去偷人家的商业机密,他会去!你问这句话是老糊涂了,还是别有居心!”

  安采妮的强力反诘,令林明辉险险招架不住。

  “我,我是……我只是猜测而已……”

  “猜测你自己还差不多。”她拉下脸来,把话说得极重。“你和他亲如父子,还曾背着我爸爸在外头合资开设加工厂,揩永安的油水,记得吗?要真论起来,你的嫌疑比我大得多了,是不是要我把你这段光荣的事迹呈堂供出?!”

  “我、我……”

  “都别说了!”安百贤拖着龙钟的体态,从门口走了进来。“采妮,回来啦?你回来就好了,进我办公室谈吧。”

  “林副总何不也一起进来商谈对策?”安采妮冷笑的说。

  “他不用,就你进来,采妮,爸爸有好多话跟你说。”安百贤等安采妮一进他的办公室,立即将门紧紧关上,并叮咛秘书,不准任何人打扰。

  他脸上僵凝的表情叫安采妮极度的不安。

  父女俩沉默良久,安百贤终于先开口道:“很抱歉,你还在休假呢,硬是把你给叫回来。”

  “爸,我们父女还需要这些客套话吗?”记得过往,他们甚至连礼貌的寒暄都少之又少呢。

  不知道这是不是豪门父子、父女的样板生活,在他们的生命中,亲情是最不被重视的,他们有的只是不断的斗争和掠夺。

  安采妮发现父亲迅速的老了许多,顶上的白发仿佛在短短几日内,猖狂涌冒,完全掩盖了他一向的精烁和洒然。

  “是,是,我们是父女,世上没有人比我们更亲的了,有话大可直说嘛是不是。”安采贤长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回,你无论如何得救救你弟弟。”

  “我要怎么救他!我哪有能力救他!爸爸,挺山他犯法犯到美国去,他……这回我是无能为力了。”即便她再神通广大,遇上这样的难题,她也是爱莫能助呀。

  “爸爸求你好不好,”他说着说着老泪忍不住潸然而下。“我清楚得很,这件除了你,再没人使得上力了,你弟弟纯粹是年少无知。”

  “您错了,”安采妮抽出一张面纸递给她。“他是和别人阴谋好了来陷害我的。”

  “怎么会?”安百贤一愕,“你指的别人是谁?”

  “是谁我还不确定,可以确定的是,挺山确实恨我入骨,他不但害了自己也不放过我。”她把美国警方寄来的文件呈给他。“这回我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混帐!”他气得脸色发青。“该死的狗东西!我、我这造的是什么孽、什么孽啊我!”

  看着父亲老泪纵横,预期该有的痛快感觉一丝也不复存在。转脸望向细雨纷飞的窗外,浓浓思念袭上心头。

  什么节骨眼了,她还在想着他,而且完全不由自主,心底一有空隙,他的身影就翩然降临,紧紧窃占她整个心房,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采妮啊!”

  安百贤唤了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你赶紧和律师研拟对策,不管花多少钱,都要把挺山救出来。”

  “是的,爸爸。”她想,如果今天触犯美国律法的人是她,爸爸是不是也会以这样疼惜的口吻,吩咐众人救她脱困?

  安采妮临走出办公室门口前,安百贤忙追加了几句,“你弟弟他不会是有心害你的,他一定是急疯了,才会胡言乱语,你要原谅他。”

  “是的,爸爸。”

  她点点头再度迈开脚步,感觉不知从何吹来一阵凉飕飕的风,直冷进她的背脊。

  安挺山害她何止一次,从小到大,他们兄弟俩为了要铲除她这个眼中钉,不知使过多少卑劣的手段。

  爸爸他怎么会知道?除了忙公司的事,他总是窝在朱幼龄那里,对她言听计从,她曾一度怀疑,他是否还记得有她这么一个女儿。

  叫她去救安挺山,那谁来救她呢?

  安挺山吃上了官司,犹不忘回过头来倒插她一刀。这么狠?这么狠?多年来,也和母亲一直处于弱势,任人糟蹋欺侮,没有人对她们伸出过援手,她是靠着自己的力量,才能爬上权力顶峰,难道这也不行,她招谁惹谁了?

  安采妮开着车子来到齐美,将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她枯坐在驾驶位子上半个多小时,仍然思潮翻涌。

  永里里没有人能替她解围,齐美呢?她能向谁开口,又能指望谁?

  阿忌呀阿忌!此刻的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有多么的旁徨无助?

  阿忌说得没错,她是画地自囚的犯人。

  她的内心深处明白得很,如果能够重新选择,她想跳舞,一如他,快乐酣畅跳跃于舞台之上,跳出自己的人生和梦想。但满腔的仇恨让她的身心只剩一片槁木死灰。

  然,一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孤独,多寂寞。关掉车灯,四周闲黑一片,强灯忽地在后头亮起。

  “你打算在这里坐到什么时候!”张家玮摸壁鬼一样从后面闪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她记得齐美后天才开始正式上班。

  “阿叔要我来拿一份资料。”张家玮依旧是一身的光鲜名牌服饰。“你呢?被你老弟的案子给震回来了?”

  “你也知道那件事?”是谁说的,在台北商圈真是没有藏得住的秘密。

  “谁不知道?吵得沸沸扬扬,连老董都问起来了,你还没去看他们两个老人家?”

  “敛,”现在的她岂是一个忙字了得。“打算待会去儿过去。”

  “那我们就后天见喽。”张家玮望着她憔悴的容颜,不觉顿了下,若有所思的加了一句,“你有没有见到豹仔?我是说,你老弟捅出那个大楼子之后,你有没有和豹仔商量过怎么解决?”

  “还没,我还不知道怎么跟他开口。这种事他也帮不上忙,跟他说了只是徒然增加他的困扰。”

  “不见得,”张家玮今天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这档事,说不定只有他能帮上忙。”

  “怎么说?”莫非阿忌在美国食品界或司法界有熟悉人?

  “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你打个电话给他。”他按住她的车窗玻璃,意味深长的说:“假使这件就这样解决了,你可不可以看在我提供讯息的份上,在我姨丈,呃,老董面前,帮我说几句好话?”

  “你出了什么岔子?”记得以前的他可不会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话。

  “还不就是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去跟我姨丈说了一些有的没的。”张家玮愤愤不平的说,“我喜欢你是事实,也不怕人家说,但我可没对你怎样,你说是不是?”

  原来如此,安采妮想起林镇福曾经暗示她,若有人做得太过火,尽可将之除去,难不成指的就是他?

  “是人就有感情,豹仔没理由把你晾在一旁,又不让旁人觊觎,这不但违反人性,也违反江湖道义。”他抓了抓头后脑勺,似乎颇为苦恼。“这回,他要是肯帮你就算了,不然我找他去,叫他干脆把婚离了,省得使你两面受苦。”

  待张家玮离去好一会儿,安采妮仍杵在原地,怔仲地望着远方。

  他语带玄机的话,她怎么也弄不明白。阿忌醉心于舞台,对这桩商业间谍案,又怎能使得上力?

  ※※※

  连下了两三天的雨终于停了,林镇福的病似日似乎又加重,不时咳得脸色涨成紫黑色,傍晚安采妮经过后院的花圃,见他一阵剧咳,忙为他递上呼吸器。

  “爸爸,要不要我送你到医院?”她一边帮他顺手,一边焦虑地问。

  他艰难地摇着头。“不要紧,歇会儿就好。”他是一个闷闷不乐的亿万富翁,特别是在唯一的儿子离家后,心情更是一日比一日糟。

  “不能这样拖了,我去跟妈说一声。”安采妮觉得他已严重到早该住院了。

  “不用不用。”林镇福把她拉了回来,示意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有话跟你说。昨天阿玮来过,”他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才又道:“去找豹仔,采妮,这件事爸爸帮不上你的忙,他,也许有办法。”

  “阿玮也这样说,但,我怕他不肯。”老实说,她连打电话给阿忌的勇敢都没有。

  “什么理由不肯?”林镇福的病是不能随便动怒的,但他一提到阿忌火气就直窜而已。“你到法国去没见着他吗?你们俩是怎么了?没见过夫妻像这们这样的。外面人家怎么说我都不在乎,我有我的看法,我也相信我选的媳妇绝对错不了。你是爱豹仔的,对不对,采妮?你从巴黎回来我就知道,你爱上他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绝不让他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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