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塞恩,还是你聪明!路凡斯从正面说不动我,你就从侧面来。”
烈火倨傲地看着两名爱将,塞恩的智慧的确教人激赏。
“你说的没错!风、火两族势如水火,两族间的仇恨更是众所周知的事。如果风族败亡,冥界的人一定会说——火族人因为私仇利用查克人将风族击灭。哈……塞恩,你分析得很对!不过,不管别人怎么说,你们又怎么说,我都不会出动火族的一兵一卒,因为正如你所言,风、火两族之间的仇恨早就凌驾一切,我恨风族人,风族人的生死我根本就不在乎。”
说罢,烈火便狂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带着深刻的仇怨和嘲弄,更夹杂着一股怒意。
然后,他单手一挥,将两名劝谏的臣子斥退。
风之谷——天神恩许的虚幻梦境之地——太可笑、太可悲,也太可恨了。
美丽的事物背面永远有着最丑恶的一面,纯真善良的面具底下隐藏的总是虚伪和欺骗。
他的心已经坚石钢铁,正因为在伤痛之后,所以他必须让它更加坚强。
这是火族人的骄傲,也是火族人的狂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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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炎月弯 街市
“赛恩,你看,这难民愈来愈多,整个街市都显得躁动而且不安,王又不肯出兵风之谷,我想从风之谷流亡到无炎月弯的人一定会继续增加。”
路凡斯和塞恩骑着马正进行每日例行的巡查工作。
赤焰城下是一处热闹繁荣的街市,在这里商贾云集,往来的各项交易频繁,而这样富足乐利的景象正是这一任火族之王登基以来极显着的治绩。
“路凡斯,你跟着王的时间比较久,听说在王还是王子的时候曾到过风之谷,是不是有这回事?”
塞恩自从上午从城里出来之后,他心中就有许多难解的疑惑一直挥之不去。
他的王是个暴躁、狂傲的人,不过却绝不是个残酷、冷血之人。
对于风之谷的战事,他有点想不通。王不肯出兵的态度几乎近似冷酷,这是为什么呢?
“没错,是有这回事。当时的王虽然同现在一样脾气火爆,但那时候的他却是个热情、开朗、爱笑的王子,每个人都非常喜欢他,同他十分亲近。”
路凡斯的脸上漾着一种对过往时光的神往,语调中也充满着怀念。
“哦?”塞恩挑动着他十分俊美的眉梢。
“你所说的那个王子是现在的王吗?热情、开朗、爱笑?现在的王倒比较霸道、深沉、易怒。他虽然对百姓极好,却从不亲近他们。他是个孤独的王,他把自已化为高高在上的烈日,人们只能仰望他,却永远无法接近他,只要一靠近就可能被化为灰烬。为什么?是什么让他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塞恩十三岁进入宫廷,在那之前他只是沙漠中一个弱小民族里的野孩子。当年查克人向他们发动攻击,火族之王烈火亲自率领军队替他的族人打退查克人。
就是那场战役中,烈火把他带回无炎月弯,让他住进赤焰城。
“这件事是一项禁忌,在无炎月弯是不准被提起的。”
路凡斯瞅着塞恩,眼中闪着神秘又复杂的光芒。
“既然是禁忌,那么路凡斯大人,您应该是不会告诉我的吧!”塞恩露出一抹苦笑。
“小子,你别老是来这一套,不是因为你激我,我才跟你讲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会比较好。”
路凡斯年纪比塞恩大上许多,但他却钦佩这小子的智慧。他是个只知道冲锋杀敌的武士,然而,塞恩的聪明却可以解决凭着武力所不能解决的事。
塞恩最了解性情耿直,没有什么心机的路凡斯了,他没搭腔,只等着聆听。
“当年王为了化解风、火两族之间的仇隙,私自前往风之谷。那时还是王子的他和风族公主相恋,而这段爱情却遭到双主王族的反对,王和风族公主因而相约私奔,但最终却发现公主欺骗了他、背叛了他,那年王在风之谷遭到暗杀,几乎送命,当我和几名手下把王救回来的时候,他只剩下一口气。塞恩,你信不信,当年我们和风族曾经有可能结束彼此之间的敌对和仇恨;然而,它的结果却反而更糟。”
“路凡斯你不是在编故事吧?不,你不是诗人,这么浪漫的故事你绝对编不出来。”
塞恩对这段禁忌感到十分震撼,原来王那双深若黑潭的双眸只是为了遮蔽创痛所做出的掩饰而已。
“哼!我干吗编故事?编故事是风族人做的事,我们火族个个都是战士,诗人?那简直是一文不名的玩意儿!”
“不对,如果风族人真的出卖过王,为什么这一次查克人进犯风之谷,你会求王出兵救援?这太奇怪了,你不恨风族人吗?”
是塞恩太了解战士,他们一向恩仇分明,绝不可能替敌人求情。
“难怪人家都说你是冥界最有智慧的人,任何一丁点的矛盾你都嗅得出来。老实说,当年我随着王一起到风之谷去,那时所发生的每一件事我都觉得有点怪;因为如果公主要杀害王的话,实在有太多机会可以下手,又何必要设下私奔的陷阱?有太多不合理的事了,尤其是整件事发生之后,依柔儿公主就失踪了。不过,据我密查的结果,公主其实并没有失踪,是被人监禁在风之谷的某处。你说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路凡斯皱着眉,他想如果当时塞恩在就好了,他一定可以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拼凑出来,还原事实的真相。
“之后的事王不知道吗?你没向王报告?”
“谁敢在王面前提起风族的事?尤其是风族的女人。上午劝王出兵,我已经是冒着生命的危险才说的,至于依柔儿公主被监禁的事我也是最近才得到的消息;不过,她究竟被监禁在何处我根本也还不知道。没有确实的证据,我才不会随便拿自己的人头开玩笑。”
塞恩也点头表示赞同。没有人摸得清楚王的脾气,路凡斯没有贸然地说出来是对的。 ’
“咳!我真怀疑风族人还能撑多久?”路凡斯十分忧虑。
“依这两天流民的数量来看,实在不乐观。”
塞恩说着,犀利的目光凝聚在前方不远处,那里聚结了一群人,吵嚷的声音弥漫整个街市。
此时,路凡斯也顺着塞恩的视线朝拥挤的人群望去。他迅捷地翻身下马,准备向前盘查,而塞恩也立即跟了过去。
人们一看见是城堡里的两位大臣来了,立刻让出一条通道。
就在人群中央有几个衣衫残破的流民被一个火族人以长鞭使劲地抽打着,一记又一记的皮鞭如雨点般无情地落在流民身上。
“不要,不要再打了!”
一个女孩嘶喊着,不顾一切地扑身覆在流民身上,而没长眼睛的鞭子自然狠狠地落在她身上,并立即在她污浊的衣服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滚开!”挥鞭的火族人怒斥着,手上的动作略微迟疑了一下。
“求你们别再打了,他们只是肚子饿了,他们不是坏人!”
女孩仰头乞求着,覆着流民身体的娇躯却丝毫没有移动。
“肚子饿?肚子饿就能偷东西吗?滚开[这不关你的事,你再不让开,我的鞭子可不长眼,连你一起打。”
女孩的嘴角动了一下,还来不及出声,鞭子已经又开始落下。
没有哀嚎,只见那瘦小的背上不断出,现新的伤痕。
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上前阻拦的,大家似乎都等着看这出好戏上演。
火族人民一向对风族人就没有好感,加上最近无炎月弯不断涌人又贫、又饿、又残、又破的风族难民,雄民在街市之间乱窜,更引起火族人的嫌恶。
“住手!”路凡斯已经看不下去了。
近回来类似的事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亲眼目睹那条长鞭在女孩身上划下的、血痕更教路凡斯于心不忍。
“叫你停手,你听见了没!”
挥鞭的人早就打红了眼,根本听不见路凡斯的喝止声,直到他的臂膀被路凡斯制住,她才不得不;停下动作。
“这是怎么—回事?沃奇。”
沃奇这个人路凡斯是认得的,在街市中他是一个专门替人寻找杂役的贩子。
“路……路凡斯大人。”
沃奇一看见是城堡里的大臣来了,立即恭敬地屈着身子。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你知不知道再打下去就要打死人了?”
路凡斯看见地上的风族人和女孩被打得伤痕累累而瘫成一团,真是有些火了。
“大人,您不知道,这几个风族人要我替他们找工作,他们却不好好做,一天到晚偷懒,还偷东西吃,实在太可恶了。”
‘‘他们工作不努力,你要教训也得有分寸;况且,你要打的是那几个风族人,怎么连一个瘦弱的女孩也一起打了呢?”
路凡斯极度不忍地瞧了眼女孩背上的伤,鲜红的血痕教人看了心惊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