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惊,他下意识地飞身护住常浣星。
“砰——”
又是一声枪响回荡在耳边……
不是来自路伊萨,也不是来自沈玉,而是来自不知何时潜进房里的一抹黑影……
三声枪响让空气里顿时烧着硝烟的气味,室内安静得似乎可以听到涌出的鲜血不断流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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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门上的灯一直亮着,熄上灯时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又十五分,穿着手术袍的医生一走出手术室,所有的人都一拥而上。
“医生,情况怎么样了?”秦湘第一个冲上前问。
“命是保住了,只是他的手……”
“怎么样?”常浣星抬起一双始终染着泪雾的眼,一颗心像是被石块紧紧压着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由于容浩官没有身份证明,这家不需检查病人身份的医院,是她动用情报关系才找到的。
“可能废了。”
“什么?废了?”她一愕,心,沉了下去。
“说清楚啊,医生,什么叫可能废了?是不是还有希望啊?你给我说清楚!啊?”秦湘看了哀伤的常浣星一眼,不由得缠着医生逼问。
“可能性很低,至少病理上并没有这样的先例,那把枪射出的子弹不是一般的子弹,它的弹头上含有剧毒,接触到肉体后可以在一瞬间引发。
“他能保住性命已经是个奇迹了,那毒也只停留在他的手臂范围,这根本就是不太可能的事……连我们都还没弄清楚病人是怎么办到的。”
常浣星听了,落寞地一笑,笑容却很苦,“这很简单,止住穴道不让毒蔓延开来就可以了。”
对容浩官这个武艺高强的古代人而言,止住穴道不让毒蔓延到全身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什么?止穴?”医生闻言吓一跳,与身旁跟着出手术室的医生护士们相互交换了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秦湘闻言,怔愣愣地看了常浣星一眼。
发现众人的目光都看着她,常浣星才惊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淡淡地撇开眼,“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恐怕不行,病人醒了,他说除了沈玉沈先生外他谁也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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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姐姐,我有件事想问你。”秦湘窝在常浣星的饭店房间里,突然幽幽地开口。
“我现在不想说话。”常浣星的心头上兜转的全是容浩官的伤,他不让她见,是故意要让她愧疚到死吗?
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她的确很愧疚,她竟然以为他贪生怕死,她竟然以为他是那种为了保命不惜牺牲她的没用男人。她甚至还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根本什么都不是,厌恶自己竟然对这种男人动了心……
结果,他用他的身体替她挡了那发沾了剧毒的子弹,昏迷前还撒赖似的说要枕在她的腿上死去,当时的他还幸福地对她笑……
“第一次见你那么安静,没对我吼。”
“容浩官……你是白痴,你是个白痴……”她哭花了眼,感觉到比听到父亲死去的那一刻还要心痛的滋味。
“不要哭,在这个时空里我本来就是个不存在的人。死了,应该可以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切只是回到原点而已,你不是喜欢这样吗?现在可要成全你了,以后没人再像牛皮糖一样缠着你……”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那些都不是真话,都不是啊,我是喜欢你的……是真的喜欢你的!我只是……容浩官!”
他没听到她说完,他或许连她喜欢他这句话也没听到就昏了过去……
“常姐姐,他们来自大清朝,是吗?”
秦湘还是问了,一句话惊动了常浣星的沉思,错愕的眼眸充满着莫名的慌乱,她幽幽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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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拉帕银行总裁路伊萨因绑架罪名被捕,警方及美国情报局的污点证人阿普斯出庭作证,提出路伊萨与意大利西西里岛黑手党家族渊源证据,举世哗然……
“路伊萨被送入狱了。”沈玉将报纸的头条新闻递给容浩官。
“可是关于你中弹且弹头上有剧毒一事只字未提,里头提得最多的人名是美国情报局扫黑组组长卡尔·汤姆生,国际各大报都对他此次顺利破获意大利黑手党最大支派及生擒路伊萨而赞誉有加。”
容浩官只看了一眼,便把报纸丢在一旁,“这个什么卡尔的是从哪个地方冒出来的?倒挺会拣现成的便宜。”
“据报载,他已经进行这项情报搜证工作很久了,而且掌握的资料来源不只西西里岛,可能包括整个意大利。现在整个意大利政坛人人自危,怕自己不小心也被归类成黑手党的一员——”
“沈玉,你活在这个时空里似乎越来越像那么一回事了。”容浩官嘲弄地一笑,懒洋洋地伸伸腿。
不管两百多年前的大清朝或现在的意大利,沈玉似乎永远都可以对政权时事分析得头头是道,像是生来就是吃这行饭的。而他,堂堂恭亲王府小贝勒,成天想的只是游山玩水,对那些争权夺利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听一会就想打瞌睡。
“贝勒爷,这其中必有蹊跷,有人想要瞒天过海,独揽功绩,甚者,贝勒爷替常姑娘挡的这一枪……”
“如何?”容浩官凝起了眉。
“路伊萨的私人住处被保护得可谓密不透风,我是利用轻功才得以轻易进入,但平常人却不行。就算是这个世界里最顶尖的杀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破坏路伊萨别墅的安全防护系统,并潜入里头开那一枪——”
“不就是他了?”容浩官再度拿起报纸,“阿普斯,这个出庭作证的警方及美国情报局的污点证人,当时他在场吧?”
警方及美国情报局的污点证人,却是路伊萨身边最得力的助手,等于是叛徒,不过,他为什么要杀常浣星?
“他在场,不过已经被我绑在门柱上。”
“喔?那屋里还有谁?”
沈玉一笑,“屋里没别人,不过有一个在院里打扫的老翁。”
容浩官悠悠地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和那个老翁可打过照面了?”
“有。”
“哈。”容浩官一笑,感觉到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沈玉有一个天大的本领,那就是只要正式打过照面的人一定是过目不忘,就算易容也难逃他的法眼。
“我想去会一会卡尔·汤姆生。”
“好啊,不过,这里像个死人待的地方,也待了好些天了,我想马上出去。”
皱起眉,沈玉一脸的不赞同,“贝勒爷,你的伤还得观察两三天。
“我自己可以打通血脉把残余的毒素逼出,根本不需要这些庸医。”若不是靠自己自保的功夫,那他这条命早没了。
“可是——”
“别用这里的医学发达那样的鬼话来说服我。”他待在这个世界里两个多月的结论是——还是他的大清朝好。
没有汽车,没有飞机,没有枪弹,没有电视、冷气……却有看不完的好山好水好空气,那儿真是个人间仙境呢。
“不是,是常姑娘她人还在门外,你现在若出去一定会遇到她。”
“她还在?从昨儿到现在?”
沈玉轻咳一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
容浩官一愣,接着一双利眸扫向他,“你为什么不赶她走?”
算起来,她不就整整待在外头三十几个小时了?老天!她吃饭了吗?睡觉了吗?饿了吗?困了吗?那个傻丫头……
不是说不在意他,不要他粘着她吗?他放她自由,她反而像个小笨瓜似的在门外守着他……
“除非贝勒爷允许我打昏她然后把她绑走,否则我看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赶走她,除了贝勒爷你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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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一夜,身体僵硬了,心,也快化为冰了,常浣星就这样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
眸子的焦点落在长廊窗口外的一树枝干上,看着小鸟飞来又走,走了又飞回来,看着天空变黑又变白,看那穿梭在园中的小猫,静悄悄地跃过每一间病房的屋顶,再轻灵地跳下。看得眼睛倦了,身体倦了,视线竟变得模糊……
“你这个大笨蛋,我以为你很聪明,却只会呆呆地坐在这里哭。”凝着眉,容浩官伸出手抹去她的泪。
踏出病房后本从另一头欲离开,但他怕她真的会一直这样笨笨地守下去,连病房里的人都走光了都不晓得。
她瘦了,冷冰冰的面容上添了更多的苍白与无助……才这么几天的光景,一只本来带着利爪的猫不再张牙舞爪了,只能睁着楚楚的双眸望着他,像是看一个陌生人。
她,眼花了吗?站在她面前的人是谁呢?她竟然把人家看成了容浩官……
常浣星不住地眨眨眼想将眼前的幻影错觉给去除,泪却落在对方的掌心上,让泪洗得清明的眸子越发雪亮了。眼前的人不是容浩官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