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揍我!二阶堂临你好样的,小心我把你母亲的丑闻卖给媒体,让你们那房的人全垮台,”二阶堂晙捂住冒血的鼻梁恶声警告。
“你滚吧你。”净婗已经不在乎形象,她动作十分不淑女的抬起三寸高跟鞋就往他身上踹下。“都告诉过你这里不欢迎你了!”
二阶堂晙的下场是在众人奚落下落荒而逃,而净婗也好心的离开顺绫的病房,并且替他们关上门,阻隔所有好奇的打量眼光,让他们两个有私密的空间好好的将事情谈开。
她等在外头就怕里头出意外,也乘机赶紧打电话找长谷川大哥讨救兵,因为事情已经非常棘手。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顺绫以为自己要被满腔的悲愤弄到窒息前才缓缓开口,“告诉我,你是真的想瞒我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面对他发誓要倾心疼爱一辈子的女孩,他怎么告诉她,他的母亲是想害死她的凶手?
“我有权利知道的,不是吗?”含着泪,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太过于激动。
“你觉得我应该要怎么告诉你?就这样告诉你,我母亲的种种恶行?”二阶堂临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你爱我吗?”顺绫悲怆的问,在他还没回答前,她又紧接着说:“我只要你抱抱我,告诉我你还爱我就好。”
她不是圣人,但对她而言,二阶堂临的感受远比她的悲哀来得重要,她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创伤远远超过她的。
“我不能。”二阶堂临低语。“让我想想好吗?”他说完,一个转身离开病房。
门被开启又合上的声音让顺绫的心完完全全的破碎了,她呜咽出声,也不管医生嘱咐过,拆掉绷带前都不能掉泪的警告,她倒在病床上放声痛哭。
“阿临?”净婗被冲出门外的二阶堂临吓到,她喊住他。
“帮我照顾顺绫,拜托你。”
“顺绫?”净婗还有些不了解状况,就被里头隐约传出的哭声给吓住。“喔,该死了。”
她再度进到病房后,也只能抱住哭到无助的顺绫,什么安慰的话在此时都没有用。
※※※
从那天开始,二阶堂临就像消失在空气中,再也没来陪伴顺绫,而顺绫也像闷葫芦般的再也没有开口说话。
他们俩的状况糟到连长谷川浩峙都没辙,且弄到心力憔悴的地步,他一边劝二阶堂临没效果,另一方面妹妹变成不开口的哑巴,就连顺绫的主治医生都警告,要是顺绫再哭下去,她的眼睛就真的永远都看不到,也无法让低潮的顺绫恢复正常的容颜。
其实二阶堂临还是有来看她的,只是多半都是在夜深人静时,他总是避开所有人,静悄悄的走进病房中,安安静静的望着被白色绷带缠住眼睛的宝贝。
他轻轻抚摸披散在雪白床单上的黑发,心中的抱歉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真的爱她,但他却怕,母亲的恶行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更何况是顺绫?所以他开始逃避,更不愿意打扰到她。
“如果你有勇气,你就该坦然面对事实,然后和顺绫两人坦开心来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偷偷摸摸的来看她。”长谷川浩峙没好气的在他后头唠叨道。
他早就发现二阶堂临常在夜深人静,看护睡去时,偷偷溜进病房里看顺绫。
“大哥?”他没想到自己的行踪会被发现。
“别叫我,”长谷川浩峙对他这些天伤害顺绫的行为依然怒气未消。“别吵到顺绫,跟我到外头。”
两个大男人一走出顺绫的病房,长谷川浩峙便等不及的将他推进安全门外。
“你知道因为你的行为害顺绫有多难过吗?”他摆出大舅子的姿态教训伤害妹妹的男人。
“我若继续和她在一起,我才是真正的混蛋。”他自责颇深的说。
“问过顺绫的意思了吗?她同意你擅自替两人的未来作决定了吗?”
“我连自己的母亲都不能原谅,更何况顺绫受的伤害比我更深。”二阶堂临控制不了的狂吼。
“顺绫毋需顾虑太多外来的事,我妹妹她惟一顾虑的人只有你,惟一能将她深深伤害的人也只有你,你到底知不知道!”长谷川浩峙也终于抑制不了脾气的骂他。
像是察觉自己的声音太过于激动,长谷川浩峙拼命的深呼吸,控制越来越旺盛的怒火。
“后天,后天顺绫要拆绷带,我要你不论如何都得出席,她需要的是你。”他下了最后通牒。
二阶堂临依旧没有正面回复,转头准备离去。
“你知道你有多残忍吗?”长谷川浩峙不谅解的声音忿恨的从他背后传来:“你已经扼杀顺绫一回,现在又想再杀她。”
二阶堂临的回应还是默默的离去,但他有些萧索的背影却逐渐消退长谷川浩峙的气愤。
因为他能将心比心,他知道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身上,他也没有把握是否会继续与心爱的人厮守在一起,而忘却所有不幸的事。
在顺绫与他身上,长谷川浩峙看见两个相爱的人因为外界的事物而相互折磨,身为顺绫的兄长,他对这种状况也是无力。
他再一次的但愿他们能天长地久。
※※※
这一天是顺绫最重要的日子,更是长谷川家的大日子,所有疼爱顺绫的人挤满她的病房。
“有谁来陪我?”顺绫听见许多吵杂声音,她仔细辨认后一直没听见阿临的声音,于是她忍不住的问。
“你所有的哥哥还有姆妈,就连净婗和她老公都来陪你。”长谷川浩峙替她梳拢长发后一一点名道。
“每个哥哥都来了?喔喔,那公司的业务怎么办啊?”她细声的说,努力掩饰因为二阶堂临还是未到的落寞。
“没有一件事比你重要。”长谷川浩峙对妹妹与二阶堂临之间的纠葛也相当清楚,他知道二阶堂临到现在一直未出现的原因,所以他虽能理解,但不能体谅他的逃避。
“浩崎哥哥,医生快来了吗?”顺绫握住哥哥的手悄声询问。
“再十分钟。”长谷川浩峙不安的起身走动后告诉她。
“如果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你们千万别在意唷。”顺绫很贴心的告诉所有关心她的人。
“讲那什么瞎话,”长谷川浩嵊轻斥妹妹。“你唷,花了我们那么多钱,要是你没复明,小心我联合大家打你屁股。”
“喔,暴力哥哥。”顺绫调皮的取笑。
病房内稍嫌紧张的气氛在每个人刻意轻松的语气中稍稍纡缓,而医生也在此时步入病房。
“顺绫,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顺绫的主治大夫一边指挥护士拉下窗帘关掉室内电灯,掩掉所有光线后与她交谈。
“紧张,害怕。”顺绫面对的是她的主治医生,所以她不敢隐瞒,很诚实的告诉他。
“现在屋内的电灯跟亮光全都没了,你别紧张,当我慢慢拆掉你的绷带后,你试着眨眨眼睛,如果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你千万别勉强。”医生做最后的交代。
顺绫听话的点点头。
当医生的手戴上消毒手套,开始拆掉缠绕在顺绫眼睛上的绷带时,每个人的情绪全数绷紧,而当医疗镊子小心移开最后一层药布时,甚至还有人屏住呼吸,眼睛瞪得老大,连眨眼都不敢。
“好了,现在轻轻的眨眨眼,让眼睛湿润以后试着睁开眼皮。”医生点亮小小蜡烛,让室内稍有微光后才指挥顺绫做动作。
酸涩的眼缓缓的眨了又眨,顺绫困难的张开眼睛却迅速的闭上,在几秒钟以后她又重复同样动作。稍稍模糊的影像在她眼前浮现。她觉得眼前有四个穿着白袍,应该是医生和护士的人,五个脸庞几乎一模一样的紧张男人就是她五位兄长了,再来就是老迈的女性脸庞,顺绫认为那就是照顾她许久的姆妈,最后就是一对男女相互紧握着手依偎在一起的影像,她知道那是从认识开始就常陪伴她的净婗与本弥洋策。
她没见到应该属于二阶堂临的模糊身影,这个认知深深打击到她。原来……原来他还是不够爱我……
“看得到任何影像吗?”医生过了一分钟以后才问她。
所有人都在等顺绫宣判性的点头或者摇头,顺绫的姆妈甚至已经开始喃喃祈祷。
全部人的希望在顺绫缓缓摇头中狠狠地浇灭。
“没关系,别紧张。”医生认为是顺绫太过于紧张,急忙说道:“慢慢来,或许你现在只能见到白茫茫的,但那是正常的,别太逞强。”
在场的没半个人敢开口,就怕开了口会伤到顺绫。
顺绫听话的再次张开眼睛眨了眨,这回她看得更清楚,但还是缓缓摇了头。
“我什么都看不见。”她说出让人心碎的话。
对她而言,她真正想见的人是二阶堂临,看不到他,她宁可还是瞎眼的人。
主治医生的信心差点被她击垮,但他还是乐观的说:“或许我们等明天再试,不过为了怕你的眼睛受到不必要的感染,等会让护士替你做简单的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