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雨身边的随扈们一大早就处于戒备的状态,因为,今天地肯定会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而在一大群推挤嬉闹的学生当中,防护最容易产生漏洞。
吟雨穿着学士服与父亲在门口道别,然后两人分别乘坐不同的车辆前往学校。
在卫戎与吟雨坐进礼车后座之后,吟雨就将前、后座之间的黑色玻璃摇上。
她将双臂缩回宽松的学士服内,在里面拉扯了许久之后,原本穿在学士服底下的白色衬衫被她丢到脚下,接着,她又抬起臀部扭动了好一阵子。
“曾小姐,我可以请问你想要做什么吗?”他扬起眉头,看见绿色长裙滑下她的脚踝。
吟雨将双臂又穿出学士服袖口,整理着身上的学士服。
“你穿过这种学士服吗?”她淡然地说。
“嗯,但是在英国,学士服的样式比较多元化。”在如此近的距离内,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她单薄的学士服下透着内衣的蕾丝花纹。
不知道她站在太阳底下时,黑袍会不会透光?他纳闷地想着。
“那你应该知道在三十多度的天气下,套这件衣服会有多热。”她斜睨着他,手中玩着方帽的穗子。
“所以,你打算除了学士袍之后,什么都不穿?”他皱着眉看着她脚下皱成一团的衣服。
“不尽然,毕竟我还穿着内衣。”她将方帽戴在头上,转过头面向他。
卫戎自然地伸手帮她调整帽子的角度,并替她将颊侧不听话的发丝寒到耳后。
“除此之外,你还会有什么惊人之举吗?”他用平淡的口吻试探着。
“你觉得我还会做什么?”她饶富兴味地看着他。
卫戎注视着眼前这双慧黠的大眼睛,不禁沉溺于她眼底那份丰沛的活力。
“你父亲是毕业典礼的贵宾,待会儿会有上百台摄影机在现场守候,以你惯有的叛逆行为,我难免会怀疑你的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呢?在摄影机前面脱掉学士服光着身体在校园里面裸奔吗?”她一语道中卫戎心里想的画面。“拜托,你是我的随扈耶!多少该对我有点信心吧?”
吟雨仰着头笑,开朗的笑声散发出她独特的魅力。
“对你,我什么都不能确定。”他保持严肃的表情,没有笑意地说。
吟雨收起了笑脸,突然圆张双眼,大惊小怪地叫出声,“天啊!你真的在担心,是吗?”
“我何必担心?反正丢脸的人是你。”他将脸转回前方,佯装不在意。
“随扈多少也有些责任吧!”她硬是将脸凑到他的面前,斗鸡眼式地盯着他瞧。
“我想,我们可以找方法解决这件事情,如果你肯帮我做一件事的话。”
“说来听听。”他望着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怀疑自己是否又踏入她的陷阱。
“我希望今天没有摄影机打扰我的毕业曲礼。今天是属于我和所有应届毕业生的日子,我知道那些媒体记者一定会寸步不离地跟着我,我不想因为这样而干扰到其他同学。”
虽然她尽量说的轻松,但他还是听出她话里隐藏的恳求与无奈,他知道在同侪中成为特异分子的感受。
“可以,一言为定。”他爽快的答应。
车子抵达学校后,他与其他的随扈为她在人群中隔开一个通道,摄影机则在一旁追逐,她低着头走在他的身边,想藉由他的身体挡住对焦的镜头。
进入礼堂,在环视了四周一圈之后,他放她一个人去寻找座位。
他悄悄地将通讯系统暂时切断,然后一边看着她,一边走到媒体聚集的地方。
卫戎刻意压低声音,假装与通讯中断的麦克风对话。
“什么?炸弹?在哪里?侧门停车场?”他神色凝重地下命令,“马上调员过去,快!”
说完,他快步地走到另一个随扈旁边,表情严肃地低声与他交谈。
“今天辛苦了,穿这样会不会很热……”
他瞄见记者们神色慌张地交头接耳,不一会儿,便作鸟兽散地纷纷走开,一个也不留。
吟雨回头看了一眼,绽露出开心迷人的笑容,朝他眨着眼睛。
身旁的女同学拉扯着她的衣袖,低声地问:“吟雨,后面那个高高的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是谁?”
她转回头,知道同学问的是卫戎。“他是我的贴身随扈,也就是保镳的意思。”
“保镳?他长得好帅喔!”女同学又转过头去,犹如思春少女一般地仰慕他。
吟雨低头不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的出现是她收到最好的毕业礼物。
她偷偷在心底许下一个心愿--她一定要嫁给他。
???
毕业典礼之后,由于吟雨对自己的未来暂时没有计划,于是她在父亲的秘书安排之下,参加了一连串的公益活动,企图扭转外人对她多年来的不良印象。
吟雨恨透了那些只做表面工夫的肤浅活动,而唯一让她答应参加的理由,是因为这么一来,她可以多点时间与卫戎相处。如果她一直待在官邸里,要看见卫戎的机会反而非常少;一旦她人在外头,他就必须无时无刻地跟在她身边。
但是,一个月下来,她的快人快语已经让省长府的幕僚人员忙得人仰马翻,甚至决定再也不为她安排任何活动,唯一乐透的就是媒体,只要每天跟着她,包准有新闻可写。
在一次拒抽二手烟的宣导活动里,她公开从皮包里掏烟出来抽。
媒体采访她对“家庭暴力”的看法,她则直爽地回答--结婚前可以考虑试婚,不合就赶快分手,免得生了小孩之后痛苦。
她的这一句话引发卫道人士的大力抨击。
最后一次终止所有活动的引爆点是“未婚妈妈”之家的参访活动。在众多媒体之前,她皱着眉头问一个美丽的少女,为什么要傻傻地生下小孩,而放弃青春?
这个话题再度掀起风波,宗教团体批判省长的女儿不尊重小生命的可贵,当然,也有些妇女团体挺身而出支持她的理论。
反正,只要吟雨一出官邸的大门,就没有一天是平静的。就这样,她再度被“冷冻”在卧房里,整天吹着冷气,无聊地转着电视节目。
她明显感觉到卫戎在躲着她,不是不苟言笑地专职保护她,要不然就是训练随扈人员,不再有太私人的关心。虽然他们两人整天相处在同一屋檐下,却通常只是擦身而过地打个招呼。
这种情况令她非常恐慌,当她知道卫戎的任期快结束时,她体认到除非她改变现况,否则,她肯定会失去他。
于是,她开始夜以继日地筹策一项伟大的计划。
这天,当一封通知书快递寄来时,她终于舒展了紧锁的眉头,因为,这封通知信函代表了她与卫戎的光明未来在眼前具体地浮现。
她带着通知书走到后院,看见卫戎刚好结束操练随扈人员体能的课程;一群仅穿着背心的男人散落在各角落,个个身材健美,但她的眼中却只看见卫戎。
她远远地站着,看他正与小杨低声交谈。很显然的,卫戎将他视为接任职务的人选,因此,他对小杨总是特别严苛。
傍晚的太阳低挂在空中,卫戎赤裸的古铜色臂膀渗着汗珠,在斜阳下闪闪发亮。
吟雨一步步地走近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小杨瞧见她走近,随即识趣地走开。她喜欢卫戎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任谁都看得出她现在正陷入爱恋,唯一不知情的就是每天早出晚归的省长曾昭勇。
“嗨!卫戎。”她甜甜地叫他,双手将信件藏在背后。
卫戎抬起眼,看见她穿着一件细肩带洋装,头发编成两条俏丽的长辫子,白皙无暇的脸庞在阳光下没有一条皱纹,犹如邻家女孩一般清纯。他在刹那间更觉得自己的沧桑,以及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淡淡地问:“闭关结束了吗?”
“结束了。”她神秘兮兮地说。
她躲在房里近十天,没有人知道她在玩什么新把戏,但他非常肯定她绝对不是因为公开露面机会被取消而难过,事实上,他还记得她得知自己不需要再露面时,高兴得几乎要放鞭炮。
“决定好未来的方向了吗?”他淡淡的问。
“嗯!”她的身子晃啊晃的,像只轻盈的蝴蝶。
卫戎眯起眼睛,警觉地盯着她,他从没看过她这般地快乐与自在,仿佛所有对现况不满的怨慰都消失了。
“怎么这么神秘兮兮的?”他的眼睛瞥向她背在身后的双手,知道一定有什么惊奇在等着他。“能分享你的决定吗?”
她耸耸肩,细细的肩带滑落肩头,卫戎忍住想帮她调回原位的冲动。
“也没什么啦!只是,我已经决定要继续升学读书,反正,凭我现在的学历也找不到什么好工作,而我又不想靠我爸爸的面子混个糊口的工作。”
“读书?不错呀!很好的决定。”她的决定的确令他讶异,因为他本来以为她会随便选个花瓶工作就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