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她也不常跟他谈起她的事,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所以她不说,他也就不问了。
像她也从未问过他是哪里人、家中还有哪些亲戚、家里又是做什么的。她给了他十足的自由及隐私,认真说起来,她是个很好的房东。
唯一的缺点是,她有洁癖,而他却是天生的懒骨头,什么东西都懒得收拾,经常得劳烦她帮他收拾房间,害她抱怨不已。
除此之外,他们一直相安无事,直到现在。
她呆了呆,「我没有赖上你,我是真的以为你是我的亲人,而且,我看我们两个年纪相仿,理应是同辈,然后你又说你照顾了我一夜,所以我自然而然的就往那个方向想去,我不是故意的。」她讷讷地解释着。
「棠夕绯,你到底在说什么?你不会是摔坏了脑子吧?」他放下手中的东西,一脸严肃的走到床沿坐下,然后凑向她,在离她脸二十公分处,目不转睛地瞅着她直瞧。
「棠夕绯?」绽开一抹甜美的笑靥,她指着自己微笑地反问他,「我的名字?」
瞅了她片刻,他伸手测着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呀!你怎会……棠夕绯,你不是在开我的玩笑吧?这种恶作剧可是一点都不好玩。」
「恶作剧?我做了什么恶作剧?」她不解地又问他。
很不愿意地,他让自己的脑海浮起电视上时常上演的那种烂剧情。
顿时,仰旭奇那张虽英俊,却被几天没刮的胡髭给遮掩住的帅气脸庞,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见他脸色着实怪异,她偏着头纳闷地瞥着他,「你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你……」老天保佑,她最好不要给他来这套,否则他会发疯的。
「我?」食指指着自己。
「你不会他妈的给我弄个失忆症吧」他怪叫,为这个可能性而几乎要跳脚。
垂下眼,她复诵了他的话一遍,随即抬起头看他,「这句话一定要加上『他妈的』三个字吗?」她状似天真地反问。
「见鬼了你!你一定是气我十天没洗澡,所以故意演这出戏来整我的对不对?告诉你,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你省省吧!」他话才一出口,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暗咒一声,气自己为什么说得那么快。
「你十天没洗澡」
果然,棠夕绯一听见他十天没洗澡,美眸瞬间睁到最大,然后把他当成瘟疫似的,立刻将他推出病床外。而且碰到他的手,还急忙地在被子上抹了又抹,就怕一个没抹干净,手会烂掉。
「你太夸张了,如果碰我一下你的手会烂掉,那我这身的皮肤不早就烂光了。」好不容易稳住差点因此摔倒的身子,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也许你的皮比较厚,百毒不侵,也可能你是外星人,真面目就是细菌,所以不怕。」
「嘿!嘿!嘿!」他对她假笑了几声,「一点都不好笑。」他径自收拾他带来这里处理的文件,不再理她。
「喂!」见他忙碌的背影,她试探性地唤了声。
「怎样?」不太想理会她的声音传来,他还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我真的忘了所有的事情。」
「嗯哼!」他还是没理她,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我是说真的,我忘了一切、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是做什么的,我……我也忘了你叫什么名字。」
「嗯!」他随意地敷衍她,压根不相信她的话。
失忆症这玩意儿,只有在书上、电视上及电影上看过,现实上,他听都没听过。
「你不相信吗?」她是真的忘了一切,又没骗他。她委屈地想着。
「我为什么要信?人家电视若演到失忆的剧情时,失忆的那个人一定会很恐慌,然后哭天抢地,大问老天爷,他到底是谁。」
仰旭奇唱作俱佳,边形容还边模仿电视演员夸张的肢体动作,表演得维妙维肖。
棠夕绯见状,非常想笑,但她知道现在不是笑的时候,所以硬是忍了下来。
「请注意,以上的动作或每一句话,你一项也没有,而且还镇定得像这种事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一样。你说,我怎么可能会相信你?」仰旭奇哼了哼。
想拐他?门儿都没有。
「我不知道。」她摇着头,「我为什么会如此镇静我真的不知道,反正我一点也没有慌张的感觉,因为我知道事情一定有可以解决的时候,急是没有用的。」
「才怪,我认识你两年了,从没见过你如此沉稳。」他直接吐她槽。
抬起美眸紧紧地锁住他的,她很认真、很严肃地再对他说了一遍:「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总而言之,我失去记忆是事实,如果可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我的主治医生来一下?我想向他询问我的病况。」
「找医生来,你说的。」浓眉挑高。
「对,我说的。」
「好,等医生来后,我看你戏要怎么演下去。」
当他离开去找医生来时,棠夕绯的脸上才露出一丝的不安。
她不是怕,只是觉得她好象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而那个事情是绝对不能忘的……
该死的,她到底是忘了什么事?
她到底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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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遗憾,她很有可能是得了暂时性失忆症。」用所有能用的仪器检查完棠夕绯的脑部后,医生得到这个结论。
闻言,仰旭奇的下巴几乎脱落,「她真的给我得到见鬼的失忆症听说这个是没药医的不是吗?」
医生点头,「的确是没药医。」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他烦躁地瞪着棠夕绯,「你没事学人家得什么失忆症?你以为很好玩吗?」
「你以为我喜欢吗?」连搧了好几下长长的眼睫毛,她也无辜得紧。
「妳……」
耙了耙一头凌乱的头发,仰旭奇一颗头有两颗大。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失忆的人。
虽然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长达两年,但他们对彼此却称不上熟识,只比陌生人好一点,所以他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处理这件事。
「你可以带她到她常去的地方,或见一些认识的人、提一些和她有关的事,也许多少可以引出她一些记忆。」医生建议他道。
「我知道她常去的地方就只有她家,她认识的人除了我之外,其余的我谁也不认识。」
「她不是你太太吗?」医生颇为讶异地问:「她的事你怎么会一点也不知道?」
医生看他的眼神带了那么一点责备,看得仰旭奇一阵恼怒。
「我只是她的房客而已,为什么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们两个是夫妻?」他真的是欲哭无泪,谁要和一个超级洁癖女成为夫妻?他又不是有病!
医生点点头,「说的也是,你这副德行,配这么甜美的女人,实在是太糟蹋人家了,根本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只是没时间整理自己的仪容,但并不代表我长得很抱歉。」仰旭奇出声纠正他,「虽然我不是最帅的男人,但也帅到很不行,所以请你搞清楚这一点。」
他对自己的外表也是很有自信的。
医生笑了笑,压根不信他的辩解。
「我是说真的。」他再三强调。
医生瞥了他一眼,笑着摇摇头,对棠夕绯交代了几声出院后要注意的事项后,就离开了。
「我是说真的,你听见了没有?」即使医生已经走掉了,仰旭奇仍不死心地跟在他后头叫着。
「我听见了,大帅哥。」医生好笑地回头对他挥了下手,「多注意你的房东,待会儿记得去帮她办出院手续,就这样了,有问题再回来找我。」
「我一定会。」
折回病房,棠夕绯已经下床,而且帮他把整理半天还整理不好的文件,全数叠得整整齐齐,手脚俐落的程度,令他望尘莫及。
唉!他天生对整理东西没辙。
「你真的不晓得我的任何一件事吗?」
她把一叠文件放到他手中,随他一块到柜台去办出院手续。
「你有洁癖,而且是很严重的那一种,家里一个礼拜最少要大扫除两次。」撇着薄唇,见她非要与他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离,他就老大不爽,他身上又不是有虫,她这样的行为实在太侮辱他了。
「感觉得出来像是我会做的样子,还有呢?」
「还有,你很讨人厌。」
「我很讨人厌?」她一楞,「真的吗?我哪里讨人厌了?」
「因为你太过洁癖,所以令我讨厌。」
闻言,她轻笑出声,「我不讨厌你就阿弥佛陀了,你还敢讨厌我?别忘了,我可是你的房东。」
「那又如何?」
「小心我会涨你房租。」
「基本上,你不是那么卑鄙的小人。」
「你又知道了?你不是对我很不熟吗?」
「我们相处两年了,你的为人我至少也晓得一些吧!我又不是呆子,没神没经的。」他啐了声。
「说的也是,那你知道我几岁吗?」
他空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皮夹,丢给她。
「里头有你的身分证,你自己看。」
「你那里怎么会有我的身分证?」
虽然疑惑,但她还是打开他的皮夹,寻找自己的身分证。
「看医生要身分证和健保卡,这点常识我有,所以我在送你来医院时,有进去你的房间搜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