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治环视他们每一个人,“忘忧的来历你们都清楚?”
室内一片死寂。
顺治气急败坏地咆哮:“你们说话啊!你们居然这样捉弄朕?你们把朕当作什么?!”
海格连忙磕头,“都是臣的错,臣不该擅做主张,请皇上降罪!”
顺治拍着桌子怒喝:“海格,你别以为朕从小跟你玩在一起情同手足,朕就不敢砍你的脑袋!”
忘忧一听顺治要砍海格的脑袋,急忙阻止,“皇上你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海格会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啊!他怕你为了如意而郁郁寡欢,他怕你万一出家当和尚,会让天下的老百姓看笑话,他把你看得比自己的亲兄弟还重要,你却端个皇上的架子要砍他的脑袋,难道你真的是个昏庸的皇帝吗?”
“放肆!”小柱子大喝一声。
忘忧赶紧住了嘴,完了、完了,为什么她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呢?现在场面这么火爆,她还噼里啪啦地骂皇上是个昏君,该不会惹恼了他,当场被人拖出去砍了吧!
正当大家等着顺治发标的时候,孝庄太后忽然感慨万分地说:“福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尽办法希望你振作起来,你肩上扛的是大清的江山,是咱们祖宗流血流汗、拿命替你打下来的,我们谁也不愿看着你糊里糊涂就把它断送掉!我们这么做是出于无奈,也是出于关心,难道你就不能体会我们的用心良苦吗?”
顺治根本听不进这样的话,他的心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更令他沮丧的是,这件事竟是由海格提议的。他一直把海格当成兄弟啊!可是,他这个兄弟竟然联合皇太后找一个假如意来戏弄他、欺骗他的感情!
太可恶了!太可恨了!
“来人啊!把海格跟忘忧一起拉进大牢里关起来!”顺治愤怒至极,他再也不想听任何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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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格和忘忧一起被送进了大牢,在短短的几天里,这已经是忘忧第三次入狱,前两次,顺治还算护着她,这次……恐怕劫数难逃啊!
忘忧仍不死心,对着渐行渐远的狱卒叫喊着:“我要见皇上,我还有话要跟皇上说呢!其实欺骗皇上感情的人是我,跟海格一点关系都没有,皇上要关就关我,要杀也杀我,放海格出去吧!他是无辜的,他真的是无辜的!”
海格把忘忧从铁栏杆上拉开,“省省力气吧!就算你喊破了喉咙,皇上也不会放我们出去的。”
忘忧忿忿不平地说:“皇上生我的气,不放我出去就算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关你?你这么做都是为了他,他却不知好歹!早知道他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你当初又何必替他做这么多事?他爱当和尚就让他去当和尚,,难道满清皇室,就派不出第二个人来当皇帝了吗?”
海格赶紧用手捂住忘忧的嘴,“你的脑袋是不是真的不想要了?!”
忘忧从海格的手掌里挣脱出来,“我是替你不值,替你叫屈!”
海格拂了拂忘忧额前的刘海,无限心痛地说:“你该怪我害了你!”
忘忧把头枕在海格的肩上,幽幽的叹了口气,“咱们谁也不用怪谁,这就是我干娘常说的,人善被人欺,皇上就只会欺负我们两个心地善良的人,有本事,他怎么不把这股狠劲儿拿去对付江南的乱党?”
海格苦笑着,“你的嘴巴是专门用来火上浇油的吗?”
忘忧无奈地看看四周,无助的情绪开始袭上心头。“皇上会杀我们吗?”
海格木然地摇头,说真的,他也没把握。
忘忧握着海格的手,“那怎么行?我还没嫁给你呢!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
海格安慰她:“不会的,我们罪不致死,顶多被打几十大板!”话是这么说,事实上,他心里并没那么乐观。
忘忧无言地依偎着海格,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牢里的光影渐渐暗了、黑了,两人紧紧地相拥,听着彼此的心跳、感觉彼此的体温,说不定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夜。这个想法,使两人忘记了一切,他们只想把握住短暂的时刻,在彼此的身上格下一道道属于彼此的痕迹。
如果他们真的难逃此劫,那么将这一生的欢爱在这个夜晚燃烧殆尽又何妨?因为他们这段凄美的爱实在太短暂,短暂到他们只好放肆地彼此探索灵肉的交融。
海格狂野的吻着忘忧身上的每一寸肌肤,忘忧则沉醉在这样的耳鬓厮磨里,她的身与心都燃烧了起来;转瞬间,把海格也一并燃烧起来,他们仿佛变成了两只火鸟,一起飞向爱情的尽头——
第十章
鄂客尔、如雪一起到牢里探视海格和忘忧。
就在同一时候,鄂硕跟海达尔也为了自己的儿女进宫面圣。
除此之外,就连被顺治尊为玛法——意为尊敬的爷爷的汤若望神父都进了乾清官为海格、忘忧求情。
鄂客尔一见忘忧就责备着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逞口舌之快!”
“如果能把我跟海格救出去,以后让我装一辈字哑巴都行!”忘忧坐在地上的干草堆里发愁。
鄂客尔冷哼一声,“原来你也会怕死啊!”
如雪睨了鄂客尔一眼,“哥,你就别捉弄忘忧了。”
海格向他们兄妹俩问起顺治帝现在的情形。
如雪盯着海格,眼眸里充满了柔情和爱意,虽然海格仍旧维持他一贯的冷淡态度,忘忧却把吃醋的心情反应在脸上。
如雪的欲言又止,惹得忘忧霍地从干草堆里站起来,朝另一个角落走去,嘴上还酸溜溜地说:“有话就讲啊!我才没兴趣偷听你们谈情说爱呢!”
海格和如雪的脸上同时掠过一阵不自在,海格叫了忘忧一声,她却假装没听见。
如雪走到忘忧身边,“其实你心里不必犯嘀咕,海格对你的好,你应该比谁都明白,你能拥有这样一份感情,应该要好好把握才对。”
忘忧诧异地望着如雪,一股不祥的感觉忽然萦绕在心头,“你是不是听到什么消息?皇上真的要砍我的头吗?”
如雪赶紧否认:“没有这回事!”
忘忧不可思议地说:“那你为什么忽然对我这么好?我是你的情敌耶!”
如雪愕了一下,淡淡一笑,“你不是我的情敌,你是我的妹妹!”
忘忧的心里,一下子涨满了说不出来的撼动与疑惑。董鄂家族的人接受她了吗?
如雪这话,别说忘忧听了感动,就连海格也为之深深动容;一直以来,如雪的心都是那么高高在上,如今她能接受这样的一个“妹妹”,真是出人意表!
正当大伙儿还沉浸在一种温馨的气氛里,一名狱卒忽然把牢房的门打开。
“准是皇上被阿玛和汤神父说服了!”鄂客尔以为海格和忘忧终于可以重见天日。
没想到,顺治却只传见忘忧一个人。
忘忧离开牢房后,各种揣测便不停地在海格的心里浮现。直到鄂客尔与如雪回去后,他焦躁的心情更是浮动不安,海格就像一只被围困的斗兽,脑海里反复地出现顺治面对忘忧时的无限柔情。
在这种时候,皇上单独将忘忧召了去,究竟想做什么?
海格的心狂跳着,一心只担心忘忧的状况。单独面对皇上,她能应付得过来吗?天啊,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然而此刻站在皇上面前的忘忧,脑袋是空的、心绪是乱的。
顺治在得知忘忧入宫,竟然是出自海格的主意、孝庄太后的默许,他不得不陷入一种孤立无援的悲伤里,仿佛全世界的人都靠到皇太后那边去了,他这个皇帝,难道真的只是一个傀儡?!
顺治认真地问忘忧:“你们这样联合起来欺骗朕,为的究竟是什么?”
“联合?”现在她可看清皇上与皇太后之间的对立关系,“联合”这字眼恐怕用得太沉重了。
“我知道欺君大罪是要砍脑袋的,所以我真的没想过要欺骗皇上您啊!就连当时,海格也还在琢磨,该怎么让我入宫、怎么让我出现在皇上的面前、怎么让皇上打消出家的念头……可是谁知道就这么不巧,海格的办法还没想出来,皇上就闯进了承乾宫,我一时紧张,只好把如意的鬼魂给搬了出来。”
顺治痛苦地说:“你有没有想过,谎言终有揭穿的一天,你要怎么去圆谎呢?”
忘忧猛点头,“我想过,我真的想过,我本来打算告诉皇上,如意就要升天正式当仙女去了!我觉得这个结果很完美,皇上一定会为如意高兴的,可惜还来不及说,皇后就把一切都抖了出来。”
顺治停了半晌,心情激荡澎湃,“你可知道皇后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抖出来?”
谁知道她哪根筋不对啊?!忘忧心里这么想,可不敢将话说出口,她已为了自己的口直心快吃了不少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