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再度被送进大牢,这次的情况比上次凄惨多了,因为宫里的消息传得极快,转眼间大家都知道她惹恼了皇太后、皇后以及贞格格,连皇上都保不了她,势利的狱卒们个个耳聪目明,当然不会再给忘忧任何好脸色看。
忘忧被扔进一个阴冷潮湿的牢房里,沉重的铁门喀 地一声被关上,里面一片暗黑,伸手不见五指。忘忧的背脊泛起一阵凉意,她打了个哆嗦,大声地叫着:“外面的大哥,这里面好黑,麻烦替我点盏灯吧!”
外面的狱卒不冷不热地说:“我看还是不要的好,点了灯,牢房里的吊死鬼晃来晃去的,恐怕会吓死你!”
忘忧瑟缩在铁栏边,全身寒毛直竖,天啊!这里还有吊死鬼?这到底是大牢还是坟堆呀?她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心想现在是叫天天不应、叫地不灵,就算真有吊死鬼,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拜拜码头、套套交情了。
月光从头顶上的一个小窗口透进来,忘忧慢慢适应了牢房的幽暗后,同时也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这灰土墙里,有老鼠从隔壁跑过来又跑过去,地上有人刻了几十个死字,这些字让忘忧看了沮丧极了。她可不想死,她才十八岁,正值花样年华,还来不及认真的爱过……
忘忧忍不住又想起海格,想起他热情的拥吻、想起他温柔的眼神,她的两行眼泪控制不住地滑下来。
想来想去,她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下场呢?
严格说起来,只能怪自己见钱眼开,以为可以进到皇宫大捞一票,没想到现在,连命都快赔上了!
海格会不会来救她啊?!他的武功那么好,要救她出去的话,应该不难吧!
正当忘忧想着的时候,海格真的来了!
海格和鄂客尔带着皇上的圣旨而来,狱卒虽然觉得十分怪异,但也只好立刻开门。
铁门一被打开,海格立刻冲到忘忧的身边,忘形地将她一把搂住。感觉到忘忧颤抖不止,这一瞬间,他的心几乎就要碎了,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的无能,为什么忘忧在宫里受到的伤害,他总是无能为力!
海格捧着忘忧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痕,见到她这模样,他实在心疼极了。
“你还撑得住吗?你的身子怎么这么冰?”
忘忧看见海格和鄂客尔,心里既激动又兴奋,忍不住又是哭又是笑,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鄂客尔捏着鼻子,“这个地方又湿又臭,咱们还是赶快离开,有话回到斜阳斋慢慢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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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忧虽然离开了大牢,但是危机却还未解除。
顺治下旨让海格和鄂客尔把忘忧从大牢里接出来的事,孝庄太后还被蒙在鼓里,只因现在万籁俱寂,没有人会因此而从睡梦中被叫醒。
顺治打算天亮后再进慈宁宫找太后,求她赦免忘忧的“口不择言”,而鄂客尔已被折腾了一天,见海格带着忘忧回斜阳斋,自己也打着呵欠回府去。
婉儿、丽儿见海格扶着忘忧回来,两人是又惊又喜,嘴里直嚷着谢天谢地。
“我替郡主打水来洗个脸。”婉儿急着往里面跑。
“那我也去替你们弄点吃的。”丽儿看忘忧这副憔悴样,一定是饿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屋里就剩下海格和忘忧。海格抓着忘忧的手,重重地往自己的脸上打去。
忘忧吓了一跳,抽回自己的手,“你做什么?!”
海格把忘忧揽进自己的胸前,痛苦地说:“我真恨我 自己,要带你进宫前,我还在柳迎春面前信誓旦旦地说,我不会让你少一根头发,可是现在,我竟然让你伤痕累累、受尽折磨……你说得对,这个地方是待不下去了。”他认真地看着忘忧,“我现在就带你出宫去!”
忘忧顿了顿,“我不走,一旦我走了,太后一定会下令把迎春院给掀了!还有你跟鄂客尔也一定会被我连累的。我宁愿相信皇上能够说服皇太后,你不是说,皇上是个很固执的人,这些门子来我这么卖力地讨好他,我又长得跟如意这么像,他一定不忍心让我关在那个大牢里的,对不对?”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纵使海格有再多的悔不当初,也已经于事无补。
“如果皇上能顺利地让你离开大牢,而太后也已经撤除你郡主的头衔,你就可以回迎春院去,我承诺你的婚约,永远不会改变!万一皇上求情不成,那我只好用自己的办法把你救出来!”
“你打算劫狱?!”
海格再将忘忧紧紧地拥人怀里,“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陪着你!”
官没了,钱也没,那岂不是亏大了?
忘忧甩甩头,都什么时候了,自己怎么还满脑子这些俗气的事!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跟如雪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搂搂抱抱的?”忘忧猛然推开海格,差点又信了他的甜言蜜语。
“事情不是你看见的那样。”
海格把那天的情况详细地叙述了一遍,“除了你,我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牵肠挂肚,拜托你别再把进出迎春院的那些男人的反应套在我身上了,你这样会气死我、怄死我的,知不知道?”
忘忧望着他那认真动气的模样,忍不住将自己喜悦的热吻覆盖在他的唇上,明天会是怎样地演变,暂且不去想它吧!因为此刻,两人已经全被爱情的幸福浪潮给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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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忘忧的事,顺治与孝庄太后的关系再次陷入大僵局。
自从顺治的阿玛皇太极接连娶了五宫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后妃之后,朝廷虽是由满族权贵掌政,然而整个后宫内院却是蒙古后妃的天下。
由于顺治与孝庄太后的情感疏离,连带对太后指婚的皇后人选也刻意冷落,因此满蒙之间的权势与地位、母子之间的矛盾与冲突,打从董鄂如意受宠开始,一场在深宫内院长达五年的明争暗斗就不曾停止过。
如今,这场战火竟延烧到忘忧的身上来,新仇旧恨让顺治把怒气全转向皇后身上!
太后要惩罚忘忧,他索性就要废了皇后!看看到底谁的手段强、谁的权力大!
废后的消息一传开,无疑表明了顺治皇帝正式对孝庄太后宣战,但不论母子之争谁胜谁负,首当其冲的受害人必然是皇后。
六神无主的皇后,惶惑不安地来到皇上面前。
顺治面无表情地说:“你不应该怪朕,是你们在后宫联手,逼得朕不得不做反击!”
“臣妾该死,臣妾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请皇上息怒!”皇后也顾不得屋里还有一群太监、宫女,情急之下,双膝便跪了下来。
皇后这一跪,整屋子的奴才只好跟着跪下来。
小柱子在身边劝说:“万岁爷,皇后乃一国之母,若只是为了一点小争执就闹成这样,未免太小题大作,况且皇后娘娘已经有了悔意……”
顺治瞪了小柱子一眼,“多嘴!”
“奴才该死!”小柱子看了皇后一眼,表示爱莫能助。
顺治冷冷地看着皇后,“回去吧!朕要你们明白,太后虽然是朕的皇额娘,但也不能将朕当成一个傀儡,朕的皇阿玛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册立五宫蒙古后妃,朕也可以依自己的喜好,立忘忧为皇后,你听明白了吗?”
一听此言,皇后立刻花容失色地叫道:“不,皇上你不能这么做,忘忧只是受雇来宫里取悦皇上,好让皇上打消出家念头的。以她一个青楼女子,哪有资格母仪天下呢?皇上您这么一意孤行,难道不怕受到天下百姓的耻笑吗?”
顺治听皇后说忘忧是受雇来取悦他的,不由得全身一震,瞪大了眼睛,诧异不已,“你说什么?你说忘忧是受雇而来?!”
皇后点头,“臣妾绝无半句虚言。”
“说清楚!”顺治的额头泛出了虚汗。
“因为忘忧长得跟如意十分相似,海格因此向皇太后提议,让忘忧入宫,好让皇上打消出家的念头。”皇后把忘忧入宫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小柱子忍不住插嘴问:“那……究竟贵妃娘娘的灵魂,能不能跟她说话啊?”
“当然不能!”皇后斩钉截铁地说。
顺治的脸色霎时变得阴沉郁怒,如果皇后说的是事实,那么这件事对他的打击真的太大了。
小柱子看到这情形,低声地问:“万岁爷,要不要把海大人和忘忧姑娘找过来问个明白?”
顺治压抑着情绪,“忘忧进宫是皇太后默许的,那就把海格和忘忧都找到慈宁宫去,朕要当面问问皇太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慈宁宫里便聚集了所有跟忘忧入宫事件有关的人,孝庄太后、顺治、皇后、孔思贞、海格、忘忧都来齐了,他们个个脸色凝重,心知将有一场暴风雨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