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冀东玄像是从天而降,以前想求却得不到,突然问,他从炙手可热到变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烫手山芋……
听到刘欣慧的退出宣告,她完全傻眼,也难以置信,看著躺在床上的他,她实在想对他大吼。“看到没?这就是你想要牵手共度一辈子的女人?!”
有没有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有的!但这份感觉很快就过去了,当突然渴望、想要的,真的完全变成“她的”时,她反而不知该做何反应,既不兴奋,也不激动,只是觉得……悲哀。
而那一刻,她亦明白,无论说了千百句以上的“我爱你”,或是送了无数朵代表爱情的玫瑰象征,都可以在瞬间化为幻影,还不如做一件真正爱他的事。
随著水温升高,原本冷了的体温再度暖了起来。“我现在已经不愿再去想爱不爱他的问题了,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唯一确定的是,我现在无法放下他不管,也舍弃不了……”她垂下头,望著水面,这点她认了,不逃、不避、不离、不弃,静待事情的发展。
听到这话,他心亦揪紧,正因为真正爱过,所以才会不舍、在意,情真意切,忍不住伸出手环抱住她,将她圈进怀中。“我明白,我会全力支持你!”
“你不要这么傻,我很高兴你愿意陪我,但我不要害你!”
“太迟了,我跟你一样,做定傻子,谁叫我们同年同月同日生。”
听到这,抑不住心中涌起的强烈激荡,不顾浴缸的狭小,转过身紧紧回搂住他,水波拍打在他们紧拥的身躯上。
“怎么办?我好怕、好怕呀!”一想到未来,她几乎完全失措。
“我也怕,但是两人一起走,就不怕了!”他用力拥紧她,分享彼此的力量。
某种空虚和渴求,同时占据了他俩,他轻吻她的额头,吻去她颊上的泪水,希望能为她带走所有悲伤,而她亦仰起头盲目的回吻他,想要填满心中那份空茫,当唇相触时,更强烈的情感完全攫住他们。
他们微喘地分开,凝视彼此的眼睛,然后他们看到了——
不想再去思考!
不愿再有理智!
不要……再受到伤害了!
现实太苦了!可不可以远远地逃开?要怎么做,才能不感觉到痛苦呢?
下一秒,他们的唇再度相触,舌头热烈共舞厮磨著,他将她从浴缸中拉起,靠著墙狂猛的吻著,在失控前,他停下,两人额头紧靠著,大口地喘息,争取空气。
再一次对望,心意相通,柔情开始滋长,是对彼此的怜惜以及存在他们之间特有的契合,他们需要彼此帮忙疗伤忘却伤痛。
有默契地走出浴缸,拿下架上的干毛巾为彼此擦干身体,温柔地、细细地擦干每一吋。
他抱起她,走进她的卧室,倒在床上,轻柔地探索彼此的身躯。
原来女人的身躯是这么柔软纤细,令他如膜拜宝物般地小心翼翼,虽没和女人在一起过,但他用所知的一切取悦她,他知道只要她快乐,便也取悦了自己。她则因他的温柔而忍不住啜泣低吟,手指伸进他的发梢,只求两人能更贴近在一起,想用全部的肌肤和感官去感受他的温柔。
她引领他进入她的身体,十指交握,凭著本能寻找最适切的节奏,毫无保留的施予和接受,在最终的那一刻,他们忍不住呼喊出声,泪珠迸出眼角。
这一夜,他们依循著古老的男女本能结合、相容,让灵魂相遇、相融,直到不复个体的存在,完全忘记外在那身不由己的命运摆弄。
夜色泛白,他们才因体力的极限而停下来,在接下来的寂静中,他们依旧相连,不忍分离,有如双生子共同待在母亲的子宫一般,感受到那独有的亲密和连结,紧紧相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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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的世界总也会有荒谬的乐趣,荒谬的天气总也会下点小小的及时雨……
希平突然睁开眼醒了过来,发现床上只有他一人,伸手触摸,尚有余温,显然蓝翎起身不久。
他坐起身,环顾四周,她并不在房间,轻轻下了床,清晨的微凉顿时袭上了他赤裸的肌肤,但他没有穿披上任何衣物,凭著一股感觉走到客厅,就看到蓝翎披著被单坐在窗台上,看著外面的景色。
此刻才五点多,整个天空仍是一片靛蓝,尚未明亮。
走到她身边,默默陪著她看一会儿,然后再转头看著她,从她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她对昨夜发生的事有何想法……
仿佛感觉到他的不安,蓝翎转过头,看著他。“……你这样会冷。”她拉出被单分他一半,并挪了挪窗台的位置,这个窗是她刻意请人打造的,宽一公尺半,足以容纳两个人,他坐上来后,背靠著墙,她偎进他的怀中,他的手则松松地圈住她。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紧张,多害怕她会拒绝、抗拒他。
两人并没有多说话,清晨空气的凉意,都被他俩的体温给消融了。
在看到天色渐亮呈淡蓝时,蓝翎才开口。“这是我第一次……那么不期待天亮的到来。”天亮了,就得要面对那些非己所愿的事。
他下巴轻轻靠在她的发顶。“……我在这里。”
“你会一直陪著我……”她握住他的手,和他的十指交握。
“对!我会一直陪著你。”
她微微一笑。
“你……后悔吗?”
她没有装作不懂他的问题,偏过脸,让脸颊贴近他的心口。“没有什么好后悔的。”她轻声说道:“你呢?”
“不后悔。”
她的生命和情感,在短时间内起了重大的变动,已和过去不同了,坦然面对时,反而看得清楚。
在相信和宣称自己爱的是这个男人时,却又和另一个男人发生了亲密关系,是不是该受到谴责?因为亵渎了爱情的专一和神圣性,以及过去她所深信的爱情教条。
可是……当她从希平身边醒来后,并没有一丝的懊悔,更没有罪恶感,只有莫名的……平和。
“你呢?”
“不会……”他顿了一下。“我有没有弄痛你?这是我第一次和女——”他羞窘地戛然止话。
她愣了愣,有些脸红。“我很好……倒是你,你有没有很……别扭?”
“不会……”他轻轻叹息。“一切都很自然……”有些自嘲地。“原来我不是同性恋,而是双性恋者。”
“那也没什么不好,找对的人爱了,比找对性别更重要吧!”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希平听了安静下来,默默咀嚼著。
沉默片刻,蓝翎深吸口气,决定把她的想法说出来,只是还没开口,泪珠就在眼眶中打转,她得费尽力气不让它掉下来。
“希平……”
“嗯?”
“……我要你回岛上去!”
他一惊,松开了他的圈抱,并抽回她握住的手。“你说什么?”
“我要你回岛上去……不!你听我说!”在他将她推开起身之前,她反过身子紧紧抱住他,可是他起来的劲势太强了,她无法压住他,但也因她的体重阻碍,两人双双从窗台摔坐到地上,希平怕她受到伤害,让自己做了肉垫,使她趴卧在他身上。
他瞪著天花板,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不要他了、她不要他了……
蓝翎一恢复清醒,手忙脚乱地爬起。“你有没有受伤?”手急切地抚向他的脑袋,可见到他脸上茫然的表情,她全身一僵。“喔不!不是这样的!”她捧住他的脸,逼他看向她,可他理都不理。
“希平,你听我说,我也很想要你陪我,但不能!现在不能!因为我跟冀东玄的事情没有了结。”她的泪水忍不住落下来,一颗颗的滴在他的脸庞,甚至滴进了他的眼。
咸热的泪滴刺痛了他的眼,他眨了眨,然后看向她,本能地伸手为她拭去眼泪。“别哭……不用哭,我知道自己帮不了你……如果——我没突然跑来台北,这一切或许就不会发生吧!”
“你再胡说八道!”她睁大盈满泪光的眸子瞪著他。“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昨晚才叫我不要太过自责,怎么你现在反而把责任往身上揽?”
他静默不语。
她吸吸鼻子,连吸好几口气,让自己说得了话。“听我说,我要你回岛上,不是要赶你走,而是我不忍心看到你在旁边陪我面对这一切。”
“我心甘情愿。”
“我知道你愿意,但是……有些路我必须自己去走!”
他皱眉。“我不懂。”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然后从他身上爬起来,再将他拉坐起,两人面对面。“这座山,我得要靠自己去爬,如果我爬不过,我的人生可能就一直卡在这里,但是——我不要!”
“我……必须要承认,如果现在你跟冀东玄站在我面前,伸出手邀我作伴,我会毫不犹豫地……”看著他。“走向你,选择和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