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鹿王府东侧宅院,是鹿苍冥为老太爷建造的住所。虽紧连王府,但建构别有巧思,进拱门则见养鱼小池和园子,花木扶疏,很适合养老。
此时园内的八角亭里,两名丫鬟分立两旁,石桌上摆著象棋棋盘,淡菊两手抓著黑红棋子一阵排列,又露出可人的笑来。
“爷爷,咱们今天来解这盘棋,平常总瞧您下围棋,其实象棋中也有好多乐趣哩。这个局称作‘千钧一发’,是我从古棋谱里得来的,当初解残局时,花了人家三天三夜呢。”其实不到一刻,棋局就教她给破解了。
老太爷白眉挑得老高,瞧著被红棋团圈围困的黑将。“真的假的?!好!换我来参详参详,就不信咱儿也得花上三天三夜。”往嘴里塞进一块莲蓉糕,呷了口茶,全神贯注研究了起来。
“爷爷肯定没问题。”淡菊拍手助阵。
“这不公平啦。嫂子……”被请出亭外、严令不得靠近棋盘的鹿皓皓,哀怨地咬著衣袖。“为什么爷爷可以下棋,我就要在这儿罚站?”呜呜呜……
“因为我是鹿府的老太爷。”老太爷有些幸灾乐祸,抢著替乖乖孙媳妇儿回答,“你这个皓小子,以往是咱儿太过纵容,再加上你大哥也忙得没时间管教,倒让你养成公子哥儿的坏习性啦。”
“我哪有?!”鹿皓皓大声抗议,一脚想跨进亭里,又被瞪了回去。
“就有。”
“欲加之罪啦!”喔——哪有这样子的?!
淡菊掩袖轻咳,声音却像是笑岔了气似的。
老太爷仍不为所动,闲闲地道:“如今好啦,你大哥娶了亲,家里多个嫂子,所谓长嫂如母,你乖乖的,什么话都得听你嫂子说,有她管著你,咱儿也安心了。”
鹿皓皓惊恐地瞧向亭中女子,颤著声道:“嫂子,我让你管管那有啥儿问题,可是……可是你不能不让人家下棋嘛。”
这呆头鹅也该收收心、定定性了。淡菊笑意不绝,小巧的鼻尖习惯性地皱了皱。
“下棋嘛,以后多得是时候。可你也该用心多念点书,去考个状元什么的,这么闲在家里当米虫,多没志气。”
“我书读得够多了,况且,白苗没有科举这种东西呀!”
淡菊哼了两声。“那你就上东霖考去。东霖木兰曾为监国公主,姑娘家石中钰都能凭真本事当上东霖国宰相,你堂堂男儿汉,连个状元也捞不到吗?”
“呃……”无语。
“整个鹿族的责任全教你大哥一肩扛起,他累得跟狗一样,而你茶来伸手、饭来张口,倒乐得轻松!”
“呃……”还是无语。
“你大哥真把你给宠坏了,成天只想玩乐,没关系,以后有我呢。”
“呃……”依旧无语,且有点儿想哭。
此时,不远处的拱门有道人影陡地步出,负手走来。
“他不考什么鬼状元。”鹿苍冥面无表情,语调相当低沉。
“大哥——”被罚站的鹿皓皓委屈地唤了声,心里清楚,大哥三不五时对他也是咆哮来、咆哮去的,可却不曾强逼他成就什么,家里大小事有大哥在就一切搞定,他爱读书就读书、想下棋就下棋,偶尔兴致一来,跟几位苗部朋友吃喝玩乐,日子过得轻松惬意极了。而如今来个小嫂子,原以为是娇弱可怜一枝花,还怕大哥欺负人家,没想到……呜呜呜……是自己先遭殃。
淡菊美眸瞄了去,立起身盈盈一福,容如花绽。“你怎么来啦?”
差别待遇哪,声音像掺了蜜似的。
“哟,不好!翠儿、青儿,这会儿云把日头给遮了,扶咱儿回屋里去。对啦,小心端著棋盘哪,别弄散了。”老太爷嘿嘿笑著。
两名小丫头应了声,一个赶紧扶著他走下亭阶,往屋里头去;另一个则俐落地收拾著石桌上的东西。
呃……怪怪的。鹿皓皓的直觉难得灵敏。怎么现场气氛儿有些不对劲?大哥脸色不顶好,嫂子笑得好……教人毛骨悚然。呜呜呜……她不是百花楼里那温柔可人的淡菊姑娘吗?怎么如今嫁了人,连性子都变啦?
“爷爷,等我哪!”他喊著,顾不得其他,咚哆哆地尾随著进屋。
终于,园子里只剩下两人。
“皓皓爱读书,考状元对他来说不成问题,你为什么反对?”淡菊莲步轻移,来到他的面前。她仰著头瞅著,身高不及他的下颚,气势倒不弱。
鹿苍冥眯了眯眼,闻到妻子身上自然的馨香,一时间心发软,跟著又暗暗低咒一声。
“考状元没用处。”适才,园子里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却不懂她的用意。
为何要逼迫五弟?他爱玩就由著他去,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这次把血鹿戒指和白苗铁器拿去当下棋的彩头,他这个当大哥的已经教训过,也把事情摆平了。这个家出了什么事,本该由他一肩担起,保护大家,他们鹿族的血脉就只剩三人,他有责任让亲人过得自在无忧。
“怎会没用?东霖要的是真才实学的人,并不排斥外族人当官。皓皓上丽京考个状元郎,谋个一官半职,也胜过在白苗镇日游手好闲。”她大概猜得出他的想法,无非是保护欲太强,拚了命地鞭策自己。唉……不累吗?
他似乎动怒了,神情不豫,冷冷地道:“皓皓的性子应付不来官场的一切。”
这还用他提点吗?她早已心知肚明,那个书呆二愣子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性儿,连小小棋盘上的尔虞我诈都分辨不了,哪有能耐面对官场的黑暗?怕不被生吞活剥才怪!而她之所以会说这些话,其实全为著另一个目的。
“应付不来官场的事儿,那么……总应付得来其他吧?”淡菊眼睫多情地弯著,轻轻呵气,见他眼瞳变得更加黝深。心中悄悄升起一丝得意——悄悄地,万万不能教他知道,否则就不灵了。
“爷爷同我提过了,有关几要灭了鹿族的那场瘟疫,还有你和白苗之间的种种。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爷爷老啦、该享福啦,而皓皓还小,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要有担当,要照顾好他们的生活。你这么做对爷爷当然再好不过,可用在皓皓身上就适得其反了,你守著这般紧,护得这么严,到头来只会害了他。”
“我不可能害他!”该死,她知道那么多做什么?!他双目一瞪,似要喷出火来,用愤怒来掩饰心头那股不自在。
“我晓得你不会啊!”她笑著颔首,忽地跳上前抱住他,两只藕臂在他颈后收拢,窃笑地感觉他身子一震。“我只是在想……皓皓是大人了,或者该学些东西,如此一来,往后你也多个帮手,就不会没时间陪我了。”说著,她胆子越来越大,踮起脚又去堵他的嘴。
“呃……”鹿苍冥不太确定自己想说些什么。娇妻主动送上香唇,软软的身躯挨得这般紧,他大掌不由自主地握住她的腰,揉著、抚著,感觉像在水里飘著,而心中怒气如轻烟散去,还能坚持什么?
“我送你的小粉菊,可是我最心爱的……你喜欢不?”她抵著他的唇轻喃,双颊融融,美颜似醉。
鹿苍冥心一动,忽地低吼一声,反守为攻,舌强势地探进她的檀口中,纠缠吸吮,难分难舍……
另一边屋里,一老一少指头舔了湿,把纸窗戳出两个洞,凑上眼看了许久——
“咦?!怎么谈著谈著变成这个样子?”哇、哇、哇!会长针眼啦。
“这样好!极好!好得不能再好!”老太爷嘿嘿低笑,为了看这一出好戏,竟舍得将那盘残局搁到一旁凉快去。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耶……”总觉得……再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第七章
鹿王府自从有了当家主母,日子其实与以往差不多,安安顺顺的,没啥儿多大变化。
只不过这位夫人似乎好动了些,甚少见她乖乖地窝在房里绣花绣鸟,不是拖著五爷和府里几位术有专攻的师傅进库房瞧那些铁器、工艺品,要不就跟著府中几名大娘和小丫头们学白苗的乐器和舞曲,女人家全凑在一块儿……嘿嘿嘿,可就热闹啦。
有时老太爷那儿来了人,硬把她请过去,只得摆出四五个古棋谱残局,什么“弈海双星”、“五关斩将”、“三军联位”等等,局局著思取巧,纵横斟酌,也够他老人家琢磨一天。
总而言之,这位由东霖丽京远嫁而来的美丽姑娘,挺能适应白苗这儿的生活。
“爷,这事还要继续查吗?”书房中,鹿平立在一旁沉问。
鹿苍冥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著桌面,略略沉吟。
“现下稍见头绪,当然得继续追查,我要一个水落石出。”
“是。”正接著要说些什么,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主仆两人反射性地抬起头望去,门已被缓缓推开,探进一颗小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