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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思索著她丢回来的问题,大掌有意无意地沿著她美好的背脊嫩肌滑动,忽地启口——

  “不管先前有过什么冲突,你嫁予我为妻,便在我的保护之下,我要你待在马车里,你就该乖乖听话,不能违抗命令。”顿了顿,语气转为低沉,严肃地道:“绝不可再有第二次,懂不懂?!”

  这男人真是……真是骄傲得可以!淡菊生气地瞪著他。他表明自己想保护她,这些话其实可以说得很动听,却被他蛮横又专权的态度给破坏殆尽。

  他在等她亲口保证吗?很好,她本就是个坏心肠的姑娘,偏不顺他的意。

  “我不懂。”她一双柔荑捧住他的脸,把答案干干脆脆地丢回。“你是我家相公,便在我的保护之下,假若遇上危急,我才不会像个胆小鬼躲著发抖哭泣,任由你落入险境,懂不懂?!”

  此话既出,两人皆是一愣,淡菊方寸狂跳,惊觉自己无意间已掺人太多私人感情。噢!不妙,大大的不妙。她说的这些话,全是心里头最真实的声音,无关其他了。

  鹿苍冥的神色阴晴难定,两人气息混杂交错,喷在彼此面颊上,而身躯相贴处,一边是柔软浑圆,一边则坚硬宽阔,各自包裹著两颗激荡不已的心房。

  霍地,他抱住她翻了半圈,由仰视改为俯视,健硕的身躯半覆在她的娇躯上,目光如星、如火,仔细地将她的五官神态瞧个分明。

  “……鹿爷?”有什么事不一样了?她感觉得到,却没法儿具体道出。

  “我叫什么名字?”他没头没脑地问出。

  嗄?!他失忆啦?连名字都要问人。

  “……鹿苍冥……”她细细喃念著他的名,眸光与他交缠,情与欲同时在心中爆开,碰撞出点点火花。

  “往后唤我的名,记住了……”最后的话声消失在四片相衔的唇瓣中。

  他吻著她的唇、她的眼、她的颊,舌自在狂放地汲取著女子醉人的香气,两手自有意识地循著美好的曲线探索,滑进她的前襟,结实而圆满地覆住她的胸脯。

  他律己甚严,一向不让欲望控制意识,但是自从遇上这名女子,为寻血鹿戒指,他曾亲手搜过她的身子,几乎将她扒个精光,那是他第一次毫无预警地教人挑起心中火。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会对一具娇美的胴体产生欲望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以往,他可以完全不当一回事,轻而易举地驾驭,然而这个姑娘却像烧红的铁般,深深地在心上烙印,让他又痛又乱、又昏又醉,挥之不去。

  “你是我家相公,便在我的保护之下……”

  从来,只有他保护谁,在身边的人仅有两种,一是追随他,一是在他羽翼之下,而她却自不量力、可笑妄言。本想出言讥讽嘲弄,一抹难以言喻的柔软情怀却翻涌上来,缓缓慢慢地,由四面八方渗透而进,淹没了一切。

  然后,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

  “小女子鹿淡菊……我嫁给你,你姓什么,我就跟著姓什么……”

  尽管她背景不明,两人间又存在著许多未解的问题,但她即将嫁予自己为妻,心中渐渐有了真实性,渐渐调整心态去接纳她,自此,他的亲人又多一个,无血缘相连,却可能是最亲密的一个。他以忠诚之心护她、待她,同样也要求她以对等的忠诚回报。

  掌心微微用力,他粗糙的十指在她肤上点燃无数火焰,唇缓缓往下移去,亲吻双手抚摸过的水腻肌肤。

  “鹿……苍冥……你你……”淡菊细细喘息,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

  真要发生了,那些春宫图中的每一幕……她的心飞扬了起来,如鼓足风的风筝,慌乱著、迷惑著、期待著,线—断,却分不清方向。

  “我要你。”耳边,那男子低低喃著。

  这一夜,事情突然就这么发生了,自然而然,将两人卷在一起,相互交缠著、吸引著,谁也无法阻挡,谁也没想去阻挡,而欲望如漩涡,跌进去就难以挣脱了,更何况,还有情……

  第六章

  遇刺事件虽是有惊无险,但整件事从头到尾透著古怪,杀手是何模样?目的为何?背后的主使者是何人?是单纯地欲取鹿王性命,抑或想警告什么?

  线索少之又少,查探困难,而此处以私人名义购置的农庄虽隐密,却仍在东霖国境内,因此过宿一夜后,鹿苍冥隔日清晨便领著众人出发,预计七日内可抵白苗。

  外头的天光清亮可人,路旁开著不知名的小花,粉黄、粉红、粉紫,与她从百花楼带出的那盆小粉菊一般柔嫩,粉得教淡菊好想开口歌唱,呵呵……空气好舒畅呀。

  “你这丫头可不可以回回神?窗外有啥儿好东西?迳往外瞧。”马车内,老太爷不满地嘟哝,“我叫你过来陪我下棋,不是要你看风景。下棋最忌用心不专,你再不顾著东角一块,我可要大开杀戒,打得你的白子儿落花流水。”

  “唉……”淡菊放下窗帘轻声叹气,唇角却是笑意盈盈,像是藏著心事,就许自己知道,可又好难忍住,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唉什么唉?小丫头也懂得伤春悲秋啊?”还说是东霖的棋中状元,这傻愣模样,要是赢了她也没啥儿值得说嘴的。

  “爷爷您不懂啦。”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了。

  昨夜,那男子的拥抱好真实又好梦幻,为她开启了另一道门,才知以往在百花楼所学的,根本没法儿道明真正的感受。身子还有些酸疼,而心中悸动直至现下仍未停止,唉,要她如何静下心来下棋呢?

  老太爷闻言,两道白眉挑得老高。“我不懂?!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说我不懂?”双眼一眯,从棋盘上拨出些儿注意力在她身上悠转,嘿嘿低笑——

  “我一早就听说,昨儿个冥小子同你在屋中窝了一晚。瞧你这模样,像偷食了蜜糖的猫。”

  淡菊红透双颊,不服气地扯著不著边际的话:“猫又不爱吃蜜,它们吃鱼、捉老鼠。”

  “哟,可我眼前这只吃得顶香的,还偷喝酒,脸蛋醺得红通通的。”

  “爷爷……”她向来伶牙俐齿,懂得装傻、耍心机,爱扮著一副无辜相,可现下被老太爷狠将一军,心里既慌乱又甜蜜,竟什么本事也端不出来。

  老太爷心情大好,捻著白胡嘿嘿又笑:“我还怕冥小子愣木头一根,好不容易得来美娇娘,真要等回到白苗,正式拜过堂,才要对你出手。呵呵呵,瞧来,他也不是呆得无可救药啦。”

  “您……您说到哪儿去了,为老不尊啦!”脸实在太烫了,她再度掀开窗帘,让风微微拂上。“哼,我不睬爷爷了……我看外头风景。”可外头景致再好,她一双眼飘啊飘的,最后还是往那男子骑在骏马上英挺的身影兜转过去了。

  似是心有灵犀,鹿苍冥在此时侧过峻颜,视线与她对个正著。

  淡菊心一促,眼睫稍敛,复又抬起,唇边浮出一朵笑。

  鹿苍冥神情深邃,两道目光沉了沉,别具意味。接著,他潇洒甩头,两腿侧踢马腹加快速度,再次将注意力调回前方。

  淡菊心中其实是矛盾的、迷惘的,且忧喜参半。

  她没忘记所负的责任。上头要她监视著他的一举一动,留心他与白苗各个大寨之间的往来,而整个苗区的铁脉开采便是由他掌控。这世间局势分合不定,若有朝一日,东霖和白苗走上绝裂一途,到得那时,制作轻重兵器的铁,便是决定战争胜败的关键之一。

  为此任务,她势必得待在他身边好长、好长一段日子。

  她曾思量过,也作了心理准备,为成就所责,已顾不得女子的贞洁,她既欲以妻子的身分接近他,就得将身子交给他,甚至,为他生儿育女。

  自第一回瞧见他,与他有过冲突和摩擦,两人就挣脱不开彼此的吸引,不知觉间,自己竟对这个游戏认了真。

  昨夜过后,她不住地自问,若今日换作另一位男子与自己亲近,能忍受吗?能吗?

  她知道不该有如此的想法,不该放纵感觉,不该在意著他的人,但知道归知道,一切……似乎是迟了。而心中隐隐忧虑,假若有朝一日局势生变,她是否能不顾他的感受,背他、叛他,且潇洒地由他身旁走开?

  带笑的眉眼染上微乎其微的惆怅,心头有无数个结,教她淡淡叹著。

  这声轻叹感染了同车的老太爷,他亦唉唉地逸出一声长叹,却是带著浓浓笑意。

  “我还听腾济儿那孩子说,冥小子让一小队人马先行赶回白苗鹿王府,说是回去传消息,要众人赶在咱们抵达前准备好婚礼的大小事项哩。瞧,他还挺急的,巴不得快快娶你进门。

  “我告诉你呀,你嫁了他,可不能光陪著他,一天至少得同我下五个时辰的棋,听到没?咱儿本来还同他冷战,但既然他跑去丽京娶你回来,我索性也就原谅他了。你乖,冥小子讨厌咱们下棋,咱们就联合起来恼他,偏偏天天下棋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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